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catsmemory

4、一之四

　　结果，在三更半夜，我的房间迎来了一个尊贵的客人。为了不让其他人起疑，我就着炭炉微弱的光芒摸黑把他带到桌边坐下，虚应故事的为他斟了杯早已冷掉的茶。

　　“妾身愚鲁，恐怕有负皇上所托。”我轻声说。四周都太静了，静得我不由得把已经很低的声量压得更低，也逼得他不得不靠近。

　　“不，你心思灵巧，是最好的人选了…”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感到他的身体倾向我，仿佛可以透过肩头相贴的布料感受他的体温。

　　有种似酸非酸，似软非软的感觉在心底扩散，使人心慌意乱。

　　我定了定神，推开那种感觉。

　　“皇上何出此言？”我问。

　　“我刚才说过，你是个懂得思考的女人。”他顿了顿，“这几天来我到各个秀女的住处试探。她们见到我不是欣喜若狂地撒娇卖乖，沉醉在自己编织的凤凰梦中，就是故作矜持，自抬身价－－”只听他轻蔑地哼了声，然后带着笑意道，“只有你察觉到当中的不合理而不动声色地询问，光看这点，就足以证明你的脑袋不是装饰，而且，对这儿没有任何幻想。”

　　“多谢皇上赞赏。”我鞠了鞠躬，心中惊诧着，原来这些旁枝末节竟然暗藏着这么多线索可循！随即又告诫自己，往后要更步步为营。

　　在炭炉微弱的火光中，他就像雕像一样寂然不动，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

　　“其实，选秀是母后的意思，我对此并不热衷。”在他平板的声音中，我可以感到他的无奈－－或者说，生在皇家的无奈，“我对女人没兴趣，送进宫中的女孩，这一生可以说是毁了。”

　　父亲以前老是说我少了一条筋，还真不错。在那一刹那我居然没感到惊愕、恶心，或者类似的情绪，只是好奇皇上是怎样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他是觉得太监的屁股很吸引，还是宫中侍卫充满肌肉美的身体令人倾倒…？

　　只能说，家中叔伯兄弟的靡烂生活早已令我见怪不怪吧！

　　当然，这些想法是不能说出口的。

　　“…很多喜欢小官的男人也会娶妻，皇上这是…？”我斟酌着用词。

　　“我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虽然语调仍然淡然，但语气微妙的差别透露出他的情绪，仿佛只要提起那个人便会心情愉悦，也心疼得无可复加。“但逼于形势，我必须宠幸妃嫔留下子嗣…最少，得做个样子。”

　　以他透露的事情的机密程度，我不答应的话可不是被撵出宫可以了事的…不过，我为何不答应呢？深宫生活无聊，这起码会带给我一些乐趣。

　　“所以皇上要的是一个不会妄想的女人。”我顿了顿，微笑，“这还真是妾身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