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绿木泱泱

52、不苦山

　　文二和齐瑞之买完菜回家，看到铃兰安静|坐在屋里，两人就去厨房做饭了。

　　结果饭做好一进屋看到铃兰哭得梨花带雨。

　　两人一惊。

　　“怎么了哭成这样？”文二急忙问道。

　　铃兰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睛问：“这话本子谁写的？”

　　两人这才看到铃兰手里的东西。

　　文二：“我写的。”

　　“你为什么把他们写得这么惨？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最后却一死一伤生离死别，为什么？”铃兰哭得十分痛心。

　　文二语塞：“这……”

　　铃兰捂着脸一抽一抽：“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在一起……他们那么相爱……”

　　文二看她太伤心想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手足无措站在旁边，朝齐瑞之投去求救的眼神。

　　齐瑞之接收到后开口说道：“他还没写完，这不是最终结局。”

　　铃兰一听眨着泪眼看向文二。

　　文二忙顺着说道：“对，我还没写完呢，你就拿来看。”

　　铃兰翻开话本，最后确实还剩几页空白。

　　文二从铃兰手里拿过话本：“等我写完了你再看。”

　　铃兰反应了一下又捂住脸要哭：“可是人都死了，他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能！怎么不能？”文二信誓旦旦道：“死了还可以活嘛，前面有伏笔，你肯定没认真看。”

　　铃兰懵了，伸手要拿话本：“真的吗？哪有伏笔？”

　　文二连忙躲开：“都剧透了，等我写完再看。”

　　见文二怎么都不给，铃兰只好放弃。

　　然后从那时开始到方玉回来，到吃饭，再到他们离开小院，铃兰都一副焉焉儿的样子。

　　走的时候不忘叮嘱文二：“你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结局啊。”

　　文二微笑点头。

　　“他们必须在一起！”小姑娘为话本的主角操碎了心。

　　齐瑞之：“能改吗？”

　　文二：“我尽量。”

　　两天后是齐瑞之生辰，于是文二第二天开始行动。

　　晚上吃饭的时候文二拿筷子无意识嘶了一声，齐瑞之看过来。

　　文二笑笑：“没事，砍柴的时候划了一下。”说着不动声色把另一只手放到桌下。

　　齐瑞之直接抽出他的筷子，把他的手掌摊开。

　　当看到文二手指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时齐瑞之眉头瞬间拧紧，又去拿文二另一只手。

　　文二缩了一下，拒绝道：“没事……”

　　齐瑞之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

　　文二在这样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不再躲闪。

　　修长的手指上至少有三四处细小的伤口，虎口连接着掌心的位置赫然一道口子，皮肉边缘已经干了。

　　“你做什么了？”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浓浓的关怀。

　　文二任齐瑞之握着自己的手，嬉皮笑脸道：“你猜”

　　齐瑞之眉头依然蹙着：“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文二收回手，拿起筷子吃饭：“这你可帮不了，你不会。”

　　齐瑞之沉默了。

　　文二给他碗里夹了一块兔肉，催促道：“快吃饭吧，等我弄好了告诉你。”

　　齐瑞之到最后也没问出他到底怎么把自己弄伤的，而他又不擅长强迫文二。

　　第二天早上文二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动静，起来一看是齐瑞之在练剑。

　　“你没上山？”

　　齐瑞之停下：“今天无事。”

　　你无事我有事啊！

　　文二在心里呐喊。

　　趁着齐瑞之给他取水的时间文二脑袋快速转动。

　　“昨天那只兔子挺好吃的，今天我还想吃。”文二期待地看着齐瑞之。

　　齐瑞之思索两秒后说道：“那我早去早回。”

　　“好”文二笑了，补充道：“对了，方玉说你们山上还有一种野鸡，长得跟小羊一般大，我也想吃。”

　　齐瑞之犹豫了。

　　文二略带哀求的语气道：“我见都没见过，你就当给我补身体了。”

　　他这副模样这个语气齐瑞之如何拒绝得了。

　　躲闪着目光答应：“好”

　　确认齐瑞之离开后文二从床底取出一堆破烂。

　　竹竿、劈成条的竹篾、绳子、小刀，还有几个编好的竹蛐蛐、竹蚂蚱，小巧精致，让人一看就喜欢。

　　昨天把手弄伤是因为太久没编了不熟练，加上现在的手没有以前粗糙，很容易就被竹片划伤。

　　不过好在已经找到了感觉。

　　又编了两个。文二看天色差不多了，找个篮子把成品都装进去，又装了些竹篾和小刀，准备一边卖一边现场编。

　　他提着篮子出门，没看到树后一个人正注视着他。

　　文二在街上观察了一下，最后停在一个卖饰品小玩意儿的大婶旁边。

　　他的东西引起大婶注意，大婶打量了他一下说道：“小伙子瞧着眼生啊，不是本地人吧。”

　　文二露出一个讨喜的笑：“您看人真准。我是来看朋友的，他是万家的弟子。”

　　“哎呦，了不得啊。”大婶夸赞道：“万家的弟子都是有本事的人。”

　　文二笑着点头：“他是比我有本事。”

　　大婶看向那些竹编的东西问道：“你这小玩意倒挺稀奇的，自己编的？”

　　“是啊，送您一个，拿回家给小孩儿玩。”文二大方地送了一个竹蜻蜓给大婶。

　　大婶接过仔细看了看，称赞道：“手艺真不错，我第一次见有人会编这个。”

　　文二笑笑。

　　大婶人很好，有人来买她的东西还帮文二推销。

　　齐瑞之在街角远远看着。

　　文二认真卖着竹编的小动物，那张脸上丝毫没有局促和尴尬，只有面对小孩儿时温柔的笑。

　　齐瑞之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往山上走去。

　　文二在街上待了一天，中午买了两个包子当午饭。

　　从家带来的成品加上现场编好的，全都卖完了，一共赚了二百六十文。

　　文二在大婶那买了一卷红绳就跟她告别了。

　　然后去首饰店花二百文买了六颗玉珠子，坐在街边编起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带着同心结、竹球和玉珠子的剑穗就完成了。

　　文二提着剑穗，指尖拨了拨竹球，竹球转起来。

　　他满意地笑了，起身拍拍土提着篮子回家。

　　到家时齐瑞之正在打水，地上躺着两只野兔和一只没见过的动物。

　　文二好奇道：“这就是野鸡啊，长得也不像鸡啊。”

　　齐瑞之：“大家都这么叫。”

　　文二仔细瞅了瞅说道：“我在别的地方没见过这玩意儿，应该是你们这的特有品种。”

　　齐瑞之：“进屋去吧，我来收拾。”

　　文二：“我帮你。”

　　文二把怀里的东西藏到枕头下，然后挽起袖子帮齐瑞之剥皮。

　　两人都没提文二出门的事。

　　煮肉的时候发现没有大料，于是文二提着一块肉去邻居家换，回来时屁|股后面跟着两个小孩。

　　“叔叔好~”

　　小孩软糯糯地朝齐瑞之问好。

　　齐瑞之轻声道：“你们好。”

　　文二从屋里端出红豆糕，招呼小孩坐到石凳上：“坐这吃吧。”

　　两个小孩乖乖坐下，双手捧着红豆糕，咬了一口嘿嘿笑起来。

　　“好吃吗？”文二温柔问道。

　　“好吃”

　　“好吃！好甜。”

　　文二没忍住摸了摸他们的小脸。

　　“等着，我给你们做个好玩的。”

　　文二把竹竿劈成细长的竹条，弯成一个圆环，为了增加重量把好几个大小一样的圆环紧紧绑在一起，再连接一根竹棍，连接处做成活动的。

　　握着竹棍一端，让圆环立在地上，跑起来的时候竹棍推着圆环滚动起来。

　　“滚起来了！滚起来了！”

　　文二制作的时候两个孩子好奇的站在旁边看，当竹环顺利滚起来的时候他们兴奋地跳起来喊。

　　“要玩吗？”

　　“我要玩我要玩！”

　　文二教他如何推着竹环走。

　　但总是走两步圆环就倒下，小孩掌握不好推动的力道和速度。

　　文二耐心地给他示范，让他一遍遍找手感。

　　小孩终于成功推着竹环滚起来，最后直接小跑起来，还能控制着转弯。

　　“我学会啦！”

　　“哥哥好厉害！哥哥好厉害！”

　　文二笑着看两个孩子满院子跑，一抬头与厨房的齐瑞之对视，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幸福。

　　邻居来接孩子的时候送了几张烙的饼子给文二他们。

　　文二硬塞给他一只野兔。

　　小孩提着竹环高高兴兴回家。

　　“我明天还要来玩儿。”

　　“哪有天天往别人家跑的？”

　　“那明天请叔叔去我们家玩儿。”

　　“好啊，你们两个来请。”

　　“我和哥哥来请！”

　　文二和齐瑞之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细碎的聊天声越来越小。

　　晚饭很简单，一盘红烧兔肉一盘炒青菜，肉汤配上邻居送的饼子，香得嘞。

　　吃完饭两人就着油灯一个看书一个写字。

　　齐瑞之在屋里生了一盆炭火，关上门，窗户开一条缝透气，屋里暖烘烘的。

　　文二手撑下巴拧着眉毛，半天落不下笔。

　　“这结局都已经定了，如何能改？”文二头疼道。

　　齐瑞之看过来。

　　“要不算了吧，说不定铃兰过几天就忘了。”文二决定放弃修改了。

　　齐瑞之提议道：“主角可以像你一样，假死脱身，隐姓埋名。”

　　文二想了想为难道：“可是书铺掌柜说虐|恋情深才好卖。”

　　齐瑞之眼神不解。

　　“你不知道，我之前写的都是些斩妖除魔，锄奸卫道的故事，压根卖不出去。掌柜的告诉我话本子多是些妇人小姐爱看，要写缠绵悱恻的爱情，越虐越好。这结局是我专门设计的。”文二解释道。

　　齐瑞之：“专门设计，意思是他们本不必生离死别。”

　　文二想了想，承认道：“不是非死不可。”

　　齐瑞之：“既然创造了他们，那在故事中他们应该有自己的行动轨迹，不该为了迎合看客强行改变。”

　　文二认真思索齐瑞之的话。

　　“如果他们的分别是无解的，那结局就是分别。如果不是，不如成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