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相侵相碍一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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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太久没见面，今天展风华话尤其多，吃完一顿饭，还想去俩人住的地方看看。
“看看你们的房子和猫，”展风华优雅地用湿巾擦着指甲，“我一直说让小青别养宠物，麻烦得很，他就是不听。”
展青的手在自己和钟明洲之间比划了两下：“我们——”
“没事呀阿姨，那小猫可乖了！平时我去上学，哥去上班，它就自己在家，从不搞破坏。而且猫比狗干净，还不用遛，一点不麻烦。”
展青看看钟明洲，看看展风华，有些不明所以，但本能地没有多话。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饭后，钟明洲带着三人搭电车回去。
“这时候不打车了，少爷？”
展青跟他挤在电车的另一角私语，嘴唇不见动。
“勤俭节约，谨遵教诲。”
“滚吧你。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钟明洲越过车厢人群看了眼“老两口”，对视中献上个笑容，回过头低声道：“我说咱们俩住在一起。怕他们多想嘛。”
“？谁会多想？”
“你看，咱俩关系这么好，我租着个两居室，还各住各的，爸妈该以为你跟我有矛盾了。”
“……别套近乎。你爸是你爸，我妈是我妈。合着我是来替你掩盖罪行呗？花花公子？”
钟明洲不懂：“什么罪行？”
展青神色不太自然：“不是据说你们……那个啥，都玩得挺花的。”
钟明洲半张着嘴，一双大眼睛来回忽闪，终于失声一笑。
“没有，哥。放心吧。”
“别特么让我放心了。谁管你。”
“那你想要风华阿姨去你那里吗？”
展青沉默了。
那是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属于个人的一片小小净土，他不想听他妈来把他的生活从头到脚批评一通再甩手走人。
“我猜你也不想，所以来我这刚好呀。”
“……”
行吧。还有人过年回家租男友租女友呢！我只是在家长来袭的时候借个房子怎么了？
他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些：“我没在那住过，会被看出来吧？”
钟明洲抿唇而笑：“到了就知道了，哥。”
这一点钟明洲着实想得比自己全面，起码他一进屋就找到了哪双拖鞋是属于自己的——和自己家那双长得一模一样。
客厅比他上次来还要整洁，没一样东西多余，像个宜家样板间，除了那座大垃圾桶依旧赫然耸立。
“爸，阿姨，快进来坐。”
“呵，这日本房子就是小巧啊，哪都像玩具似的！”展风华看着刚进门那个总长不到两米的灶台发出感慨。
呵呵，那她去自己那还不得以为是狗窝啊。
展青跟钟明洲无声对视，对方冲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阿姨，这房子不小，只是挑高低，比不了国内的房子。”
还知道个挑高。展青暗笑。
这一点他倒是没说错，公寓的标准层高通常在2.4米到2.7米之间，远低于中国常见的2.8米及以上的标准。展青刚来时觉得压抑，住久了反而感受到安全感。
“怪不得，我说这里憋得慌。不过倒是很整洁，一看就是小明洲收拾的吧？小青在家都不做家务，懒惯了。”
“我——”
“没有没有！阿姨，我和展青哥一起收拾。”
展青胸膛里憋着气，又在钟明洲人畜无害的笑容里全打在棉花上。
“这边是我的卧室，这边是展青哥的，我们两个人住刚好。是吧，哥？”
“嗯。是。”
钟明洲带着两位家长参观，展青也跟在后头，总是不由得心惊胆战，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事实证明，他能想到的，钟明洲也想得到，他连洗手间的毛巾牙刷都摆出来两份，小猫见了陌生人，躲在毛巾架后边不肯出来。
“呵呵，来你家几回了，头一次见到次卧什么样。”
钟明洲开门把家长放进去，展青就倚在门口冲钟明洲低声揶揄。
“嘿嘿。”
“哼。还好意思嘿嘿呢。”
钟明洲放弃当门神，迈到他跟前来搂着人进屋，在他耳边道：“怎么样哥，还满意么？你的房间。”
“……”
展青打断他故作神秘的贱样，腰上给他的一拳头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看到屋子里的陈列，又是一愣。
真是一比一复刻啊！
除了床小了一点没有阳台之外，书柜，电脑桌，转椅，地毯……合着自己的房子只是钟明洲房子的一个组件。
展青对着口型比比划划：“你怎么连书都弄来了？”
钟明洲干脆一只手附在他耳朵上耳语：“我的旧书，还有同学送的，搜罗搜罗就这么多了。”
展青：“……”
一有人冲他耳朵说话就腰酸，这什么毛病？回头跟爱吸二手烟一块查查。
他后撤一步，看着钟明洲得意的面孔，勾勾手指。
“嗯？”钟明洲也凑上耳朵。
展青：“你可真是收破烂的天才。”
“这墙板是木头的？敲着挺空——哟，你们哥俩说什么悄悄话呐？老钟你看看他俩，好得跟亲兄弟似的！”
展青慌不择路，一把推开钟明洲，扭头看到钟志伟正瞅着俩人微笑，便也陪了个笑。
“对了，我看日本有花火大会？这两天能去看吗？应该挺热闹吧？”
“花火大会早过去了，而且要提前买票，人很多。”展青如实相告。
“有呢！阿姨。”
钟明洲对上三个人齐刷刷的目光，眨眨眼：“热海还有呀，不用买票。”
“真的？哎呀那真是太好了！你看，还得是小明洲，小青来了这么久，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啊。”热海一年到头都在放，也能算花火大会？
“哦，那你就是不想带我们去，想和别人去？”展风华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明洲，你告诉阿姨，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没有吧，阿姨。”
“哦，我猜也是，他那脑袋木得很——那你呢，你谈没谈女朋友？”
“呵呵。”展青没忍住冷笑出声。
要是这俩人知道他们的宝贝亲（干）儿子根本不喜欢女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还有没有心情八卦哈。
反正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表情，展风华对他的冷笑不太满意，大概以为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他伸展胳膊，期待着钟明洲的回答。
“没有呢，阿姨。”钟明洲操着俏皮的语调，“不过我有喜欢的人。”
一语既出，六眼放光。
“真的啊？是你们同学吗？中国人日本人？快给阿姨讲讲！”
钟明洲却点到为止，在展青脸上逡巡一圈，狐狸似的眯起眼睛笑：“暂，时，保密。”
有喜欢的人啊……
还暂时保密。
也是，不保密估计得给二老吃点降压药了。
实验室的？还是社团的？
总不能是打工认识的吧？那鱼龙混杂的，俩人差距可有点大了。
展青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钟明洲喜欢的人得是什么样的，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又得是什么样。
对方是比他瘦小文静还是比他高大威猛？这可能涉及到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呃，上下问题？他想象了一下钟明洲和另一个小白脸依偎在一起的画面……不太适配，钟明洲是做上边还是下边？
“咳，咳咳……”
“怎么了这是？好好站着都能呛着。”展风华的手掌很轻地在他背上拍了拍。
“没事，咳……口水呛了。”
无非是大脑脱缰独立思考，想象画面太过雷人导致呼吸系统紊乱而已。
“哥，喝点水。”
他接过杯子，钟明洲精心仿制的自己的同款水杯。真不知道他怎么记得住这么多细节，要不是房东不允许，地板缝都得对齐成一模一样的。
“看小明洲谈恋爱心急啦？那你也去找一个嘛，省得我天天替你着急。”
急吗？没看出来，他妈没为他多操心一分。
“不急不急，阿姨，展青哥现在工作忙着呢，以后上了班喜欢他的人肯定都挑不过来的！”
这话把展风华哄高兴了，她也开起玩笑，让钟明洲明天把他的“心上人”约出来一起看花火，他们潜伏在后边，帮他把把关。
“就是啊，约出来见见啊。你不是说他很想看花火吗？”展青也含着笑附和。
“真的？那更得约出来了呀明洲！你俩现在关系怎么样了？约出来过没有？”
钟明洲架不住母子俩步步紧逼，挠着头道：“再说吧再说吧阿姨，明天我们先去，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叫。”
“明天我有事。”展青插了一嘴。
钟明洲的眼色暗了暗。
“哦对对对，你们明天还得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呢吧？那什么，我们自己去就行了，不耽误你们小孩的事。”
钟志伟总算说了句动听的。
看他妈还想再说两句，展青赶紧接过话头：“那叔叔你们明天玩得开心，热海晚上天凉，多带件外套，明天我就不陪你们了。”
“没事没事，明天我有空，我跟你们去呀！我还一次没看过花火呢。”
三个人有商有量，展风华不好再发作，只是用嗔怪的眼神默默看了展青一眼，便说时候不早，该休息了。
临出卧室，瞥到床头开口的薯片袋，又说：“少吃点零食，垃圾食品。”
“那不是我吃的。”展青冷冷开口。
“不是你吃的还能是猫吃的？你那小猫也是，和你一样，不爱见人。这么半天愣是没看到长什么样。”
“……”
第N次。才和展风华相处几个小时，她就能挑出自己的一百根刺。自己鼓起勇气来日本做生意，赚到钱的时候，也没听她怎么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庆祝啊，怎么挑起毛病就这么吹毛求疵？
展青懒得争辩，也笑不出来，他只是觉得心累，一言不发地把他们往门口送。
“阿姨，小猫出来了！”钟明洲走在前头，眼疾手快地抓起已经蹲在洗手间门口的猫，抱过来给展风华看。
“摩托，来，打个招呼。”
摩托很给力的“喵”了一声。
“嚯！这么大个。”展风华吓了一跳，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它的头。
钟志伟问：“房东知道吗？养猫没事吧？”
“没事，租房子的时候问好了。”
“你看，还得是你儿子，未雨绸缪！那我们明天几点见？”
钟明洲想了想，“下午吧，三点左右我去酒店找你们。”
俩人笑意盈盈地离开了。
展青一下子垮下脸，没样地坐在沙发扶手上。
“哥。”钟明洲凑过来轻轻叫了他一声。
“嗯。等他们走远一点我也走。”
“别走了吧，今天这么晚了。你明天要去公司？还是实验室？”
他摇摇头。
“哪也不去，我就是不想掺和，谁爱替他们操心谁操心去吧。”
“……我不操心，哥。”
“哦，那你厉害呗，精力旺盛情商高，不像我和我这只破猫。”他把摩托从钟明洲手里转移，放进自己臂弯里摩挲，颇有同命相连的悲凉。
“哎，你说你爸和我妈住酒店，是住一间房还是住两间？”
钟明洲一时哑口无言。
他不说话，展青就更笑得讽刺，本来就窝一肚子火，索性夹枪带棒地接着说：“你是不是巴不得他俩赶紧发展一段夕阳红恋情，好让你正大光明的管富婆阿姨叫妈呢？哦，不对，你应该也用不着拿钱娶媳妇，给孩子争什么家产了啊？”
“……”
钟明洲眨眨眼，咽了下口水，没接他的话，而是换了个轻松的语调：“你晚上没吃饱吧？看你就吃了两口。我冰箱里有食材，昨天才买的，我再煮点吧？”
这次他吸取教训，没等展青回答，甚至话都没说完，人已经站在冰箱门口往外掏东西了。
“……”
倒贴的厨子不要白不要，他确实没吃饱。展青从扶手滑进沙发，抱着猫陷在柔软的布料里，张了张嘴，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又闭上了。
好像确实说得过分了点。
着急忙慌地开油烟机，手忙脚乱的拿锅盖，七上八下地洗菜，钟明洲简直像一篇滑稽漫画的四宫格，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摩托，几天不见，怎么长这么大了？”他低头逗弄着摩托的嘴努子，这猫如今膘肥体壮油光发亮，已然从猫崽进化成长毛豹，从轻型摩托演变为重载机车。
摩托被摸得呼噜着直哼哼，情正浓时，跳下去跑没影了。
“啧，这破猫。不认识亲爹了。”他想问yuki还要不要孩子的抚养权了，还是永远过继给自己这个养父？
现在也不太好意思问……
操，想起这个就又想到那事儿。展青从沙发里挣扎起来，踱步到厨房，免费的厨子刚把煎变色的肉片盛出来，锅里倒了棕色的半锅汤，泡着切开的杏鲍菇，成片的金针菇，块块分明的嫩豆腐胡萝卜之类，铺得满满当当。
“这什么东西，药膳啊？”他嘲道。
“不是，哥，煮的寿喜锅。……不像吗？”
展青笑了笑：“我知道。早闻出来了。”
寿喜锅他挺喜欢，但不常吃，出去吃一顿太贵，也很少有一人食，没有松屋、拉面和饺子方便实惠。
鲜甜的香气煮沸后蒸腾而上，毫不客气地飘进鼻子里，把展青久违的食欲勾了上来。
钟明洲开始在碗里打鸡蛋。
“我自己调的酱汁，试过几次，应该还可以。”
“是吗？给谁试啊，给你喜欢的‘那位’啊？”
搅鸡蛋的手一停，钟明洲转过头来盯着他，直把他盯毛了，才绽放出一个纯良的笑脸：“那没有，哥，之前一直没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相侵相碍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