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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软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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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生活已迅速回归正轨——叶知灵回“灵策”处理积压事务,白月梨在工作室继续她的创作,晚上回到共同的家,分享一顿晚餐。
但自从艺术博览会之后,叶知灵整个人都变得特别“宅”,尤其是在周末。
叶知灵发现自己变得比以前更渴望肢体接触。工作时,她会下意识摩挲无名指,那里空荡荡的,却仿佛缺了什么。回家看到白月梨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她会忍不住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深吸一口属于她的、混合着颜料和淡淡食物香气的味道。晚上睡觉,也一定要将人牢牢圈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就会消失。
她将其归因于短暂分别后的戒断反应。
而白月梨,则显得比以往安静了些。她依旧温柔,会为晚归的叶知灵留灯,会记得她挑剔的咖啡口味,会在她疲惫时为她按摩太阳穴。
但那种偶尔灵动的、带着点小狡黠的主动亲昵,似乎减少了。
叶知灵将这异常解读为——她还在介意那个临时助理林薇。尽管她已明确解释,那只是工作关系,并且已经暗示对方自己“名草有主”。
这天晚上,两人靠在沙发上看一部获奖文艺片,气氛本该是温馨宁静的。影片光影流转,叶知灵的心思却全然不在剧情上。她侧卧着,头枕在白月梨腿上,这个姿势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电影里,两位女主角在东京的樱花雨巷口重逢。落樱缤纷,镜头缓慢推移,她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温柔又带着一丝伤感的配乐恰到好处地响起。叶知灵觉得,这简直是为她和白月梨量身定做的浪漫氛围。
她抬起眼,望向身边的白月梨。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暗,屏幕的光影在白月梨脸上明明灭灭,勾勒出她柔和又专注的轮廓。她看得入神,长睫低垂,唇色在微光下显得格外粉润诱人。
叶知灵她决定抓住这个绝佳的时机,发送一个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信号。她轻轻眨了眨眼,放缓了呼吸,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深邃而缠绵,像一张无形的网,带着无声的邀请。这是她私下练习过好几次,自认充满魅力的"媚眼"。
然而,白月梨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银幕上的重逢场景给勾走了。当其中一位女主角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出那句压抑了许久的“”我好想你“”时,白月梨甚至屏住了呼吸,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完全代入了角色的情绪里,对枕在自己腿上那人“电力十足”的眼神攻势,毫无察觉。
叶知灵:“……”
她不甘心了,又用指尖轻轻勾了勾白月梨垂在身侧的手心。
一下,两下……带着暧昧的摩挲。
白月梨终于低下头,目光里带着被打断的茫然:“嗯?是手冷吗?”她甚至反手握住叶知灵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还搓了搓,“是有点冷。”
叶知灵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她看着白月梨纯粹关切、不带丝毫情欲的眼神,挫败感油然而生。连续两天的“暗示”失败,加上白月梨这种若有似无的“冷淡”,让她心里那点不安开始发酵。
是不是真的还在生气?气她出差带了别的女助理?还是……同居的新鲜感过去了,开始觉得她无趣了?
叶知灵不允许自己处于这种被动猜测的位置。她习惯于掌控,无论是项目进度,还是人际关系。这种模糊不清、无法量化的情感状态让她烦躁。
电影里,主角终于吻在一起,将情绪推向顶点。
叶知灵猛地坐起身,动作幅度大到让白月梨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白月梨疑惑地看着她。
叶知灵没回答,直接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视。喧闹的配乐和台词戛然而止,客厅陷入一片突兀的寂静,只有窗外远处传来的、模糊的城市背景音。
白月梨被这突如其来的静默弄得有些无措,看着叶知灵紧绷的侧脸,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叶知灵转过身,面向她。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里面翻涌着白月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烦躁,有不确定,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向前倾身,双手“咚”地一声撑在白月梨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瞬间缩短了所有安全距离。属于叶知灵的、带着冷冽雪松和一丝压迫感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你……”白月梨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后背却抵住了柔软的靠垫,无处可逃。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你到底要干嘛?”
叶知灵的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开合的唇瓣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她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蛮横的直白,一字一顿地:
“老婆,做一下。”
“……”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白月梨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看到了新番预告里完全没料到的展开,大脑瞬间陷入宕机状态。几秒钟后,巨大的困惑感才慢慢爬上她的脸。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但更多的是一种纯粹的茫然。
“老……老婆?“”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眼神里满是“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无辜和不解,“”我们……我们这是触发了什么隐藏剧情吗?还是说,你刚刚完成了什么好感度任务?”
她甚至还皱着眉头,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不对啊,我没记得我们的关系进展里有这个flag啊。“”
叶知灵纹丝不动,反而就着她推拒的力道,更紧地压了下来,抓住她挥舞的手腕,固定在身体两侧。她的眼神执拗,带着点不被认可的委屈和一种奇怪的理直气壮:
“我们都已经是住一起了,睡一张床了,还不是老婆?”她的逻辑简单粗暴,带着叶知灵式的、处理复杂问题时的惯用手段——直接定义,跳过过程。
白月梨简直要被她的强盗逻辑气笑了,挣扎着反驳:“住一起就是老婆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不管。”叶知灵开始彻底不讲道理,低头试图去吻她,气息灼热,“我觉得是就是。”
叶知灵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圈着她,语气带着点赌气的成分,还有一丝被她挣扎勾起的、更深的暗火,“你这两天都不怎么主动碰我……是不是还在为那个助理的事生气?还是……你已经厌倦了?”
最后那句话,她问得声音很低,甚至带上了一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颤抖。这不像平时那个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叶知灵,更像一个害怕被抛弃、只能用笨拙方式确认所有权的孩子。
白月梨所有的挣扎,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停住了。
她喘着气,仰头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叶知灵。灯光从她头顶后方照过来,在她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但那双眼眸里的不安和试探,却清晰地映在白月梨眼中。
原来……是这样?
不是因为欲望突如其来,而是因为不安?因为她这两天的“安静”,让她产生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联想?
心里的羞恼和气愤,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酸软软的心疼。这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女人,在感情里,竟然也会有如此笨拙、如此没有安全感的一面。
她所有抗拒的力道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了,身体软了下来。她抬起没被压住的那只手,轻轻碰了碰叶知灵紧绷的脸颊。
她看着叶知灵那副明明自己在闹别扭,却又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心里那点气早就散了,只剩下无奈和一点点好笑。
“我没有生气。”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也没有厌倦你。”
叶知灵眼神闪烁了一下,追问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撒娇:“那……那你都不怎么主动跟我贴贴了,你的贴贴额度是不是都用完了?”
“我只是觉得,”白月梨打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避开她过于灼热的视线,“你刚出差回来,事情又多,看起来挺累的……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不想……太折腾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空气安静了几秒。
叶知灵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绯红未褪的脸颊和微微颤动的睫毛,消化着她话里的意思。不是疏远,不是生气,而是……心疼她?怕她累?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轰然冲垮了所有筑起的心防和不安。那点因为被“冷落”而产生的委屈和焦躁,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满腔几乎要溢出来的柔软情愫。
她缓缓松开了钳制白月梨手腕的力道,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那圈被自己捏出的浅浅红痕,眼神里的强势和执拗如潮水般退去,被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歉疚和无比珍视的温柔所取代。
“我不累。”她低声说,嗓音沙哑,额头轻轻抵上白月梨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融,“看到你,再抱着你,早就不累了。”
她再次低头,这次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浓浓的歉意,吻了吻白月梨的唇角。
白月梨没有躲闪。她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承接了这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温柔缱绻的吻。
这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叶知灵看着身下人被吻得水光潋滟的眸子、微微红肿的唇瓣,眼底重新燃起欲望的火焰,但这次,火焰外层包裹着一层名为“珍惜”的柔和光晕。
“那……”她低声询问,指尖轻柔地描摹着白月梨的腰线,带着无比的虔诚,“现在……可以吗?”她顿了顿,那个称呼在舌尖滚了滚,带着点不确定和更多的期待,“……老婆?”
白月梨脸颊上的红晕刚刚褪去一点,此刻又迅速蔓延开来。她嗔怪地瞪了叶知灵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羞涩。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双臂,柔软地环住了叶知灵的脖颈,将发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她带着雪松清香的颈窝里,用细若蚊吟、却足够清晰的声音,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随、随便你好了……”
这几个字,白月梨说得很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妥协。
叶知灵的心脏被巨大的喜悦和满足感充盈。她低低地笑出声,那笑声带着释然和无比的愉悦。
“你笑什么?”白月梨被她笑得有点不自在,伸手想去推她的脸。
叶知灵一把抓住她的手,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臂就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便将人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
“叶知灵!你干嘛!”白月梨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脖子,生怕摔下去,“快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叶知灵挑了挑眉,抱着她转身,故意晃了晃,“刚才是谁说‘随便你’的?这可是你授权的。”
“我那是让你别闹了,不是让你抱我!”白月梨的脸有点红,不是羞的,是急的,“你快放我下来,我还没洗漱呢!”
“洗什么漱,”叶知灵抱着她,一步步往卧室走,语气理所当然,“电影都演完了,该进行下一个项目了。”
“什么项目?”白月梨警惕地看着她。
“当然是……”叶知灵故意拖长了语调,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惩罚项目啊。”
“我又没做错什么。”白月梨小声抗议,但搂着她脖子的手却诚实地收得更紧了。
叶知灵看着她这副嘴硬心软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惩罚你刚才看电影看得太入迷,忽略了我这个大活人。”
“那……那罚什么?”白月梨的声音小了下去,眼神也开始躲闪。
叶知灵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走进了卧室,轻轻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然后,她俯身下来,撑在白月梨的身体两侧,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罚你……今晚不许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