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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孤岛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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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顾淮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依然保持着将我困在桌前的姿势,气息近在咫尺。
"掌控局面?"我微微后仰,拉开些许距离,"你以为拿到股份就能掌控苏氏?"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能吗?"
"苏氏不是靠股份就能掌控的。"我直视他的眼睛,"这七年来,我亲手建立的体系,你一时半会儿摸不透。"
"那就慢慢来。"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下颌线,"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小林推门进来,看到我们的姿势时明显一愣。
"苏总,安总她......"
"安冉怎么了?"我顺势推开顾淮,整理了下衣领。
小林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顾淮。
"说吧。"我在办公桌后坐下,"现在顾先生是最大股东,没什么不能听的。"
"安总刚刚带人去了战略投资部,说要查账。"
顾淮轻笑一声:"动作真快。"
"要阻止吗?"小林问我。
"不必。"顾淮抢先回答,"让她查。"
小林离开后,我看向顾淮:"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给她足够的绳子。"他走到窗边,背对着我,"让她自己系个结。"
傍晚时分,安冉果然带着一叠文件闯进我的办公室。顾淮正坐在会客区看报表,姿态悠闲得像在自己家。
"苏宿烟,战略投资部的账目有问题。"安冉将文件摔在桌上,"三个月前有一笔五千万的资金去向不明。"
我还没开口,顾淮就放下报表走了过来:"那笔钱是我调走的。"
安冉愣住:"你?"
"收购股份需要资金。"他轻描淡写地说,"怎么,安总觉得不妥?"
"你这是挪用公款!"
"我是最大股东,调用公司资金有什么问题?"顾淮拿起那份文件随手翻看,"倒是安总,这么急着查账,是怕我查到什么吗?"
安冉的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顾淮缓缓走近她,"你名下那家离岸公司,最近是不是在大量做空苏氏股票?"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你......"
"我什么?"顾淮微笑,"安总不会以为,我会打无准备之仗吧?"
安冉死死盯着他,最后转向我:"你就看着他这样为所欲为?"
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我觉得顾先生说得很有道理。"
她冷笑一声,摔门而去。
夜幕降临,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顾淮解开领带,长舒一口气。
"累了?"我问。
"演戏是挺累的。"他走到我身边,俯身撑在办公桌两侧,"不过,值得。"
他的气息将我笼罩,带着危险的诱惑。
"现在,"他的指尖轻抚我的脸颊,"我们该谈谈条件了。"
办公室内,顾淮的指尖仍停留在我的脸颊上,带着灼人的温度。我微微偏头避开他的触碰,起身走到酒柜前。
"威士忌?"我取出两个玻璃杯,没有回头。
"你记得我的喜好。"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现在可以说了,你的条件。"
他接过酒杯,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我的手指:"我要进入苏氏核心管理层。"
"理由?"
"帮你对付安冉。"他轻晃酒杯,"她不会善罢甘休。"
我抿了一口酒,任由烈酒的灼热感从喉咙蔓延到胃里:"这就是你全部的条件?"
他忽然放下酒杯,一步步逼近:"还有一个条件。"
我被逼到落地窗前,玻璃的凉意透过衬衫传来。他的手臂撑在我身侧的玻璃上,形成一个禁锢的姿势。
"我要你承认,"他的声音低沉,"我们之间,从来不只是姐弟。"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安冉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两名穿着制服的人。
"苏总,顾先生,"她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介绍一下,这两位是证监局的同志。他们接到举报,想来了解一些情况。"
顾淮缓缓直起身,姿态依然从容:"什么情况?"
"关于顾先生违规收购苏氏股份的事。"安冉看向我,"以及苏总是否涉嫌内幕交易。"
其中一位工作人员上前一步:"苏女士,我们需要您配合调查。"
我看着安冉志在必得的表情,忽然明白了她的计划。
"当然配合。"我平静地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请各位看一份文件。"
我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内线电话:"小林,把东西拿进来。"
当小林抱着一个保险箱走进来时,安冉的脸色微变。
"这是什么?"她问。
"安总应该很熟悉。"我打开保险箱,取出一叠文件,"你与宏源资本签署的对赌协议。"
安冉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如果安氏不能在三个月内掌控苏氏,"我缓缓说道,"你将失去安氏的全部股权。"
顾淮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两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现在,"我看向安冉,"还要继续吗?"
安冉死死盯着我,最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工作人员离开后,顾淮拿起那份对赌协议细细翻阅:"你早就知道了?"
"从她第一次接触宏源开始。"我走到窗前,"我只是在等她亮出底牌。"
他从身后靠近,气息拂过我的耳畔:"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底牌是什么?"
"是什么?"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按在玻璃上:"是你。"
办公室内,威士忌的醇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漫。顾淮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发出规律的轻响。
“安冉明天会提出罢免议案。”他转过身,目光沉静地望过来,“你需要我这一票。”
我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所以?”
他缓步走近,在距离我一步之遥处停下:“所以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说说看。”
“我投反对票,”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酒杯边缘,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手指,“条件是让我进入核心管理层。”
我抬眼看他:“这就是你的目的?”
“不完全是。”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还有一个条件。”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威士忌的醇香和雪松的冷冽。
“我要你承认,”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我们之间,从来不只是姐弟。”
我放下酒杯,玻璃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可能会失去苏氏。”他的语气依然平静,眼神却暗沉如夜,“安冉已经拉拢了足够多的股东。”
“你似乎很了解她的计划。”
“因为我一直在看着她。”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桌面,“就像我一直在看着你。”
我们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考虑得如何?”他问。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我迎上他的目光,“你帮我稳住董事会,我让你参与新项目的决策。”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就这样?”
“就这样。”
他忽然低笑出声:“你总是这样,永远不肯让步。”
“彼此彼此。”
他向前迈了半步,这次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中细碎的光:“如果我坚持要更多呢?”
“那就请便。”我平静地回视,“看看安冉会不会给你想要的。”
他的眼神骤然锐利,但很快又化作一抹玩味:“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静。”
“七年时间,足够让人学会很多东西。”
这句话让他的神色微动。他沉默片刻,忽然退后一步。
“好,我接受你的条件。”他整理了下袖口,“不过......”
“不过什么?”
他走到门口,回眸时眼神深邃:“总有一天,你会主动给我想要的。”
门轻轻合上,办公室里重归寂静。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流如织。
威士忌的余香还未散尽,而这场博弈,显然远未结束。
次日清晨的董事会会议室,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安冉穿着一身醒目的猩红色套装,端坐在长桌另一端,唇角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根据公司章程,”她将一份文件推至桌案中央,“我正式提出对苏宿烟女士的罢免议案。”
几位董事交换着眼神,会议室里响起细微的骚动。我端坐着,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轻滑动。
“理由?”我问。
“管理不善,导致公司股价连续暴跌。”安冉扬起下巴,“以及,与不明资本往来过密。”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顾淮。
顾淮坐在我右手边,姿态闲适得像在观赏一场戏剧。他今天穿了件墨蓝色衬衫,领口随意敞开,与在场所有人的正装格格不入。
“说完了?”他懒懒开口。
安冉冷笑:“顾先生有什么高见?”
“高见没有,”顾淮轻轻敲了下桌面,“事实倒是有几个。”
会议室的全息投影突然亮起,屏幕上出现一份份加密文件。
“这是安总与宏源资本的秘密协议,”顾淮站起身,缓步走到安冉身后,“约定在掌控苏氏后,将核心业务拆分出售。”
安冉脸色骤变:“你从哪里——”
“这里,”顾淮打断她,切换下一份文件,“是安总过去三个月暗中收购苏氏散股的记录,资金来源……”他顿了顿,“相当可疑。”
几位董事开始交头接耳。
安冉猛地站起:“这些都是伪造的!”
“是吗?”我平静开口,将平板电脑转向她,“那这份你签署的股权质押协议呢?”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安冉将安氏集团股权全部质押给境外基金的协议文件。
会议室一片哗然。
“如果今天不能成功罢免我,”我缓缓起身,“你将失去对安氏的控股权,对吗?”
安冉的嘴唇微微发抖,猩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顾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犯了个错误,安冉。”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全场:“你低估了苏宿烟,也低估了我。”
安冉死死盯着我们,眼神由震惊转为怨毒,最后化作一片死灰。
“我撤回议案。”她声音干涩。
“不必。”我按下内线电话,“保安,请安总离开。”
当安冉被请出会议室时,她最后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怨恨,有不甘,或许还有一丝释然。
安冉离开后的会议室,空气仿佛都轻盈了几分。几位董事识趣地陆续告辞,最后只剩下我和顾淮隔着长桌相对而立。
会议室重归寂静。
顾淮走到我身边,目光落在窗外:“结束了。”
“是吗?”我转身面对他,“现在,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了。”
他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求之不得。”
窗外,朝阳正好升起,将整座城市染成金色。而属于我们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现在,”我将一份准备好的文件推至桌沿,“这是入职协议。职位是副总裁,负责新成立的战略发展部。”
“你不用再当演员,至于违约金我会给你付。”
顾淮没有去碰那份文件。他倚在窗边,晨光为他勾勒出一圈金边,却照不进他深邃的眼眸。
“我不要。”他声音平静。
我微微蹙眉:“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进入苏氏核心层。”
“那是七年前的想法。”他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进我眼里,“现在我要的,不是施舍。”
“这不是施舍。”我站起身,“你帮了我,这是你应得的。”
“应得的?”他轻笑一声,缓步走近,“姐姐,你到现在还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在苏氏谋个职位?”
我们在长桌两端停下,隔着光亮的红木桌面对视。
“那你要什么?”我问。
“我要你再也无法用看‘弟弟’的眼神看我。”他的指尖轻点桌面,“要你承认,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能与你匹敌的男人。”
我沉默地看着他。这一刻的顾淮,与记忆中那个阴郁少年、与荧幕上那个冷面明星都不同。他展现出的,是一种经过岁月淬炼的沉稳与锋芒。
“所以,”我缓缓开口,“你拒绝入职?”
“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会继续做我的演员,但也会保留苏氏的股份。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故意停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不再是姐弟,不再是上下级。而是平等的对手,或者说……合作伙伴。”
这个提议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他会趁势进入苏氏,进一步扩大他的影响力。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因为只有这样,”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你才会真正地看见我。”
他转身走向门口,在推开门的瞬间回头:
“晚上一起吃饭?这次不是交易,只是……两个成年人之间的约会。”
不等我回答,他轻轻带上了门。
我独自站在空旷的会议室里,看着桌上那份他未曾触碰的入职协议。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纸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七年前,我亲手将他推开。七年后,他以一种我从未预料的方式回来了。
不是祈求,不是报复,而是以平等的姿态,要求我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手机震动,是他发来的消息,一个餐厅的地址。
「七点,我等你。」
我看着那条消息,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
傍晚七点,我准时出现在那家餐厅。顾淮已经在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看着手机。暖黄的灯光柔和了他分明的轮廓,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温和。
他在我走近时抬起头,唇角自然上扬:“你来了。”
不是“姐姐”,不是“苏总”,只是一个简单的“你”。这个称呼的改变微妙却明确。
“路上有些堵车。”我在他对面坐下,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羊绒衫,衬得他肩线越发挺拔。
“我给你点了红茶。”他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推到我面前,“记得你晚上不喝咖啡。”
这个细节让我微微一怔。连我自己都时常忘记这个习惯。
晚餐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中进行。我们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最近的电影,城新开的美术展,就像任何一对普通的朋友。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暗流始终涌动。
“安冉今天下午离开了这座城市。”顾淮切着盘中的牛排,状似随意地说。
我抬眼看他:“你派人盯着她?”
“只是确保她不会再来打扰你。”他放下刀叉,目光沉静,“我答应过会保护你。”
这句话他说得太过自然,自然到让人几乎要忘记,我们之间还横亘着七年的隔阂与猜忌。
“我不需要保护。”我抿了口茶,“从来都不需要。”
“我知道。”他轻轻笑了,“但这不妨碍我想要保护你。”
晚餐后,我们并肩走在夜色渐深的街道上。晚风带着凉意,我下意识地拢了拢外套。
下一秒,一件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已经披在我肩上。
“不用......”我下意识地想拒绝。
他的手轻轻按在我肩上,阻止了我的动作:“就这一次,别拒绝。”
他的掌心很暖,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我们停在人行道旁,等着红灯变绿。
“还记得吗?”他忽然开口,“你十八岁生日那天,也是这样走在街上。”
我怔住了。那天的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自己刚成年就要面对父亲突然离世的打击,整日忙于处理公司事务。
“你那时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走路时高跟鞋的声音特别响。我跟在你身后,觉得你像要去征战的女王。”
绿灯亮了,我们继续向前走。
“那时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落在我心上,“不是作为需要你庇护的弟弟,而是作为能与你并肩的人。”
我们停在我的车旁。他替我拉开车门,却在我要上车时轻轻拉住我的手腕。
“明天的慈善晚宴,”他注视着我,“我能做你的男伴吗?”
这不是一个商业邀请,而是一个私人请求。我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期待与忐忑,忽然意识到,这场博弈早已超出了商业的范畴。
“好。”我听见自己说。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辰。
回到别墅,我站在玄关,许久未动。肩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外套的温度,手腕上还停留着他指尖的触感。
手机亮起,是他发来的消息:「晚安,明天见。」
我没有回复,只是轻轻触摸着屏幕上那行字。
这场始于算计的博弈,正在悄然变质。
次日的慈善晚宴在城中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举行。当我身着香槟色曳地长裙出现在入口处时,顾淮已经在那里等候。
他今天穿着量身定制的黑色礼服,领结打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格外矜贵挺拔。见到我时,他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
“你很美。”他向我伸出手臂,声音低沉。
我没有立即挽上去,而是打量着他:“你也很……隆重。”
他轻笑:“毕竟是以苏总男伴的身份首次亮相,不能给你丢脸。”
我们并肩步入会场,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涌上前来。
“顾先生,这是您第一次以苏总男伴的身份出席活动吗?”
“二位是在交往吗?”
“这次合作是否意味着您将正式进入商界?”
顾淮从容地应对着所有问题,手臂始终稳稳地让我挽着。他的回答得体又留有余地,既不过分亲密,也不显疏离。
“看来你很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在记者稍散的间隙,我低声说。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总该学会点什么。”他微微侧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不过,做你的男伴比走红毯紧张多了。”
这话说得太过暧昧,我不动声色地拉开些许距离。
晚宴进行到一半时,拍卖环节开始。一件古董胸针被呈上来时,我多看了一眼。
“喜欢?”顾淮问。
“设计很特别。”我淡淡回应。
当拍卖师开始竞拍时,顾淮举起了号码牌。
“你做什么?”我蹙眉。
“送你的礼物。”他神色自若地继续加价。
最终,他以一个惊人的价格拍下了那枚胸针。在全场的窃窃私语中,他亲自将胸针别在我的礼服上。
“很适合你。”他的指尖轻轻擦过我的锁骨,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
我本该拒绝这样贵重的礼物,更该拒绝这太过亲密的举动。但看着他专注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谢谢。”我最终只是轻声说。
晚宴结束后,他送我回家。车停在别墅门前,夜色深沉。
“今晚我很开心。”他没有立即解锁车门,转头看向我。
“因为成功引起了全城的议论?”我挑眉。
“因为终于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他的眼神在夜色中格外深邃,“以顾淮的身份,而不是苏总的弟弟。”
我们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车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
“要进去喝杯咖啡吗?”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我自己都微微一愣。
他显然也很意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笑意:“好。”
别墅里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我煮咖啡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
“七年了,这里一点都没变。”他环顾四周,语气怀念。
“你变了。”我将咖啡递给他。
“是吗?”他接过咖啡,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那现在的我,符合你的期待了吗?”
这句话问得太过直接,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是经纪人的电话,可能有什么急事。”
他走到窗边接电话,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这七年的时间在他身上刻下的不只是成熟,还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深沉。
挂断电话后,他转身面对我:“有个临时的通告,我得马上赶去片场。”
“现在?”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嗯。”他走近,目光在我脸上流连,“真不想走。”
我送他到门口。在踏出门的前一刻,他忽然转身,轻轻将我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却不带任何侵略性,只是一个温暖而克制的拥抱。
“晚安,宿烟。”他在我耳边低语,第一次如此自然地叫我的名字。
直到他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我仍站在门前,肩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回到客厅,那杯他未曾动过的咖啡已经凉透。我端起杯子,忽然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他今晚拍下的那枚胸针。
下面压着一张便签,上面是他潇洒的字迹:
「七年前你送我离开,七年后我为你而来。」
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字迹,我的心第一次彻底乱了节奏。
顾淮离开后的别墅,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站在客厅中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便签,墨迹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七年前。
这个数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那时他刚满十八岁,站在这个同样的客厅里,接过我递给他的机票和录取通知书。没有争吵,没有质问,他只是用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望着我,轻声说:“好。”
那时我以为他认命了。
现在才明白,那是一场长达七年的蛰伏。
手机震动,是他的消息:「到片场了。胸针还喜欢吗?」
我没有回复,转而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帮我查件事。”
第二天清晨,我站在顾淮曾经的房间门前。这间卧室自他离开后就一直空着,但我从未进去过。手在门把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房间保持着七年前的模样,整洁得像个样板间,却少了几分生活气息。我走到书桌前,手指轻轻划过光洁的桌面,忽然注意到抽屉缝隙里露出一角白色。
是一本陈旧的素描本。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它。第一页就让我怔住了——那是十八岁的我,坐在书房处理文件的侧影,连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都画得一丝不差。
继续翻下去,每一页都是我。在客厅看财报的我,在庭院修剪玫瑰的我,甚至有一次在厨房热牛奶时不小心睡着的我。画中的细节精准得可怕,连我惯用的那支钢笔的牌子都清晰可辨。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他离开的前一晚。画中的我站在窗前,背影孤直,下面有一行小字:「等我回来。」
指尖微微发颤,我合上素描本,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在看什么?”
顾淮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猛地转身,他倚在门框上,不知已经站了多久。他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像是刚从片场回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你怎么回来了?”
“落了些东西。”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素描本上,眼神微暗,“原来是在这里。”
“今晚有空吗?”他忽然问,“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秘密。”他唇角微扬,“七点,我来接你。”
他离开后,我独自在房间里站了很久。抽屉没有关严,那本素描本的一角依然可见。
手机响起,是助理发来的调查结果。关于顾淮这七年的经历,关于他如何从默默无闻到炙手可热,关于他暗中收购苏氏股份的每一个步骤。
但最让我在意的,是最后一行字:「顾先生三年前曾拒绝好莱坞的签约,原因不明。」
三年前,正是苏氏遭遇最大危机的时候。
我闭上眼,忽然觉得这七年来坚信的某些东西,正在一点点崩塌。
当晚七点,顾淮准时出现在别墅门前。他开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跑车,车窗降下,露出他带笑的脸。
“准备好了?”
我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现在能告诉我去哪里了吗?”
“到了就知道。”他倾身过来,为我系好安全带。这个动作让他靠得极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气息。
车在夜色中穿行,最终停在一家看似普通的私房菜馆前。
“这里?”我有些意外。
“你以前常来的那家,记得吗?”他替我拉开车门,“老板还留着你的专属包厢。”
走进熟悉的包厢,看着墙上那幅熟悉的山水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里曾经是父亲最爱来的地方,他去世后,我便再没来过。
“你怎么知道这里?”
“你带我来过一次。”他在我对面坐下,“我十二岁生日那天。”
我怔住了。那么久远的事,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
“你那时给我点了长寿面,还祝我……”他顿了顿,眼神柔软,“祝我永远快乐。”
老板亲自进来招呼,看见我们时露出欣慰的笑容:“苏小姐,好久不见。顾先生经常来,每次都坐这个包厢。”
我看向顾淮,他正专注地翻看菜单,侧脸在灯光下格外柔和。
“为什么要经常来?”老板离开后,我问。
“因为这里有你留下的味道。”他抬眼,目光深邃,“就像那本素描本,都是不想忘记的证明。”
这顿饭吃得很慢,我们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却比任何商业谈判都让人心惊。
离开时已是深夜。站在车旁,他忽然说:“走走吧。”
我们沿着安静的街道漫步,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他转身面对我,目光灼灼:“现在的我,配得上你了吗?”
夜风吹过,带着初夏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