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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叶孤城是个心高气傲之人,这样逼迫他实在是下下之策。然而容笑别无他法。她怔怔地望着桌上那张信笺,上面只两个字——“不成”。只要这信笺到了朱景仪手里,九千神箭手必定会布在京城城门附近,平南王世子也会立刻被软禁,青衣楼更会在顷刻间易主。原本看似稳赢的棋局,瞬间倾覆。

      这到底是那人的江山,岂容得别人存有觊觎之心?那人能忍到这个时候,已是仁慈。容笑突然拿起信笺放在烛火上点燃,又拿了一张信笺,写下一个“诺”字。完了还喃喃道:“这许是我一生所做的最大一件错事。”

      错虽错了,却非做不可。不仅为了一个人,也为了这一片自由江湖。

      翌日,容笑也动身赴京。

      离京城愈近,叶孤城心里反倒愈加平静起来。

      漫天箭雨,便是叶孤城,也没有十分把握可以躲开。更何况,躲开又能如何?天子雷霆震怒,有的是方法。

      他退不得,那便进。

      生与死又有何分别?唯一的憾事就是自己不能与西门吹雪一战,甚至不能选择死在他的剑下。

      随行的管家来报,道:“城主,已至京城。”

      叶孤城从马车中出来,换了马。他面上没有异色,然而当他过城门时,却连根利箭的影子也没见着。

      当他踏进大堂见到火红华服的女子悠然品茗时,怒不可遏,几欲拔剑,心中只觉得这女子当真不知好歹,先是威逼,后又戏弄,岂容得她再活?

      然而容笑却侧头望了望他,嫣然一笑,似乎并未察觉到他近乎实质的杀气,道:“我等了城主好久,茶都凉了。”

      叶孤城拔剑,只是一瞬间的事。容笑却没有躲,因为她虽然感觉到叶孤城身上的煞气,却也觉察到他剑气已乱。

      容笑闭上眼睛,轻声道:“我只有一事不明白,何为剑道?我此番威逼城主,自知有错,却还是想斗胆一问。”

      叶孤城的剑抵在容笑的眉心,只需向前一步,便可要了她的性命。叶孤城面色不变,道:“剑之道,唯一‘诚’字。”

      容笑倏然睁眼,叹道:“城主现在所为,还诚吗?”

      叶孤城默然,又道:“诚于剑。”

      容笑道:“不错,诚于剑。容笑习剑十年,却在近日才终于寻到了我的剑道,诚。我的诚,却与城主不同。我心中牵挂甚多,凭我之力,难以护之周全,唯有剑,方能助我。我诚于剑,因我有求于剑;我有求于剑,因我心中有情。”

      叶孤城对此不以为然,道:“此谓‘诚于心’。”

      容笑道:“这是我们所看到的、所关注的,都不甚相同。我本也不指望城主能赞同我。城主傲然天地,如今却被两个小人逼到如此境地,实在可叹。容笑今日特来请罪,唯有一句话还是不得不说。九月十五,大义不容,剑已不再是剑,纵然诚,也不是城主坚持至今的剑道!”

      容笑很想成全一个男人、一个剑客、一个绝顶高手的骄傲,她定定地注视着叶孤城的眼睛,也许下一刻她便再看不到这双眼睛、这个男人、这一柄剑。

      叶孤城的剑始终悬在容笑眼前,他也认真地看着容笑,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良久,他将剑归回剑鞘。

      容笑微怔,仿佛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叶孤城长叹一声,道:“何苦。”

      容笑嘴里泛起苦味,轻声问道:“城主又是何苦?”

      叶孤城道:“这一步棋,因谁而起,也因谁而终。”

      容笑清楚他的意思,若不是天子要寻个由头将平南王一举擒获,叶孤城何需如此?容笑不语,默然半晌,道:“天下江湖人都是□□的子民,纵然身在江湖,亦要忠于天子。”

      叶孤城道:“生死由天。”

      容笑拿出一封信,道:“这是御笔,郡主先前同我说,圣上心意已决,若城主心意不变,九千利箭也只会用在平南王世子身上,放眼天下,只有一人的剑,有资格送城主一程。若城主心意已变,就将此信交予城主。”

      叶孤城没有接信。

      容笑递上信的手僵在那里,终还是将信放在了桌上,道:“城主一生光明磊落,却被迫得自贬红尘,为这些俗事操心。九月十五之后,若容笑还有命,自当来负荆请罪。”说完,容笑匆匆离开此处。

      那封信里,只一句话,平南王若敢对白云城轻举妄动,定叫他有去无回。

      九月十二。

      一地的酒坛。

      陆小凤虽然还清醒,但也醉了五分,摆手道:“你若真有事找我,就不能再喝了。”

      容笑双颊绯红,放下酒杯道:“好,不喝了。”她酒量不如陆小凤,此刻醉了七八分,性子倒与平时大不一样了。

      陆小凤摸着下巴取笑她道:“我从来不知你还有这么乖巧的时候。”

      容笑微微一笑,道:“你在找西门吹雪?”

      陆小凤苦恼道:“正是,难道你知道他在哪儿?”

      容笑神秘地竖起手指,咯咯笑道:“自然,现下这京城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陆小凤拊掌大笑:“好大的口气!好,那你告诉我,西门吹雪在哪里。”

      容笑摇摇头道:“那可不成,他既然不露面,自有不露面的道理。既然连你也不知道,我就更要守口如瓶。”

      陆小凤为难道:“一丁点儿消息也不能说?”

      容笑大笑,起身道:“不能说,不能说……说了便是罪过。”只是她一起身,便又软软地倒了下去。陆小凤急忙去扶她,容笑猛地睁眼,眼神清明不似醉酒之人,然而她的眼中却慢慢流出眼泪,陆小凤心里一震,容笑抓住了他的袖子,低声道:“我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

      不等陆小凤回答,容笑的眼神又是一变,她从陆小凤的怀中挣脱出来,转过脸,道:“你应该尽快去找李燕北。”

      陆小凤一愣。

      容笑道:“你若去晚一步,就只能见到他的尸体。”

      陆小凤脱口而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容笑回首,大红的衣袖在秋夜的寒风中猎猎鼓起,衬得她的面色更加苍白。她摇摇头,示意陆小凤不必再问。

      九月十三的最末,九月十四的开始。

      陆小凤在叶孤城歇息的屋子外发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这个人不该能找到这里,就算找到,屋子里的人也不该放任她留在这里。

      容笑一身碧翠的衣裙,手里拿着一个竹笛,偶尔吹出零落的几个音,更多的却是拿在手里把玩。她见到陆小凤,却又像没有看见一样侧过身去吹起笛子来。笛声悠然欢快,偏将这本来萧索的气氛弄得有些不伦不类起来。

      陆小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没忘了本来的目的。只是与叶孤城交谈时总有几分欲言又止,叶孤城也只做没有看见。陆小凤满腹疑惑,待他出来,容笑已经不在了。

      只是她刚刚站着的地方,留下一个布包。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怪怪的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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