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见星空》路少

7、挽救实行中

　　黎星空不知道鹿城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一早就来到鹿原家里。他家连小区都算不上，在临街道改装过的出租楼里，价格便宜就是隔音算不上好，一层有一家还装成了快递站点。
　　一共五层高，楼宇装修简陋，阴湿和霉菌味会更明显。角落掉下的碎墙皮上还积了灰，黎星空往三层走，在一梯两户右边的铁门敲了敲。
　　开门的是一个非常瘦弱文静的中年男人，鹿城眉眼长的非常温润，即使上了年纪但笑起来也依旧如沐春风。鹿城是那种走五下咳两下的真正病秧子，这种人是怎么杀人的呢？
　　“是星空啊”鹿城开了铁网门“来找原原吗？”
　　黎星空礼貌问好后道：“是，他不在吗？”
　　如果鹿原在，那开门的不会是鹿城了。
　　他摇摇头道：“他替他妈出去看摊了，你姚阿姨去进货了。”
　　黎星空点了点头，鹿城又道：“你先坐着等会，午饭时候他们就回来了。”
　　“好。”这种没礼貌，没眼力见的行为，黎星空做的也非常难受。但他必须在这里等着。
　　相比鹿原身上燎原火辣的气质，他更喜欢温柔的人，鹿城虽然身子不好但长的不矮，是备加具有文人风骨的身段。
　　小客厅挨着沙发旁边放了一张红褐色书柜，上面全是比较哲学的书，是鹿城的。他也是个饱读诗书有墨水的人，平时会在网上写几篇文章，不过风格很古板，现在能在网上浏览这样文章的人没多少，挣的钱也不算多。
　　也就是鹿城命不好，他那个时代不是有学问就能上大学的。不然凭他这个头脑，也能当成个博士。
　　鹿城去卧室拿出了个长的扁的礼物包装盒，像是装着钢笔的那种。他噙着淡淡的笑容，来到黎星空面前：“正好你来了，这是给你的贺礼，恭喜你考入一中。”
　　黎星空站起身，两手推搡这递上前的盒子，受宠若惊道：“不不不，鹿叔叔您太客气了，我爸妈都没给我买什么东西，我这不好收，你拿回去给鹿原吧。”
　　鹿城拍了拍他，笑呵呵道：“都有，都有，鹿原已经给了，你们都要上一个学校的以后还可以相互照顾，自从你跟鹿原上了初中关系好了后，不也经常帮着他收拾摊位么，因该给你的，收着吧。”
　　可是我也老白吃白喝啊。
　　黎星空讪讪一笑，没再拒绝鹿城的好意：“谢谢鹿叔叔。”
　　接过礼物再一抬头，他发现鹿城穿的有些板正，好像是要出门见人，黎星空警铃大作，忽地想起来，对了，自己就是要阻止他出门的：“鹿叔叔你要出去吗？”
　　鹿城道：“昂是，有一个长辈病了，我去看看。”
　　他贸然问道：“您和姚阿姨不是家不在陵城吗，在这还有长辈认识啊？”
　　好在鹿城也只当随意家常唠短的关心：“哦，一开始不在这住的时候有一个对门邻居，经常受他照拂，为了鹿原上学方便才搬来的。”
　　“哦，这样啊。”黎星空看他套上外衫道：“那我跟鹿叔叔一起出去吧。”
　　鹿城右手下压：“不用你坐在家里等着吧，也就一个来小时他们就回来了。”
　　黎星空摇头：“没事的叔叔，我也呆不住，一起走吧，我去直接找鹿原。”
　　说着他往门口方向挪了几步。鹿城拿起放在玄关处的几盒礼品，跟着黎星空一起换鞋锁门离开。
　　他跟在鹿城身后，攥着手指头一顿一顿的下楼梯，黎星空有点迷茫又有些慌张，他想自己因该怎样阻止才有效呢？最好是能让他一天甚至于两天都出不了门。
　　土灰色的石阶看上去很陡，常年紧闭的走廊窗户上结了蜘蛛网，黎星空对于这里从来都没有遥望过，再一看走廊并没有安装摄像头。要是一起从楼梯上滚下去，扭住脚的几率会是多少？
　　黎星空暗自摇了摇头，在心里pass掉这个方案，鹿叔叔本来身体就不好，这要是摔下去把五脏六腑颠出个好歹就完了。
　　出了楼梯口就是人行道，黎星空看到一个小孩在栽种松树的树池旁玩耍。他离树也不近，后退好几步仰天拿着弹弓射树上的松果。
　　这孩子技术不太行，半天也没下来一个果子。
　　但黎星空瞬间拍掌叫好，天无绝人之路！他叫停鹿城道：“鹿叔叔，我想去那边的小卖铺买点东西，你先走吧。”
　　鹿城点头道好，嘱咐几句他小心便继续往前走。
　　黎星空小跑到那孩子身边，好声好气的小声道：“你给哥哥玩会呗。”
　　那孩子大概十岁左右，正是好玩的年纪，闻言有些犹豫。黎星空见此，从裤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我还没玩过弹弓呢，这样，哥哥就玩两下，等玩完了我给你买大礼包吃怎么样？”
　　小孩一看就是住在这附近的，能在这里住下养孩子的必定也不会是富裕家庭，小孩对于平时很难吃到的零食大部分都不会有抵抗力。
　　果然，那孩子抿了下唇笑嘻嘻的点头：“行吧，你玩吧。”
　　黎星空接过弹弓，鹿城走的不快再加上他还要咳，距离也是黎星空能追上的。
　　他迅速跑到马路对边的人行道，这两条街离的不远，空间也只能供两辆汽车挨着边勉强通过。
　　小男孩被他这操作吓了一跳，以为这个哥哥行为与长相不符，想要劫持自己的弹弓后连钱也不给就跑了，好在黎星空捡了个石子往前跑了几步后半蹲下。
　　小男孩不知他要干什么，左右看看车也跟过去了。
　　童年时期的黎星空不像其他omega那样文静，玩具不是亦人摆弄的洋娃娃，要么找个湖打打水漂，要么让他爸做把弹弓。他的技术在以前是能把鸟窝一颗端了的程度，比那小孩要专业。
　　只见黎星空捏住一颗中不溜的石头块，拉开弹簧瞄准在鹿城行动缓慢的脚腕处。这要是射中了，可想那疼痛有多剧烈。但他手头也是有分寸，虽然会疼，但绝不烙下后遗症。
　　叔叔啊，黎星空在心里忏悔，为了您一家老小的幸福，您就先疼着吧...“嗖”一声，石子化身箭矢般飞啸过去。
　　这么久没再拿起的弹弓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效果，果然除了学习，他在许多方面都是天赋异禀。
　　男孩看着对面男人惨叫一声，手里拎的东西全部掉落，半跪在地捂着脚腕，面目皱在一起鬓角留着虚汗，顿时心虚，毕竟是自己的玩具，追究起来罪责也算他一份。
　　黎星空把弹弓还给他，先过了马路然后从后面跑到鹿城身边“鹿叔叔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不知道？男孩过去后听见这话纳闷起来。
　　黎星空焦急的把他扶起来，鹿城嘴里哎呦，左腿绷直右腿虚虚站立。黎星空对着那小孩疾言厉色道：“你说你，玩弹弓不会找个没人的地啊，要是砸的是人脑袋可怎么办啊？”
　　小男孩张大嘴巴瞪着眼，想要辩解就看见黎星空两指间夹绿花花的小纸球，是那说好的五十块钱，他手不动声色的下移，男孩眼睛视线也跟着下移，然后黎星空手背过去那东西就这么被他抛到身后的地面上。
　　他合上嘴似懂非懂的瞧着黎星空使来的眼神，男孩双唇往内敛，手心冒出了汗往身上擦，他低头不语，鹿城天生脾气好,摇手道：“没事，没事，就是脚腕有点疼而已，没多大事。”他拍了拍男孩肩膀，对星空道：“不用说他了，下次注意就是。”
　　黎星空不想在外面多呆了，拎起地上掉落的东西，掰过鹿城手腕从后绕到他肩上：“鹿叔叔还是先回去吧。”
　　鹿城伤在自己脚上，知道这一下有多重，确实因该先回家。
　　黎星空把他放在沙发上后，打电话给鹿原，鹿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听到他说：鹿原你爸受伤了，便道：“小伤小伤，别让他担心。”
　　黎星空“哦”了句：“受的不重，你不用担心，回来就行。”
　　鹿城：......
　　楼梯间内破败，到处都是发笼在一团的阴湿霉点。但隔了一扇门，就是亮堂堂的温馨小家，阳台养了几盆绿萝。鹿原最喜欢百合，初一时星空就给他买了四个百合种子，现在小客厅还充斥着淡淡的花香。
　　即使黎星空说伤得不重，但鹿原还是半个多小时就赶回来了。
　　“伤哪了？”鹿原问道。
　　“脚腕。”黎星空回。
　　鹿原开始扒鹿城的腿“哪只啊？”
　　“右腿。”黎星空回。
　　鹿城右腿袜子一脱，好家伙，肿这么老高。黎星空提了一口气，看向鹿原向猎豹一样弓起的背，鹿原声音提高：“这怎么弄的啊？！”
　　黎星空捏着衣角：“一个...小孩...玩弹弓不小心...”
　　“不小心？”鹿原‘噌’的站起“后面就是废地，路上这么多人非要在那玩吗？还偏要对准人，哪个熊孩子这么缺德，不知道弹弓杀伤力也很大吗？”
　　鹿城仰头看着他，想劝别这么暴躁。结果鹿原越想越气，对黎星空道：“不行，你带着我找找他，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别别别，人家收我钱也不算多，万一给我捅出去了呢。黎星空还没想好怎么拦住他，鹿城拍了下沙发，阳光下满是弹起的颗粒：“都说了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有了我这个教训他不敢再马路上随便玩了，你回来。”
　　黎星空也劝：“对对对，你先给叔叔找个红花油什么的，先上药。”
　　鹿原卸了气，有些犯晕：“我们家没有红花油，也没有什么治跌打损伤的药。”
　　“我去买”黎星空犯了错，现在非常积极：“我看下面那个小卖铺写着红花油两瓶十块，我这就去买。”
　　您老待着别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