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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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一直都这么讨厌吗，明明就是她自己起晚没赶上要怪在你头上。”
“你骂她啊！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答应。现在好了，那么大的雪，得扫到猴年马月。”
“算了，我来帮你，希望那位少君看在我们扫得快的份上少罚点你。”
“她心是墨水染的，这么黑。你别···你别跪啊！你等着，我让她来个雪淋头和狗吃屎。”
“你要记得，我给你挡过雪，以后不能这么冷漠对我。”
“这么烫，我都叫你别逞强了。现在好了，呆在这柴房，狗才会理你，今晚怕是过不去咯。”
“你别死啊，我去给你叫人。我记得那个厨娘好像还挺关心你的，你等着，我去把她给叫来，你撑住哈。”
“大夫说，你熬过今晚，以后就能顺风顺水了，一定要活下来啊。”
“唉唉唉，你怎么把这事告诉她了。这下好了，唯一对你好的人也觉得你是精神病了。”
李惋糖往后看慢她半步的禾晏微，做个手势示意她上来。
禾晏微贴近之后，就听到李惋糖叹气地说，
“我的脑子好像也不正常。”
李惋糖也不管禾晏微是何反应，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
回到宫中已是晚上。
李惋糖躺在床上，回想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片段。
这些是我的记忆吗？我是不是早与禾晏微相熟，或者我就是她的那个好友？也许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
要不要告诉禾晏微呢，她会相信吗？相信这是一本书，相信我不是这里人，相信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事。
许多的问题悬浮在李惋糖的心上。
翻身过来又过去，睡不着，索性下床走走。
白天因秋老虎原因，让人感到炎热，但到夜晚晚风一吹，露水上凝，温度很快就降下来。
李惋糖刚走出门，就感受到无情的冷意，立刻转身给自己翻找出一件外袍穿上。
寝殿外，宫人们早将新开的菊花移植到院中，此刻开得正艳。
皎洁的月光照在上面，赋予它一层柔和的高洁感。
李惋糖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其中一朵，却因为不想破坏这难得的高洁，半路又停下。
叹了一口气，李惋糖转身离开。
绕院子走了两圈，李惋糖微微出些汗，有些累，便坐在院中石凳上。
一只手撑脸，一只手有规律地敲打石桌，眼睛目视前方，脑袋完全放空。
今夜的月亮很白很亮，可禾晏微还是提着一盏宫灯，出现在院子中。
她将宫灯放在桌子上，微黄色的光照亮了月亮没照到的眼眸。
“爱卿怎有闲心到处乱逛啊。我记得你的寝殿离这虽然不远，可也还是有好一段路呢。”
禾晏微在对面坐下，说道，“我知今日陛下肯定睡不着，故来此为陛下解答疑惑。”
“你会有那么好心吗？”
“今晚陛下若不睡，明日定起不来，便会延误早课。”
李惋糖“切”了一声，接着说，“我不去上岂不正好。我一日学不会，你这摄政王的位置就能坐稳一日。”
禾晏微不说话，目光冷冷地盯着李惋糖。
这目光让李惋糖后颈发凉。
“你那友人是何人？”
禾晏微对此早有应对，
“不知，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去往何处。”
“那你们是如何认识？”
禾晏微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嘴角微微上扬说，
“缘分让我们认识。”
得，问两个问题啥也没问出来。
李惋糖看出来，禾晏微这是套不出任何信息，转移了话题。
“禾晏微，我问你，要不要结盟？”
禾晏微不说话，身子稍微往后仰，目光变得柔和许多。
这样高傲的动作神情在李惋糖的心中放了一把小火。
“为什么拒绝，结盟对你，对我都好。”
禾晏微将手伸出，袖子捞上去。
李惋糖捂住了嘴。
仔细看，上臂新伤下面叠着旧伤，一道浅浅的凹陷，可以看出那是将肉剃掉留下的伤痕。
禾晏微说，“这朝廷之上危机四伏，一只暗箭就可能取人性命。我以家奴之身走到如今的地位，遭受到的暗杀算计数不胜数，有些我躲过了，有些没躲过，就如这道疤。如果每一个示好我都答应，现在站在陛下面前的就不是我了。”
李惋糖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
想结盟，她还不够资格，她还不值得信任。
此刻的李惋糖想摆烂，直接告诉对面之人，
我可能应该就是你那个友人，只是没有记忆。看在咱两曾经好过的份上，帮帮我，大不了这皇帝你来坐。
但李惋糖不敢。
书中的禾晏微虽然处处和李唐作对，但本质上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保皇党。她一个异世界魂尚且受到重重限制，跟别说她一个土著。若是让她知道李唐死了，让她陪葬也不是不可能。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惋糖没有低头，闭着眼睛说，“好，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心甘情愿和我结盟。”
禾晏微又向前倾了下身子，靠在桌边说，“我等着那天。”
月光和灯光同时照在禾晏微的身上和脸上，李惋糖想起刚刚没有触碰的菊花。
李惋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联想，也许是因为她们的品格相似。
凉意从指尖侵袭到其他地方，李惋糖热度消散，感受到凉意，打了个抖。
“现在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不然明天我起来了，你却没起。”
李惋糖发现禾晏微只穿了身蚕丝长衫。
蚕丝虽然柔软亲肤，但是并不保暖。两层衣物包裹的她都感受到凉意，难以想象禾晏微会有多冷。
李惋糖双手握紧，在心中给自己打个气，然后脱下自己的长袍盖在禾晏微身上。
“我寝殿离这里近，两步路很快到。你的要远一些，天气冷了注意保暖，不要生病，不然没人帮我料理国事，这长袍就给你了。”
说完，李惋糖红着脸离开，全程没敢往后看。
禾晏微坐在那里笑了。
她很早之前就不怕冷了。
此事一了，李惋糖的心顿时放松许多。
想改变结局就要结盟，结盟就要提升自己，提升自己那现在就该睡觉，明天早起学习。
一条线理下来李惋糖不再想那么多，盖上被子立刻进入梦乡。
接下来的日子，李惋糖完全沉浸在学习中。
每日睁眼啃之乎者也，听底下人打口水仗，向老臣请教，骑射，晚上批奏折。
李惋糖晚上做梦都是各种书追着她。
将梳子上的头发取下攥在手中，
“我应该不会秃吧，我不想变成光头啊。”
万分悲切时，手下人递上来一封信。
“这是夏公子给陛下的信，交代我务必要亲自送到陛下手中。”
李惋糖深吸一口气，被强制着将信拆开。
这是一封邀请信。
夏惠娴将举办一场赏菊宴，期间会进行义卖，为百姓购买炭火冬衣。
原文中李唐想到夏也是想造福百姓就去了。
在赏菊宴上，二人眉目传情，李唐被忽悠着高价买了不少无用之物。
其余人见李唐如此手笔，也交出来不少。
分发时，官兵高声喊着，“这是夏公子为大家筹来的炭火！”
众人纷纷跪下，大声呼着夏惠娴的名字，名和利都让他一人担了。
这次夏惠娴为了表明自己在秋猎时说的话，将赏菊宴的时间提前不少。
赏菊宴，李惋糖是定然不会去的。
若是夏惠娴惦记其他的，给他就给他了，可这次他要的是李惋糖的钱。
要钱，不行。
什么都不做，肯定会被强制带过去。可若是身体病的起不来，又该去如何去呢。
李惋糖攥着信大笑，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估计也就她能想出来了吧。
从那晚起，李惋糖便睡在地上，希望让地板的凉气侵袭自己。但半夜被冻醒之后，总会迷迷糊糊回到床上。
如此三日，身体仍能跑能吃能跳。
眼看着距离赏菊宴的时间越来越近，李惋糖心中无限焦急。
禾晏微最近也不知抽什么风，给她安排如此多的工作。
李惋糖心想：明日便是赏菊宴，不如我往头上浇几瓢冷水？要浇几瓢呢？用大瓢还是小瓢呢？我去向宫人要，她们会给吗？唉，奏折上的字怎么在跳舞。
李惋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体温在升高，眼睛已被泪水覆盖，世界模模糊糊，最后变成一片漆黑。
我死了，夏惠娴是不是也要跟着我一起，那简直太好了。
李惋糖深深睡过去。
再次睁眼询问宫人，李惋糖才知自己已经睡了一日一夜。
赏菊宴应该躲过去了吧。
“陛下可真是好闲心。这点功课就受不了，若是凤体有损，早早离去，这江山该交给谁。”
禾晏微边说边走进来。
宫人们都已习惯禾晏微的自由进出。
“我不是，我没有。”李惋糖急忙说道。
但对上禾晏微的眼睛时，李惋糖的口就打不开了。
如何说呢？说我是为了躲夏惠娴才这样做的。
说出来只会让禾晏微更看不起她。
“你是陛下，若你的身体若有一丝一毫的意外，江山基业随时会处在飘摇动荡之中。”
李惋糖低下头，低声说道，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禾晏微见到李惋糖低头的模样，长舒一口气。
“陛下，你虽稚嫩，但请不要随意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李惋糖这一病便养了七天。
她确定现在肯定已经办完赏菊宴了，因为现在到了菊花的末季，早已没有那时艳丽。
没有好看的菊花，那能办起赏菊宴呢。
李惋糖心情大好，吃饭都能多吃几口。
只是禾晏微布置的任务依然繁重。
李惋糖想反抗，但当对上禾晏微犀利的丹凤眼，气势立刻弱了下去。
因为李惋糖大病初愈，所以今年的地龙早早烧了起来。
书房中温暖如春，李惋糖坐在上座，一直往口中灌水。
太热了，太干了。
作为一个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孩子，这还是李惋糖第一次接触地龙。
暖气从地面上扬，烤的人心焦。
李惋糖摸摸后脖，捋捋头发，再扣扣手臂，全是各种各样的小动作。
再转眼一看，下座的禾晏微板正地坐着，手中执笔，低头在奏折上写字。
禾晏微的手不似李唐的手，白净，纤细如水葱。
她的手背上有不少浅到凑近看才能看到的疤，手心有着厚厚的老茧，手指粗粗的，摸上去还有些粗糙，这些都是幼时做活留下的印记。手虽不好看，但是很大，很温暖。
李惋糖想起一句话，“你的手好小啊。”
神奇的脑回路让自己不禁发笑，惊动旁边的人。
“陛下为何发笑？”
“爱卿每日都会把我批过的奏折再批一遍，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自己批呢？”
“是啊，我为什么还要再批一遍呢，陛下。”
还不是因为她能力不行。
李惋糖头稍微向后仰，吐出一小块舌头。
禾晏微有时会纠正李惋糖不得体的动作，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放任她的行为。
“今日的功课我已经全完成了。”
禾晏微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李惋糖。
李惋糖在心中给自己加了两下油，直视禾晏微说，
“所以，明天，我要出宫。”
“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想去哪就去哪，不必询问我的意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谈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