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离：谋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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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在斑驳陆离地交错杂糅，昏昏沉沉的酒不留神洒在地面上，餍足舔舐着光滑石板的缝隙。
钟声响起，国王与圣女分别提前离席，留这些其余的王公大臣继续畅饮醉卧。
其余玩家也有人被灌醉，此时趴在桌上，不自制地哼唧起来。
韩问天失笑，起身朝各位讨饶，也在不多时从殿前走出。
外面夜空呈绯色，不见几颗星辰闪烁。
韩问天被外面的冷风吹得醉意全无，回头看向殿内的温暖景象，不禁也生出了重新回去的想法。
“我找到他了。”
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俯身道。
“怎么说？”韩问天对此并不意外。
加上没看到江黎的人影，八成又是遇到了困难。
“他被关在地下，情况看着很不好，”厉语气很急，“我们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嗯……难说。”韩问天沉思片刻，模棱两可说。
“黎哥他本来该是副本boss，但按我刚刚算出来的，boss该是那个国王，我们需要根据她的指示达成过关条件。”
“那黎哥在这里算什么？”
“我暂时不清楚，可能是副线的boss，也可能是误入了……现在游戏bug特别多，每一个都想整他，谁也说不定。”
她轻声念叨两句，手上凭空燃起微弱的黑色火苗，竟然也能照出点亮光。
只是一瞬，她便将手上的火焰收拢攥灭。
看见黑色，厉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副本比我想象得要难一点，总之你先找机会接触黎哥，看看他对你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厉这些年见过的向NPC转变的玩家不少，也知道副本会有一个缓冲时段，“还能是什么态度？”
韩问天一时懊恼，自己方才居然忘了那件没敢告诉厉的事情，但很快想好说辞：“看看他能不能受副本影响，把你想起来。”
“总不至于。”这样的微渺的希望，厉曾经也有过。
只是看过了那双疏离戒备的眼睛后，便不敢再有了。
“别担心，他先前那副样子，估计也只是受游戏影响太深。你想想呢，他在那里待了十年。”
“十年是多长的日子啊，游戏左右摆弄一下，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她踮起脚想拍拍他的头，恍然发觉，这位已经比她要高上不少了。
厉神色不清，但他心里依旧门清。
时间这回把刻刀，什么都能磨平，也什么都能刻出来。
“但话说起来，十年前的时候，你好像也没那么在意黎哥吧？”见厉脸色一阵一阵的，韩问天连忙解释，“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先前对他绝对不是这个感觉。”
“你知道的，黎哥这个人，一向觉得感觉虚无缥缈，什么都喜欢按个标准量一量。但我不一样，我最喜欢靠感觉。”
“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那份‘兄弟父子情谊’变质的呢？”
厉紧了紧拳，反应过来想反驳两句，却看见她眉眼一弯，额前的碎发在她的动作下摇晃：“你不用回答，我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我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能让你从那个毫无感情的机器猫样，变成现在这样。”
“优柔，寡断，迟疑，纠结，”韩问天轻捻手上的薄灰，饶有兴致地围着他转圈，“不知道如果是当年的黎哥见了，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那恐怕要他不高兴了，”厉面无表情，将过手腕那段袖子翻着折了几圈，“毕竟听你描述，都不是什么好词。”
“说不定呢，我是看不到黎哥的想法了，但看着现在的黎哥，对你还挺满意的。”
厉等着她继续说后文，过了半晌，才察觉，韩问天已经离开了。
满意吗？
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张面具，覆盖在脸上，抬头看天。
这里的天不比城市，但真是应了那位圣女的预言。
黎明啊，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拉佐查的时间与城市一致，事实上的黎明也很快在众人睡梦中到来。
“叨扰贵客，吾王有请，请您更衣后前往圣言殿，吾王要事相商。”
“圣言殿？”厉心存疑虑，在侍者转身的瞬间，从床边快速摸了一把刀，藏进了衣袖当中。
侍者并未注意到这个动作，只是在告知后静默站立在房间门口，等待他更衣出门。
他也按照那个什么王阔若的意思，换上的这里的繁复衣着。
他的隔壁是其他几位玩家，陆续从门口走出，互看一番后便一起前去了。
厉只觉得这身衣服漂亮归漂亮，只是要么让人过于拘束，要么过于不考虑温度，总之舒适度缺失，实在算不得什么好衣服，难为他们花这么大造钱整出来折磨人。
他们到的时候，国王已等候多时。
等到最后一人进入，殿内四方忽地落下钢板，将众人囚禁在内。
国王站在他们顶部，中间隔了层网，不至于将她自己也困住。
“这是什么意思？”
有几个玩家耐不住性子，仰头质问道。
那位国王还是穿着白天的那身袍子，身上加了件毛披风，同初见般坐在上方的缀着宝石的宝座上，好整以暇看着他们的反应。
她并不急着回应。
眼看着她将大家召集过来，却这样的一副做派，众人不免有些焦急。
“敢问女王陛下，我们是做错了什么？”一个男声响起。
他算得上半个大佬，自认为行为得体，谈不上得罪这位女王。
“大胆！居然敢用这种称呼来称呼吾王？谈什么敬畏！”
“是在下冒昧。”他虽不知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对，但还是先将错揽了下来。
“的确冒昧，”这位国王终于开了尊口，“但也并非罪无可恕。”
“多谢陛下宽恕，敢问陛下深夜召我们前来，是有什么要事？”
“你们心里不是门清吗？”国王唇角微微勾起，眼神满是冷酷。
她手边的手杖一下一下敲击着这层金属网格，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恕在下愚钝……”
“荒谬！”手杖的主人终于放弃了为数不多的耐心，手杖重重敲击在金属的材质上。
两相撞击，震得所有人噤了声。
“既如此，我便直说。”
“昨夜宴会后，圣女殿下突发恶疾，现已死亡。”
“经过排查，可以确认，她死于外域之毒。”
“外域之毒”一出，韩问天终于知道，昨天那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是什么意思了。
“亲自下毒的罪人已伏诛，临死前，她吐出真相，指示者正位于诸位当中。”
“我已下令封锁整个拉佐查，事情查清前，任何人——无论是出于何种缘故，均不得离开。”
说完这段话后，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再次审视着每个人的神色。
譬如有些人用怀疑其他人，有些人只将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有些人偷偷相互扯袖子，有些人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跟周围毫无交流。
“我并不相信那位刺客的言语，但为保证诸位的安全，冒昧叨扰将各位召集，还请诸位在圣言殿稍作歇息，等到天亮后再离开。”
这点时间对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煎熬，只是韩问天将这几句话在心里过了一遍，见没其他人动，只好上前一步。
“国王陛下，我们实在不愿见拉佐查发生如此惨案，愿为陛下尽一份心力，算是对拉佐查，以及圣女殿下的敬意。”
“贵客不必多言，拉佐查自然信任诸位。不过调查一事，已经做下了安排，变动不便，不劳贵客费心。”国王嘴上如此说着，脸上的表情却缓和了两分。
韩问天闻言，语气更是恳切：“我们如今踏上了拉佐查，高看自己一眼，算的上是半个臣民，还请陛下不用顾忌我们的身份。”
其余玩家对她这种主动揽事的行为摸不着头脑，但通常也持无所谓的态度。但她这几句话拉上了所有人，想捂她嘴的不在少数，但碍于这位喜怒无常的国王的神色，还是忍下了。
“既然如此，我便同各位说两句真心话。”
“拉佐查的预言，诸位应知晓了，‘血夜已登临拉佐查的长街，唯待无望的黎明’。”
“但圣女殿下在世时，曾有另一则，也是最后的预言，‘若黎明窥见辉煌光华，雪色重临城邦’。这位‘黎明’，也是拉佐查注定的救世主。”
“只是多年来，一直没有踪迹。”
韩问天自然听懂了她的话外音：“我们必定竭尽全力，帮助这片陆地找到那位拯救之人，重新成为一片世外桃源。”
“那便有劳诸君了。”
冲着韩问天这一番话，国王留他们吃了一顿，用韩问天私底下跟厉吐槽的话，那就是“吃饱了好上路”。
“你怎么说那么一番话？”厉话里话外都是不解，但还是跟着她，一起走向宫殿外。
“你呀，那位国王的意思还不明显？她一开始就是想逼我们答应她的条件。圣女都死了，我们就算什么都没做也沾上了嫌疑，还不如向她效个忠，兴许能推进一下主线呢。”
“学到了，”经过她的解释，厉总算是理解了这番用意，“会不会跟黎哥有关？”
“……你先闭嘴，我慢慢想。”
无人在意的圣言殿内，还有一位玩家被困在原处。
他已经没了先前开口的镇静，反而满是仓促。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
“肃静！”
国王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她缓缓上前，身后跟着的侍女端着木盘，上面放着一把匕首。
“国王陛下，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藐视吾王，此为一；不尊圣神，此为二。”国王身后的侍者开口，冷声道，“光是其中一条，就足够你们全部面见死神。”
“吾王宅心仁厚，免了其他人的罪孽，你应该感到荣幸。”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离：谋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