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堃妹

11、孤岛11

　　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后座上，我和顾淮各据一端，中间隔着泾渭分明的距离。

　　我靠着车窗，闭目养神。酒精让我的头隐隐作痛，但神智依然清醒。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像带着温度的光束，让人无法忽视。

　　车子转过一个弯，我顺势调整了下坐姿，睁开眼，正好对上他未来得及移开的目光。

　　“看够了？”我的声音带着酒后特有的沙哑，但语气依旧冷淡。

　　他微微一怔，随即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只是确认你有没有不舒服。”

　　我轻哼一声，揉了揉太阳穴。“管好你自己就行。”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我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线条，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却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本能。

　　车子驶入别墅区，缓缓停下。我没等他动作，自己推开车门下车，高跟鞋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跟在我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开门，开灯。刺眼的光线让我眯了眯眼。我径直走向楼梯，脚步稳健，完全看不出醉酒的模样。

　　“姐姐。”他在身后叫住我。

　　我停在楼梯中间，没有回头。“还有事？”

　　“你的外套。”他上前两步，手里拿着他那件西装外套，“晚上冷。”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单薄的礼服，没有接。“不必。”

　　转身继续上楼，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的背影，像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周围。

　　走到卧室门口，我停下脚步，终于回头看他。他还站在楼梯口，手里仍拿着那件外套，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

　　“顾淮。”
　　“嗯？”
　　“记住你的位置。”
　　他的眼神暗了暗，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低声道：“晚安，姐姐。”

　　我关上门，将他的视线彻底隔绝在外。

　　靠在门板上，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冷白的光痕。

　　今晚的他，比我想象中更难应付。
　　第二天清晨，我准时在七点醒来。

　　头痛欲裂，但多年的自律让我依然准时起床。冲了个冷水澡，换上熨帖的西装裙，我走下楼梯。

　　餐厅里，顾淮已经坐在那里。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正在看平板电脑上的新闻。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侧脸线条。

　　“早。”我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候陌生人。

　　他抬起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早。头疼吗？”

　　阿姨端上早餐，我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还好。”

　　我们沉默地吃着早餐，刀叉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格外清晰。这种刻意的平静下，涌动着太多未说出口的话。

　　“昨晚...”他刚开口，就被我打断。

　　“昨晚我喝多了。”我放下咖啡杯，看向他，“谢谢你的照顾。”

　　这话说得官方而生疏，像在感谢一个尽职的助理。

　　他的眼神暗了暗，握着叉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不客气。”

　　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今天有个早会，我先走了。”

　　“姐姐。”他叫住我，声音低沉，“我们非要这样说话吗？”

　　我停在原地，没有回头。“你觉得我们该怎样说话？”

　　“像以前一样。”

　　我转过身，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以前？”我轻轻笑了，“以前是哪个以前？是你十二岁刚来我家的时候，还是你十八岁被我送走的时候？”

　　他没说话。

　　“顾淮，人总要往前看。”我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你现在是万众瞩目的明星，我是苏氏集团的总裁。这样相处，对彼此都好。”

　　说完，我拿起公文包，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在玄关换鞋时，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我背上，灼热而执拗。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靠在门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场游戏，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玩。

　　但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三天后的董事会上，我正听着财务总监汇报季度数据，手机在桌面上无声震动。

　　是安冉发来的消息。

　　「宿烟，听说你最近和顾淮走得很近？」

　　我面无表情地划掉通知，继续专注在报表上。但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各种旁敲侧击的消息接踵而至。合作方的问候，媒体朋友的试探，甚至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都发来关切的询问。

　　看来安冉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会议结束后，我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打给安冉。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苏总今天怎么有空找我？”

　　“安冉，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你想做什么？”

　　“我？”她轻笑，“我只是关心老朋友啊。毕竟顾淮现在身份特殊，你们走得近，难免引人注目。”

　　我握紧手机，指节发白。“这是我们苏家的事。”

　　“当然。”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但如果你执意要把他拉进这个圈子，就别怪我不客气。苏宿烟，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安氏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小公司了。”

　　电话被挂断。

　　我站在原地，胸口起伏。安冉的威胁再清楚不过——如果我再和顾淮有牵扯，她就会把那些照片公之于众。

　　敲门声响起，助理小林怯生生地探进头：“苏总，顾先生来了，说有事找您。”

　　说曹操曹操到。

　　“让他进来。”

　　顾淮推门而入。他今天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越发挺拔。与那晚在酒会上的慵懒随意不同，此刻的他眉眼间带着几分锐利。

　　“有事？”我坐回办公椅，语气疏离。

　　他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个小巧的U盘放在桌上。“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

　　“这是什么？”

　　“安冉最近在接触的几个项目资料。”他平静地说，“包括她打算用来对付你的底牌。”

　　我挑眉，没有去碰那个U盘。“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不重要。”他双手撑在桌沿，俯身靠近，“重要的是，我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我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眼底细碎的光。

　　“为什么要帮我？”我问。

　　他轻轻勾起唇角，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熟悉的偏执。“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啊。”

　　这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我心头一紧。

　　“顾淮...”

　　“先看看资料吧。”他直起身，恢复了恰到好处的距离，“如果需要我配合什么，随时联系。”

　　他转身离开，步伐从容不迫。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桌上的U盘，第一次感到事情正在脱离掌控。

　　插上U盘，里面的内容让我心惊。安冉不仅拿到了那晚的照片，还在暗中收购苏氏的散股。更可怕的是，她似乎查到了些关于当年车祸的蛛丝马迹。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小林焦急的声音传来：“苏总，不好了！公司的股价突然出现异常波动！”

　　我看向电脑屏幕，苏氏的股价正在断崖式下跌。

　　安冉出手了。

　　而此刻，顾淮刚走出苏氏大楼的照片，已经登上了娱乐版头条。标题写得极具煽动性：「顶流顾淮密会商界女强人，姐弟关系成谜」。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这场仗，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指尖冰凉。安冉这一手来得又快又狠。

　　内线电话响起，前台通报安冉到访。我让她上来。

　　五分钟后，安冉推门而入。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神情从容得仿佛只是来喝下午茶。

　　"看来你一点都不意外。"她在会客沙发坐下，双腿交叠。

　　"从你挖走陈副总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我平静地注视着她，"只是没想到你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她轻笑："有效就行。"

　　我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曾经无话不谈的闺蜜，如今坐在谈判桌的两端。

　　"知道为什么吗？"她问。

　　"利益。还能为什么？"

　　"不。"她站起身，走到酒柜前自顾自倒了杯威士忌，"是因为你从来都不懂得尊重。"

　　我挑眉等她继续。

　　"记得上个月的科技峰会吗？"她转身，眼神锐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否定了安氏的新能源方案。不是就事论事，而是直接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那个方案确实有问题。"

　　"问题在于你的态度。"她放下酒杯，"从小到大，你永远是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判断最正确，从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她走到我面前："在商言商，我可以接受竞争。但我不能接受的，是你永远高高在上的姿态。"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报复？"

　　"这是提醒。"她纠正道，"提醒你，安冉不再是跟在你身后的小女孩了。"

　　我们对视着，多年的友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明天的董事会，我会提出罢免议案。"她拿起包走向门口，"这次，希望你学会用平等的眼光看待对手。"

　　门被关上后，我站在原地，第一次认真思考她的话。

　　手机震动，是顾淮发来的消息：「需要我做什么？」

　　我看着那条消息，缓缓回复：「做好你该做的事。」

　　也许安冉说得对，我确实习惯了居高临下。但商场如战场，示弱从来不是我的风格。

　　这场仗，我奉陪到底。

　　安冉离开后，我立即召集了紧急会议。会议室里，各部门高管面色凝重。

　　"三个小时内，我要看到完整的应对方案。"我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财务部负责资金调度，公关部控制舆论，法务部准备反制措施。"

　　会议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我站在投影幕前，看着不断更新的数据流。安冉这次是有备而来，但她低估了我对苏氏的控制力。

　　"苏总，"财务总监抬头，"我们需要至少五十亿流动资金才能稳住股价。"

　　"批准。"我毫不犹豫，"从海外账户调拨。"

　　助理小林快步走进来，压低声音："顾先生来了，在您办公室等。"

　　我蹙眉，这个时候他来添什么乱。"让他等。"

　　会议持续到深夜。当我们终于制定出完整的应对策略时，窗外已是灯火通明。

　　回到办公室，顾淮还在。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

　　"我说过，不需要你插手。"我脱下西装外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转身，将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看看这个。"

　　里面是安冉近半年的资金流向记录，以及她与几位重要股东的会面记录。

　　"你从哪里弄来的？"我快速翻阅着，这些情报连我的商业调查部门都没能及时获取。

　　"这不重要。"他走到我面前，"重要的是，明天董事会，我有一票。"

　　我抬头看他："你想要什么？"

　　"你很清楚。"他的目光深沉，"我要一个答案。"

　　我们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七年来的第一次，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那就等这件事结束后。"他俯身，双手撑在办公桌沿，"但这次，别想再逃避。"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熟悉的压迫感。我不得不承认，当年那个需要我庇护的少年，早已成长为足以与我抗衡的男人。

　　"随便你。"我移开视线，"现在，请你离开。"

　　他低笑一声，直起身："明天见，姐姐。"

　　门关上的瞬间，我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桌上的手机亮起，是安冉发来的短信：「明早九点，会议室见。希望你已经做好准备。」

　　我回复：「随时恭候。」

　　这场战役，才刚刚开始。而顾淮的介入，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但无论如何，苏氏只能有一个主宰。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分，我走进苏氏集团顶层的董事会会议室。长条会议桌旁已经坐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紧张。

　　安冉坐在我对面的位置，她今天穿着一身醒目的红色套装，像是刻意要彰显她的存在感。

　　"很高兴看到大家都准时到场。"我在主位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董事。

　　"在会议开始前，我有几份文件需要请大家过目。"安冉率先发难，示意助理分发文件，"这是过去三年苏氏旗下子公司财务造假的证据，以及几笔可疑的关联交易记录。"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我面不改色地翻阅着文件，这些确实都是苏氏的软肋，但还不至于致命。

　　"这些指控很严重。"我放下文件，"但都有合理解释。倒是安总最近的动作更值得关注——恶意做空苏氏股价，涉嫌操纵市场，这些证据我已经提交给证监会。"

　　安冉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我只是在履行董事的监督职责。"

　　"监督职责包括散布不实消息吗？"我按下遥控器，投影幕上显示出安冉与几位媒体主编的会面记录，"需要我播放录音吗？"

　　会议室陷入死寂。几位原本倾向安冉的董事开始低头翻看文件，避免与我对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顾淮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子。

　　"抱歉来迟了。"他自然地在我右手边的空位坐下，"这两位是我的法律顾问和财务顾问。"

　　安冉猛地站起身："顾淮，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确。"顾淮从容地打开面前的文件夹，"我今早收购了李董和王董持有的全部苏氏股份，现在我是苏氏第三大股东。"

　　会议室一片哗然。我暗暗握紧拳头，这个变故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

　　"根据公司章程，"顾淮继续道，"我有权参与本次董事会表决。"

　　安冉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站在哪一边？"

　　顾淮的目光转向我，唇角微扬："我站在苏氏未来这一边。"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会议变成了三方角力。我稳住基本盘，安冉步步紧逼，而顾淮则像一匹黑马，时不时抛出令人意外的提议。

　　"我建议，"在讨论到新任独立董事人选时，顾淮突然开口，"由安总出任这个职位。"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

　　"理由很简单，"顾淮环视全场，"安总对苏氏的了解无人能及，她的能力也毋庸置疑。与其让人才流失，不如给她一个发挥的平台。"

　　安冉死死盯着顾淮，似乎在判断他的真实意图。

　　"我同意。"我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表态，"但有一个条件——安总必须辞去在安氏的所有职务，全职担任苏氏的独立董事。"

　　这是一步险棋。如果安冉接受，她就失去了在安氏的实际控制权；如果拒绝，就显得她刚才的所有指控都别有用心。

　　安冉沉默了整整一分钟。

　　"我接受。"她最终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我也有一个条件——我要负责新成立的战略投资委员会。"

　　会议在中午十二点结束。当其他董事陆续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我、顾淮和安冉。

　　"你很会玩手段。"安冉冷冷地看着顾淮。

　　"彼此彼此。"顾淮微笑，"不过现在，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了。"

　　安冉冷哼一声，拎起包大步离开。

　　我转向顾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了？"

　　他缓缓起身，走到我面前："我说过，我要一个答案。"

　　窗外阳光正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当年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少年，已经成长为能够与我平分秋色的男人。

　　"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我收拾文件准备离开。

　　他在我经过时轻轻握住我的手腕："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开。"

　　他的掌心很烫，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我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

　　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

　　这场战役远未结束，只是换了一个战场。而这一次，我似乎没有了全身而退的把握。
　　董事会后的暗涌。

　　回到办公室，我立即让助理调取了战略投资委员会的所有相关资料。安冉主动要求负责这个新成立的部门，绝对另有所图。

　　"苏总，"小林抱着平板快步走进来，"查到些东西。安总上周秘密会见了宏源资本的人。"

　　宏源资本，业内最激进的并购基金之一。我蹙眉，这就能解释安冉为何突然对战略投资如此热衷——她打算借这个平台引入外部资本，逐步蚕食苏氏的控制权。

　　"继续盯着。"我吩咐道，"另外，把委员会的人员名单给我。"

　　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顾淮。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片刻，拨通内线电话："让顾先生来我办公室一趟。"

　　五分钟后，顾淮推门而入。他换了身休闲装，像是准备外出。

　　"有什么事不能等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再说？"他自然地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为什么同意进入战略投资委员会？"

　　"当然是为了更好地'监督'安冉。"他唇角微扬，"还是说，姐姐在担心别的？"

　　我忽略他的调侃："安冉接触了宏源资本。"

　　"我知道。"他收起玩笑的神色，"这也是我坚持要加入委员会的原因。"

　　他从手机里调出一份文件推过来："安冉不仅仅是想夺权，她打算把苏氏拆分出售。宏源给出的估值，比市场价高出30%。"

　　我看着那份初步评估报告，心渐渐沉下去。如果安冉真的得逞，父亲一手创立的苏氏将不复存在。

　　"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我有我的渠道。"他站起身，"现在，我们可以合作了吗？"

　　我沉默片刻："你想要什么回报？"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我："等这件事结束后，陪我吃顿饭。就我们两个。"

　　门轻轻合上。我看着那份报告，第一次感到事情正在脱离掌控。安冉的野心比想象中更大，而顾淮的介入让局面更加复杂。

　　手机响起，是安冉："宿烟，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定在明天上午十点。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当然。"我平静回应，"我很期待看到安总的提案。"

　　挂断电话，我立即召集核心团队。这场战役已经从明争变成了暗斗，而战略投资委员会将成为新的战场。

　　夜幕降临，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灯火。顾淮的条件在耳边回响，安冉的威胁近在眼前，而苏氏的命运就悬在这一线之间。

　　手机亮起，是顾淮发来的定位，一家高级餐厅的地址，附言：「先熟悉下环境。」

　　我看着那条消息，缓缓收起手机。也许，是时候换种方式应对这场博弈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准时走进战略投资委员会的专用会议室。安冉已经到了，她今天特意坐在了主位左手边的位置——这个位置通常属于第二负责人。

　　顾淮踩着点进来，自然地坐在我右手边。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倒真有几分来认真工作的样子。

　　"既然人都到齐了，"安冉率先开口，"我们直接开始。我准备了三个投资项目，都是近期很有潜力的领域。"

　　她让助理分发文件。我翻开第一页，是个新兴科技公司的收购案，标价高得离谱。

　　"这家公司我考察很久了，"安冉语气自信，"现在入手，半年内估值至少翻倍。"

　　顾淮轻轻笑了一声。安冉立刻看向他："顾先生有不同意见？"

　　"这家公司的核心技术负责人上周刚被挖走，"顾淮慢条斯理地说，"剩下的团队根本撑不起这个估值。安总的消息，似乎不太灵通。"

　　安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我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看来顾淮确实做了功课。

　　"第二个项目，"安冉强作镇定，"是城东的一块地皮开发......"

　　"那块地有问题。"这次是我打断她，"环保评估没通过，根本不能做商业开发。"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空调的声音。安冉准备的三个项目，被我们一一否决。

　　"看来两位是存心要和我过不去了？"安冉合上文件夹，声音冷了下来。

　　"只是对事不对人。"我平静地说，"委员会的资金不是用来冒险的。"

　　安冉突然笑了："既然如此，我有个更好的提议。"她看向顾淮，"听说顾先生最近在接触一家影视公司？用委员会的资金投资你自己的产业，这算不算以权谋私？"

　　我心里一紧。这确实是顾淮最近在谈的项目。

　　"那家影视公司确实在寻求投资，"顾淮面不改色，"但我已经主动回避了这个项目的讨论。倒是安总，"他话锋一转，"你名下那家贸易公司，最近是不是在和苏氏竞争同一个项目？"

　　安冉的表情僵住了。

　　会议在紧张的气氛中结束。安冉第一个离开，高跟鞋踩得咚咚响。

　　"谢谢。"等其他人都走后，我对顾淮说。

　　他靠在会议桌边，似笑非笑："就一句谢谢？"

　　"那家餐厅，"我收起文件，"今晚七点。"

　　他眼睛微微亮起："好。"

　　回到办公室，我仔细回想刚才的会议。安冉显然有备而来，她不会轻易放弃。而顾淮......他展现出的商业敏锐度，让我不得不重新评估他的威胁。

　　助理敲门进来："苏总，查到安总最近在频繁接触几位小股东。"

　　我点点头："继续盯着。"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我看了眼时间，六点半。

　　是时候赴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