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见星空》路少

6、挽救白月光

　　鹿原身上的尖锐炸毛被软化了，他就是吃软不吃硬更别提连带着恶心他了，鹿原挣开被环抱住的手臂“咦，走开，我告诉你啊，可以有目标但不要期望太盛，没有贬低你，只不过你的接受能力一向太弱，还是放低期待比较好。”
　　黎星空对于这样嘴毒的鹿原真是又爱又恨。
　　“还有，我花费时间精力给你安排的学习内容以及时间计划你都要严格执行，否则轻则斩立决，重则魂飞魄散明白了吗？”
　　还有点中二...黎星空默默在心里给他一记白眼，乖巧点头“明白了皇上。”
　　鹿原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他先自行看看书，自己则是在一旁写写想想。
　　陵城的长相也并不是多好看，现在又因为雨天，整个天际都是灰濛濛。行走忙碌的人很多，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急躁，图书馆观景窗对面是经年错落不齐的电线杆，繁复而糟乱。总之景色太丑，但越夜竟然觉得此刻放松。
　　半晌，鹿原拿着笔反过来指着笔记本上的娟丽字体，道：“现在，我们先重点关注在你的理科上面，文科除了洋文你听不懂，其他的都还好，你只要听了背了，就能及格，首先就是考及格，良好咱先放一放，等你到了那个时间我会重新安排，文科就这样我先不管你了，你自己努力。理科...”他露出了个任务艰难，但有信心的表情“好在初一的时候没有化学也没有物理，一切都来得及，咱们着重数学来讲。”
　　黎星空听着心猿意马，小声嘀咕“初一的时候没有物理嘛？”他真忘了，反正职高的时候是没有物理，化学也没有，除了主课语数英，就是体美。职高二年级后主课开始减少，专业课占据大部分时间，三年级就连主课也没了。
　　所以他早就不记得初中不重要的东西，以前这些课都是拿来睡觉的，有没有物理化学，还真没注意。
　　鹿原拍了下他“听见了嘛？”
　　黎星空愣了下，立刻道：“听见了，不就是说这两天帮我把初一数学知识点串一下嘛，来吧，我准备好了。”他说的好像是要上战场的慷慨赴死。
　　黎星空坐在那里几十分钟，时而因为听不同而皱眉，又时而因为一个姿势累了就扭着身动，不老实的坐姿但就是有种平静感。
　　就如躺在千里明月宽广无垠的草坪上，耳边全是蛐蛐蟋蟀的叫喊，但想远离城市喧嚣的人就是会感受到一种难以得来的平静。
　　很舒适。
　　可鹿原却逐渐暴躁了起来，笔一摔，压着声怒吼：“你告诉我x等于几？2？你他么从哪得来的？”
　　黎星空不觉有错，他指着横线笔记本一笔一划算出来的答案道：“我算出来的啊，不就是按你教的写的吗。你小点声这么多人呢。”
　　“你告诉我我是怎么教的？你还有一个过程呢，你吃了吗！？”鹿原原本是控制着声量的，但越说越气，谁给傻蛋辅导功课不气啊？
　　星空被他说的心虚，又一次检阅读题干检查自己的解析。身为一个大专生，初中知识就算是忘了也可以在重新来过后夸下一句：题也不算难。
　　但这不代表一看一听便可妙笔生花，黎星空仔仔细细又算了一遍，哈哈一笑道：“哎呀，答案这不就出来了么，你别着急啊，我跟你讲你这一点就炸的炮杖脾气可要好好改一改，就因为你这样在以后见不到的异地里，咱俩友谊才这么断了，所...”
　　鹿原自动忽略他听不懂的部分，抓住重点：“你想跟我掰？”
　　要么说你说学霸呢。
　　“不是...”
　　“好啊，我就知道你早就想和我掰了！行，是找到更合适的朋友了是吧？那你让他教你去吧，我走了！”
　　黎星空茫然“不是，你从哪得来的这结论？我什么适合就找到合适的了...”
　　鹿原不依不饶“那你的意思是找到合适的就和我掰呗？好！”
　　他行事干脆，利落的起身拿伞就开始往门口走，连书包课本都不拿，步子迈的小一分好似他会输一样。
　　“哎？”黎星空想去追他，但小圆桌上全是他们的东西，散落一堆，手机钱包也在书包里放着，星空手忙脚乱的合上书，装起笔，但奈何零碎的东西太多，鹿原走的又太快，他在人和东西中左顾右盼终于还是放下所有，抄起伞追了上去。
　　碎碎念不停
　　“你等会，你听我解释，我错了行吗，我不犟嘴了，我请你喝奶茶，吃饭也行，麦当劳对我请你吃麦当劳还不行吗？你等等，等等......”
　　窗外两个男孩还在拉扯，挡着脸的杂志被越夜撩下，看着前面那一桌东西他自顾自的笑起来。
　　越夜换了个坐姿，不自觉地当起监守保安，他发现这个omega还真是有种魔力，虽不是总在心烦的时候遇见他，但为数不多的相遇都是在他烦闷时，且还只要遇上他，他都能搞点事让他的心烦意乱像这场雨般减小，平静，最后放晴。
　　越夜想不出这是因为什么，但若有若无的奇妙感觉，在心底悄然生出。
　　直到在中考前夕，他意识到了。
　　*
　　黎星空自那之后，从每天不适应累的跟狗一样，到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只用了七个月。
　　他请教过鹿原自己是每天复习到几点，又是几点起的？他说：不固定，有时候熬不住就会早点，十点之前做完作业，复习到一点就睡了，六点起。周六日会睡得再晚点，起的也再晚点，但都是八点左右生物闹钟准时叫醒。
　　“毕竟不是高考，初中生的压力也不算大”鹿原笑嘻嘻的恐吓他“这要是以后上了一中，你要是想考个一本甚至想考去北京，怕是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没日没夜的刷题喽。”
　　黎星空听完有点手脚抽搐，心里有个小人呐喊：这他么就是我之后的苦日子吗？从前潇洒自由一去不复返，至此，比监狱还狗的日子开启。
　　黎星空真的自己做下来后，才真的觉得也佩服，能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赛道中闯出一条阳光大道有多不容易。但更加欣慰的是，他本人也成功的走在这其中的道路上。
　　他妈在查看到分数后，嘴巴合不上的搂着他“下馆子，今个必须下官子去！”
　　他爸揉着下眼，专门乘车去村里坟头挨个上香。
　　黎星空真想说，这到底跟那些逝者有什么关系？能有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因为他快要熬死的努力吗？哦不，追溯前头，是怎么得来的这重生努力的机会，还有待考量研究。
　　总之，一个可喜可贺，能请四海八荒前来道喜的事情就这么诞生了。
　　他先是微信跟鹿原说了一声，在得知他也没因为要帮自己复习而出什么差错后，黎星空开始在纸上理清时间线。
　　上一次，鹿原出事的时间是在分数出来后的两天。
　　原因是因为，鹿城杀人。
　　当年，警察调查完的结果是：鹿叔叔在故意杀人后几小时里，自杀身亡。出事之后的几天黎星空本来是想着放松一下约鹿原出去玩耍，但微信联系不上，电话关机的时候，黎星空还没意识到什么。
　　去到他家看到鹿原通红的眼眶，憔悴发白的面色，黎星空感受到了一种震撼。
　　他与鹿原小学同学，在班上明里暗里都互看对方不顺眼，老是说对方坏话，但有时候还能玩到一起去。在上初中分配到一个班后，又因为互相照顾成了最好的朋友。他们认识也算是挺久的了，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鹿原哭过。
　　无论是小学比赛输了，还是摔跤磕破皮了，亦或者上初中以后，他都没见过鹿原掉眼泪。
　　在黎星空那里，鹿原是坚毅的代表。
　　鹿城是一个病秧子，自幼身体羸弱多病，干不了重活，所以一家子开销全在姚阿姨身上。鹿原从小就懂事，不哭不闹不抱怨还自强，他就是别人家孩子中的孩子。
　　黎星空大致只了解了一部分，他和鹿原当时坐在拆迁区的石头上，鹿原抱着腿说：“我妈告诉我，被我爸杀死的那个人是以前向我爸催收高利贷的，但我爸没有借贷过，是他弟弟，但那个小叔叔已经死了很多年了，那些人后来就追着我爸妈不放，这才从老家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陵城。”
　　对于当年太平凡的黎星空已经是一个很震惊的事情了，他一句话没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鹿原捂着眼，使劲揉，眼白里的红血丝布满：“不知道为什么我爸是怎么遇见他的，又起了什么什么冲突，他为什么杀...”
　　黎星空看他憋红的脸，此刻明白他竭力忍住的哭腔变成呜咽，一定烧的嗓子非常痛，因为此刻黎星空的喉咙也依旧如此。
　　黎星空跪在碎石块上抱住鹿原，当年爱哭的他比鹿原嚎的还大。
　　姚霜微带着鹿城的骨灰想要回故乡，鹿原总不可能丢下受重创的母亲自己在这上学。
　　鹿原跟着姚阿姨在陵城耽误了很久才回到老家解决上学的事情，当时的学校已经确定了入学名单，基本全部拒收鹿原，最后只进了一所普通高中还没有学籍，鹿原那时候微信视频说，只有他考上北京的大学才会补入高中学籍。
　　黎星空一再怀疑这是正经学校吗？这样的学校教学水平能好吗？他都害怕会耽误鹿原。
　　鹿原当时已经恢复点神气了，他隔着手机屏幕道：“没关系，就算是已经烂入泥里的学校我也能凭借自己考入北京，就算最后再有意外考不了大学，就算最后不上大学，我也能蹬上顶尖。”
　　好兄弟出息就是自己出息，黎星空为他鼓掌加油。
　　但那里的教学水平一般就算了，里面的学生一个塞一个无语...鹿原的入学时间隔了快要一个月，学生在一个月就已经可以确认玩伴，他作为一个插班生可以说是要孤单了，鹿原对此也不甚在意。
　　可那学校离城中心稍微有点偏，这一偏就让鹿原感受到一种村里那种的不友好。
　　长得漂亮的优势真的分地点，大城市中长的漂亮迎来的大多数夸奖，但小地方无论是眼界还是家教都会让漂亮变的下流。
　　鹿原体会到了十五年人生里从未有过的恶意。更别说第二年，鹿原就从bate分化成了omega。
　　但还好这个恶意没体现在校园霸凌上，鹿原也就是听闲话听的耳朵起茧。
　　也许是鹿原太忙，忙着照顾家，忙着顾学业，总之在一次又一次减少的电话和微信，他们渐行渐远，在一次他没送上的生日祝福，黎星空开始耍小脾气，鹿原也没来得及哄，两人成了互相朋友里的白月光。
　　......
　　据黎星空能想起来的信息，鹿叔叔是在成绩出来的后一天出事，也就是明天。
　　黎星空按照最简单的逻辑梳理：鹿城是因为在明天下午出了一次门，晚上回家时偶遇了高利贷的人，然后...所以只要阻止他明天出门一切还能改变。
　　但那个高利贷的人来陵城干嘛？是长住还是旅游？如果以后定居在这里就麻烦了，黎星空想起上次出事的时候是在城东，他们现在在城西，陵城虽没那么大但也不小，一个东一个西，能碰上一次，总不能错过了还能再相遇。
　　这几率因该不会这么大，再说鹿城是一个平时不怎么出门的人。一切都要往好处想，黎星空现在必须坚信自己能改变，“啪”他拍案而起，大叫：“对，我可以的！”
　　桌上的修正带颤颤的稳定后，林姿破门而入“你干嘛！？你只不过是考上好高中不是好大学，我告诉你，等你什么时候考上了清北，你再想着造反，你现在还不够格，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