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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冤情昭雪 ...

  •   马车一路狂奔,终是安全回到宫中。赵晚意才感觉脱力般瘫软下来,脚踝已肿得老高,掌心更是血肉模糊。但她顾不得处理伤口,跛着脚赶到秘密据点,将怀中的账册和图纸一并交给了锦书。

      “有了这些,足以证明刘尚书勾结奸商,伪造证据,构陷朝廷重臣!”赵晚意喘息着说,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锦书看着那些铁证,又看看赵晚意狼狈却异常明亮的眼睛,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个女子,竟真的凭一己之力,在龙潭虎穴中,撬动了这必死之局的关键一环。这一刻,她突然对眼前之人,有了一丝怜惜与爱重。

      她郑重承诺,“你放心,娘娘必不会让这些东西蒙尘!”

      接下来的几天,朝堂之上,风云突变。

      皇后一系的御史,仿佛一夜之间拿到了天启,联名上奏,弹劾刘尚书不仅结党营私、贪墨军饷,更是指出其“阴蓄死士,窥探宫禁”(司钥库夜袭之事被巧妙引出),以及最致命的一条——“勾结奸商,伪造前朝禁物,构陷武安侯萧珩,欺君罔上!”

      奏折附上了从“玲珑阁”起获的账册、图纸等部分影印件作为证据,矛头直指刘尚书。同时,皇后也在后宫发力,借由那枚绯色凤纹玉佩,向皇帝暗示丽妃行为不端,可能参与构陷。

      人证(玲珑阁工匠在压力下指认了刘府管家)、物证俱在,逻辑链条清晰完整。之前那些指证萧珩的“证人”在严查下也开始翻供,承认是受刘尚书威逼利诱。

      皇帝震怒!

      他或许对萧珩有所猜忌,但绝不能容忍臣子如此明目张胆的欺君和构陷,这已然动摇了他的皇权威严和社稷根基。看来,这朝堂之上,又有人在作妖了,岂可再放任不管。帝王之怒,自然谁也承受不起。

      很快刘尚书被即刻革职查办,投入天牢。丽妃也被禁足宫中,非诏不得出。刘党一伙之前针对萧珩的所有指控,在确凿的反证下,土崩瓦解。

      虽然皇帝出于平衡考量,并未立刻恢复萧珩的全部兵权,只解除了他的软禁,官复原职,令其“戴罪立功”,但这已经是惊天逆转。谁都清楚,六皇子这是彻底扳回了一招。

      萧珩走出被软禁多日的府邸时,阳光有些刺眼。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受着久违的自由。府上的仆从们激动地迎上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这几日朝堂的巨变。

      当他听到,扭转乾坤的关键,竟是一个司钥库宫女,冒死从宫外玲珑坊取得的证据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心脏也不受控制的狂跳不已。难道是她?

      “是谁?”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颤抖。

      “据说是……一个叫赵晚意的宫女。”

      赵晚意……沈知微!

      也只可能是她,除了她,再无旁人肯如此冒险!这个女人,不是让她离自己远远的,去投奔三皇子嘛,她为何不听!还甘冒性命之忧为自己奔走。在他身陷囹圄之时,以如此惊心动魄的方式,为他撬开了一条生路。

      巨大的震撼、难以置信的狂喜、以及排山倒海般的心疼与后怕,瞬间将他淹没。他想起她那双沉静又坚毅的眼神,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只会躲在人后的胆怯女子,她聪慧果敢,一向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也会审时度势,从不将自己置于危墙之下。

      可为了自己,她竟不惜再次露出锋芒,将自己置身于权谋算计之中。他几乎能想象到,她是如何在那龙潭虎穴中周旋,如何冒着生命危险去取证,又是如何拖着伤腿亡命奔逃……他再也按捺不住,甚至来不及更换朝服,径直策马,朝着皇宫司钥库的方向疾驰而去!他必须立刻见到她!现在!马上!

      司钥库内,赵晚意正坐在值房的小榻上,由一位被锦书悄悄安排来的医女,为她处理脚踝的扭伤和掌心的擦伤。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神情却异常平静。

      外面的喧嚣与巨变,仿佛与她这个小小的库房宫女无关。只有偶尔掠过窗棂的飞鸟,带起一丝微风,拂动她额前的碎发。

      突然,一阵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急切,打破了库房的宁静。

      值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带起一阵冷风。

      赵晚意抬起头,撞进了一双布满血丝、充满了复杂到极致情绪的眼眸里——那是狂喜、是心疼、是愧疚、是震撼,还有失而复得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沉爱意。

      萧珩就那样站在门口,玄色的衣袍因疾驰而略显凌乱,胸口微微起伏,紧紧地,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入灵魂深处。

      “知微……”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医女识趣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赵晚意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她灼伤的情感,多日来的紧绷、委屈、恐惧、以及孤军奋战的艰辛,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但她只是微微红了眼眶,倔强地没有让泪水落下。

      “殿下,”她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明显的疏离,“恭喜您官复原职。”

      这声“殿下”,像一根细针,刺得萧珩心脏猛地一缩。他大步上前,在她面前单膝蹲下,目光与她平视,再也抑制不住地,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知微……”他将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前所未有的脆弱,“是我混蛋,是我将你置于险境!可我不是叮嘱过你,保全自身!你……你为何还要冒险救我!”

      他抱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骨血之中,手臂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

      赵晚意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滚烫的体温。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混合着风尘仆仆的味道,将她牢牢包裹。一直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终于土崩瓦解。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他肩头的衣料。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他抱着,感受着这份迟来的、失而复得的温暖与依靠。

      “你一个弱女子……如何敢独自一人去那种地方……万一有什么闪失,可怎生是好!”萧珩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意,抬起头,捧起她的脸,指腹小心翼翼地擦过她的泪痕,目光落在她包扎着纱布的手掌和肿起的脚踝上,心疼得无以复加,“脚肿成这样,还疼么?”

      赵晚意摇了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你还好意思说,让我投奔他人……你可知,你若不在了,我独自一人又怎能独活!”

      萧珩眼中瞬间涌上巨大的痛悔,他急切地解释道:“那是权宜之计!是骗你的!我怕连累你!玉佩我好好收着,就在我贴身的暗袋里,从未离身!”他慌忙从怀中取出那枚完好无损的绯色凤纹玉佩,递到她眼前,“你看,它好好的!我怎么会毁掉它?这是你的念想,也是我的!”

      看着那枚失而复得的玉佩,赵晚意心中最后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为了护她。可亲耳听到他的解释,看到玉佩完好,那份委屈才真正得以释怀。

      “以后……再也不准那样推开我。”她看着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遇到什么,我们一起面对。萧珩,我不再是那个躲在你身后、需要你时刻庇护的沈知微了。我可以和你并肩作战,也可以让你依靠。你……要相信我。”

      萧珩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她苍白却坚毅的面容。是啊,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了。她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是能在绝境中劈开生路的利刃。

      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震撼,以及一种更深沉、更炽热的情感。

      “好。”他重重地点头,握住她未受伤的那只手,指尖与她紧紧相扣,目光灼灼,如同宣誓,“我们再也不分开。自此祸福与共,生死相依。”

      四目相对,万千言语,尽在不言中。历经生死考验,冲破阴谋迷雾,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最初的青梅竹马之情,掺杂了恨意、愧疚、并肩作战的信任,以及此刻确认彼此心意的深沉爱恋,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萧珩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动作珍重而虔诚,随即将一个深沉的吻印上了她微凉的唇瓣。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刻骨铭心的爱意。

      赵晚意羞涩地闭上了眼睛,笨拙地回应着。这个自少时便铭刻在心底的男人,是她生命里所有的光,也是她前路的倚仗。这个吻,裹挟着坎坷命运里的那丝香甜,让她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值房外,风雪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歇,一缕冬日的暖阳,穿透窗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勾勒出温暖的光晕。

      前路纵有千难万险,只要两人相伴而行,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