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于钧

5、第 5 章

　　木门合上时发出轻微的年老的声音，月光被灯光拦在窗外，步步败退。
　　刘二老爷刘正恩把纸递给三老爷刘正山，转头对刘正玉说：“大哥，这确实和我刘家的束魂线很相似，但我认为，那两人说的，也不可全信。”
　　刘正玉头有点疼，随意答道：“他说的那座山，我已经派人去了，去那查清楚。过两天就回来了。”
　　“大哥，我不是说这个。”刘正恩眉头蹙了起来，“这一人一妖到底是什么来头？当年，咱刘家祖上于那妖有恩是他们说的，咱当初可是去翻遍了记载，也没看到哪位先人救了只妖。这些年来，他们与我们来往到底是为了什么？单纯的报恩？这得是多大的恩情让那家人一辈一辈的帮那只妖来报？
　　大哥，妖天生蛊惑人心，不能相信。
　　前些日子妖王西楼夺了黄泉水，至今还没下一步动作，我们不得不防。”
　　刘正山七十多了仍是个急性子，“黄泉水？那是那帮摆渡的没用，我听说他们还向叶家求助，叶君没理他们，估计过几天，就找上咱们了。大哥，要是真找来，我看咱也晾着他们，西楼最近根本没什么力气对黄泉下手”
　　刘正恩看向刘正玉，等着他的态度。
　　刘正玉：“叶君不管的才想起我来，一点规矩都不懂，等他们懂了规矩再说吧。”
　　刘正山一摊手，：“我也这么想，叶君才登家主位几年，一个孩子，能干成什么事儿你说？”
　　刘正玉道：“至于那束魂线的事儿，是真是假，过几天就知道了。不过这纸上的束魂线确实是咱家的，我叫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去查查，究竟是怎么流出去的。我刘家几百年的名声，不能让人毁了。”
　　刘正恩有些着急，“大哥，你信他们说的？”
　　“依你看呢？”刘正玉头越来越疼，说话间不由地带了些烦躁，听到两个弟弟耳朵里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刘正恩斟酌着开口，“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正玉狠狠闭了闭眼，“没事儿，聚清会的事我走不开，这事儿就交给你俩了，人多眼杂，动作小点儿。”
　　刘正恩和刘正山离开后，刘正玉负着手回到屋内，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发出叹息，“刘淼。”
　　刘正玉话音刚落，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你去看着点儿。”

　　刘正恩坐在书房，将信件折好，放在面前的小盒子里，和里面的几封信放在一起。扣上盖子。
　　房间各处伸出数条红线，将盒子严密捆起来，吊在半空，然后慢慢的，连着盒子，一齐隐匿在空中。
　　“办好了？”
　　书房里站着的人回答：“办好了，东西送到了，那边亲自接的手。”
　　刘正恩点点头，“严密看着那一人一妖。不要让刘淼发现。”
　　“是。”
　　“还有，如果被发现，不能动手。”
　　“是。”

　　二零一八年八月十二，阳历九月二十一号，聚清会在灵云台拉开帷幕。
　　和以往一样，刘，王，叶三家代表修仙界，于会场以北，以刘家家主刘正玉为首，登台焚香，迎灵剑。三炷香后，八十一声钟声合着灵云台至真至纯的灵气传遍大地，润泽万物。
　　聚清会，正式开始。
　　各参与比赛的人两个月前就递上了那张身高体重连血型都问得清清楚楚的参赛表，而在半个月前就截止了报名时间。聚清会虽是由刘家主办，赛事安排可不能只凭一家说什么是什么。三家每次都会派出几个人，组成一个临时机构，收敛众多参赛表，将他们的名字登录在册。这样一来最起码表面的公平是维持住了。
　　钟声沉寂，人群却慢慢沸腾起来，灵云台的迎剑没多少人感兴趣，每次都一样，面上演出个敬畏之心就行了，大多数人最感兴趣的还是之后的赛事安排，及开石柱的是哪位家主。
　　与祭祀台相对的有一个稍低的台子，八根短石柱均匀分布周围，中间是一个长形巨石，过一会儿，各人的对手，什么时候上场展露手脚，都会在这块巨石上显现。
　　而三位家主中的一位，过会儿会以自身灵力，注入巨石，催出早已安排好的赛事赛程，这一过程，便是开石柱。
　　三位家主从祭祀台上下来，带着人们迫不及待的目光来到巨石前。还是王叶两家家主后退一步。这一下，激动的人群中慢慢出现了怀疑的声音。
　　人群中的舜华也是愣了一愣，在心里算了算刘正玉的年纪，一百零三了吧……
　　开石柱需要极大的灵力，且石柱完全开启前只接受一个人的灵力。
　　石柱在灵云台滋养百年，本身就蕴含灵力，想开石柱，就必须以极其强劲的灵力持续注入，十年前刘正玉开石柱，人们是激动，而今天刘正玉再次站出来，人们更多的是怀疑。
　　这一会儿要是倒在场上，或者灵力不继……
　　舜华不敢想象那个场面。
　　王家王礼家主和叶家叶君家主站在一旁，连平时不注意形象的王礼家主也是表情肃穆。
　　舜华注意力全在刘正玉身上，旁边有人窃窃私语，“刘爷还行呢？”
　　旁边有人回答，“行吧？”说话间也有些犹豫。
　　“这么大年纪了，这要一会儿出点什么事……”话没说完就赶紧被拦住，“我滴妈你想死啊小点声！”
　　他俩的站的地方不远处就是刘家的位置，清一色的太极唐装，看到家主的动作，也是激动无比，表现出来却比旁人冷静许多，人群中有个金发的少年往两人这边瞥了一眼，吓得两人赶紧闭了嘴。
　　因着两人最后一句不慎抬高的声音舜华也往那边看了一眼，金色的头发在刘家人群中格外鲜艳。
　　刘家家教甚严，不止体现在对束魂线的管理上，刘家子弟甚至衣着都有规定，更别提染发了，这么一颗金灿灿的头，便格外显眼。
　　这么叛逆？谁啊？

　　说话间，刘正玉已经以灵力注入了最近的一个短石柱，慢慢的，以它为首，伸出一道灵气，与其余七个相连成圈，最后从八个石柱□□出八道金光进入中间的巨石，巨石从底部开始慢慢显出字来，直到顶部，八个石柱，八边屏障，自下而上在巨石顶端汇聚一点。一瞬间，无风自起，一股强大的灵气震荡开来。
　　人们感受着这浓郁深厚的灵力，心下各有思量。
　　阳光照在这个须发尽白的老人身上，余散的灵气刮起他的衣摆。
　　以后人们再提起刘正玉，想到的便是他以一百零三岁高龄再开石柱。哪怕刘家下任家主年纪还小，只要刘正玉还活着，人们心里就不敢对刘家存一丝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