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头大是福

14、第十四章

　　骆有晴坐在偌大的房间，发着呆。她赢了，她的任务完成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不是吗，回到北京主任肯定会给她份大红包，同事们也会感激她，小萌可能还会抱着她哭，不是吗。可是当门铃突然响起，她甚至第一时间打开门。
　　“客房服务！”服务生也是有些受惊，愣了几秒钟，然后推着放满食物红酒的推车走了进来。
　　“我看你晚上也没吃啥，就要了点吃的。”徐亦凯从卫生间里走出，换上了浴袍，人显得清爽的很。
　　“谢谢。”绕过餐桌，她又进了里屋。
　　“请慢用。”服务生用余光瞥了一眼又坐回床上的女人，礼貌地退出房间。
　　“你的样子告诉我，你对这样的结果并不高兴。”徐亦凯斜身靠在房门上，一付假装疑惑却窃笑的表情。
　　“怎么会，只要你不忘了我们的赌注，我会高兴的不得了。”她起身，拿起包翻了起来，这才想起，为了以防自己后悔，连手机都没带出来，看来，那个她希望的‘后路’也是自己切断的。
　　“是吗，那快过来吃东西。”看着她失落的表情，他转移了话题。
　　面对这些精致的菜色，骆有晴却一点胃口都没有，而今天刚刚认识的两人，也没有什么话可聊，她端起酒杯品了品酒，比刚刚宴会上的还要苦些，吐了吐舌头。
　　“你知道吗，你的侧脸，就是左边45度，对，就是这个角度，非常美。”徐亦凯边说边比划着，“难怪有人会对你这么不舍。”
　　她放下餐具，拿着餐巾擦了擦嘴角，她没有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徐总，已经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就准备站起来。
　　“等等，再等等，你看我这还没吃完，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打开音响，继续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骆有晴无奈只好坐下来，靠在椅背上，听着耳边舒缓的音乐，看着眼前与食物战斗的男子，她突然有种感觉，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骆小姐知道吗，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有点相似，当然我指的只是某个方面。”
　　忽然想起搭讪常用的“似曾相识”这个词，她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是吗，哪里相似？”
　　“眼神。看某一个人的眼神。”他顿了下，像是在脑海中找寻那个人的眼神，又好像只是在找一个确切的词来表达，“一样的绝望！”
　　“绝望…”她重复了一遍，垂下眼角，脑海里不自主的出现了那该死的回忆。
　　两个人都安静的异常，明明是距离这么近的两个人，却像是处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各自都沉浸在自己的那段过往里，只有音响还在轻轻地和着他们的记忆。
　　她总会忍不住想念他们的开始，那戏剧般的相识，要不是去打扫房间，要不是参加社团活动，要不是….
　　脑中闪过一个人，一个一定还在等她电话的人，完全没注意到裙边勾住了桌腿，她慌忙的起身，致使桌子倾斜，她盘中完全没有吃的牛排和剩下的半杯酒像发了脾气一样洒在了她身上，裙子上留下了整片酱料和红酒混合的印记。
　　“唉，怎么这么毛躁。”徐亦凯从卫生间拿来毛巾递给她，看她用力擦着，却一点作用也没起到。
　　“现在给酒店拿去洗应该还能弄得干净，你回去再洗，估计就不容易了。”他说的一点没错，衣服是叶子晨的，还要还给他的，她不想因为这件事还欠他。
　　“我没有能换的衣服。”抬起头，有些尴尬的看着他。
　　“浴室里还有件浴袍，你先换上，我把你的衣服拿去给服务生，再看看能不能借件衣服。”
　　骆有晴站在浴室，有些懊恼，怎么就把这件事弄得这样的暧昧，拿起浴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上了，他的安排这么合理，她若还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岂不是自寻烦恼。
　　“麻烦你了”口气很是客气，一手将裙子递给了他，另外一只却手抓着领口，毕竟谨慎点总不会有错，他玩味地看着她不自然的动作，牵了牵嘴角，接过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关上门，她又回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因为换衣服而有些凌乱的头发，用手拨了拨，眼线有些晕了，看上去像黑眼圈一样，有擦了擦眼睛下面，谁知因为手上的水不小心沾湿了睫毛，妆花的一塌糊涂，只能卸了妆，她四处看了看，无奈只有沐浴液可用。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急切的响起，骆有晴拿起毛巾擦了擦脸，急忙跑去开门。
　　“怎么样？能弄….”话没说完，她整个人就往后缩了一步，想也没想又关上了门。
　　“咚咚咚，咚咚咚！”这次没有再按门铃，而是直接敲门。
　　他来了，来找她了，她按着自己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说实话，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她居然就要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伸手去抱住他了。
　　换上冷静的脸孔，重新打开门。
　　“有什么事情吗？”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叶子晨看着她，一言不发。
　　“有什么事情吗？”她又重复了一遍，其实她想说，‘不要这样，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很卑鄙。’
　　“……”他仍旧沉默，但眼神却开始打量起她，卸了妆的脸，微湿的发梢，宽松的浴袍，这些在他看来都碍眼得很。
　　“这不是叶总吗，这么巧，在这也能碰到你。”徐亦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徐总认为这是巧合？你真是太低估这座城市的大小了。”叶子晨微笑的转过身去，一样的浴衣，果然，她就是这么有办法，有办法让他愤怒得想要抓狂。
　　“哦～，这么说你是来找我，还是来接你的女伴，不，现在是我的女伴了，难不成要接她回去？”徐亦凯歪了一下头，隔着中间那个人，对着骆有晴挑了挑眉，扬起左边的嘴角。
　　“我当然不想打扰徐总的雅兴，不过…”他又转过身去，“和她一起来的叫于小萌的那个女孩儿，哭着喊着要我赔一个有晴姐给她，我是实在不愿被扣上买卖人口这罪名。”说着掏出她的手机，递给她，“还有就是，它响了一晚上了。”
　　骆有晴接过手机，指尖却不小心碰触到他，她低下头，慌张的翻起通讯录里的未接电话。
　　“看来你还真是关心骆小姐呀。”徐亦凯摆摆手，“进去坐着聊，咱们仨这么站着，就像老婆和别人开房老公跑来抓奸来一样。”
　　“不用麻烦了，我只是领她回去，徐总，我看今天您也挺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礼貌的用词也掩饰不住叶子晨话中的毫不客气。
　　“骆小姐，和你聊天真的很愉快，你这么快就要走了，我还真舍不得，不过你不要我们俩的‘约定’”徐亦凯给了骆有晴一个‘我赢了’的眼神。
　　穿着徐亦凯借来的服务生的衣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骆有晴显得脸色很是苍白，叶子晨自从房间里出来，再也没正眼看过她，更别说交流了，两个人坐在车上，凝结的气氛，他没有发动车子，就那么坐着。
　　已将近午夜，酒店附近也安静了下来，车里没有开灯，只能看见两个人的剪影，骆有晴偏过头去想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个赌，而他的出现破坏了本来他想要的结果，却发现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如何开口。
　　“玲玲”手机上闪烁着高涵的名字，其实刚刚她就已经翻看了手机，看见竟有他的18个未接，她犹豫了下，接通了电话。
　　“喂。”
　　“小晴，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一晚上都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高涵焦急的口吻让她内疚不已。
　　“刚刚去吃饭，手机落在酒店了，抱歉呀。”
　　“那，那就好，现在已经回到酒店了，那就好”
　　“额，恩。”因为说谎她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嘴唇。
　　“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不过这么晚了，估计你也要睡了，明天再打给你。”刚挂上电话，车子就毫无征兆的启动了。
　　车子加速的非常快，骆有晴慌忙的系上安全带，右手拉着车窗上的把手，路上的车不是很多，却也至于能用来赛，车子超了一辆又一辆，来往的车灯晃得她眼睛痛，她闭上眼睛，竟然会有种错觉，他想要带着她穿越到过去的错觉，就在她几乎要受不了这种速度的时候，一个急刹车，车，停了下来。
　　又是这安静到窒息的气氛，她用余光看着他，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紧紧握着。
　　“下车！”声音平静如水。
　　她先是愣了一下，没有反驳，甚至是更没有任何犹豫，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一气呵成。
　　接近夏天的夜晚，行人不多，初来乍到的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还有多久才能到达酒店，她往车原本开往的方向走了几步，左面一阵寒风扶过，至少对她来说那确实是寒风，叶子晨的车“嗖”的一下开走了，没过几秒就消失在了视野内。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高架桥上，而手袋又落在了车里，身体一颤，根本感觉不到春风的温暖，她站在了原地，再没往前走，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该往哪儿走。
　　在这样人烟稀少的路段，她终于还是看到了两个人从对面走来，她试图穿过马路，可是行驶的高速的车，又让她徘徊不已，趁着车少的时候她往前走去，谁知差点撞上了高速开来的车，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跌跌撞撞地一下子坐在了人行道上。
　　她干脆没有起身，坐在那里，鞋把脚磨出了泡，她脱下鞋，揉了揉脚，头也有些痛，用手支撑起额头，实在是不想动弹了，她想要整理下思绪，整理下刚刚发生的一切。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声音从后方传来，骆有晴抬起头，看着那人的脸，他的身体刚好遮住了灯光，不过她怎么会认不出他来，刚刚丢下她离开的男人。
　　她穿上鞋，站起身来，想说些什么还来不及开口，就感受到了从背上传来的热气，还有从后方紧紧抱住她的那个男人的颤抖。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两颗心脏在同一方向最接近的位置跳动着。
　　“我该恨你的，不是吗，为什么不能恨得彻底一点，不能恨得纯粹一点…”声音越来越低沉，她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那种歇斯底里。
　　骆有晴紧紧地闭着眼睛，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不真实，多少个夜里，梦里总有这么一幕，他和她拥抱着，想找回这遗失的这么多年，可是梦境终究是梦，每次醒来的时候，自己都会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想要驱走那刺骨的寒冷。
　　“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她深深地知道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些是人们为了逃避现实欺骗自己的谎言，更何况，她不是公主，她是出卖了王子的辛德瑞拉。
　　一句话，对叶子晨而言，就像霎时被人打醒了一样，她一字一句清晰入骨，语气中冷淡的让人心寒。松开了手，他向后退了两步。
　　“你要我放了你，可谁又能放了我？”这样的自卑感，让他厌恶至极，他讨厌自己没出息，讨厌自己对这个背叛他离开他的女人还有不舍，“记住了，骆有晴，在我打算彻底放弃你抛弃你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天气起了变化，南方的春雨总是淅淅沥沥的毫无征兆的，虽说不是很大，不过足以让她看上去更加狼狈，不合身的衣服，一走一拐的脚，她困难的前行着，身后的车紧紧地跟着。
　　“上车！”叶子晨按响了喇叭，让原本安静的街道嘈杂了很多。
　　她的确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微薄的意志还在撑着她往前走，一直往前，直到他喊的不耐烦，强行将她拖上了车，她整个人哆嗦的像受了惊吓的兔子，看着让人心疼。
　　“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骆有晴，到底为了什么？我说过，你可以来勾引我的，是真的别的男人都比我好吗？”他的声音其实在她耳里已经听不清楚了，她好冷，头好痛。
　　“你不行，世界上只有你叶子晨不行。”她嘴里嘟嘟囔囔着，驾驶座上的人看着她，头发稍滴下的水打在她脸上，从眼角流下…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清晨，骆有晴习惯性的去摸枕边的手机，可是什么都没摸到，她有些清醒了，坐直起身来，头很沉，想记起昨晚是怎么回来的，那样温暖的体温她来不及回味，就昏昏沉沉的睡下了，但是她记得，那个人，说不会放开她的那个人。
　　“醒了？”房门打开，叶子晨一身运动服，毛巾挂在脖子上，汗从双鬓流到脖颈。
　　“你…我…”她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你昨晚昏睡在我的车上，我费了很大力气把你搬上楼，你的同事已经睡死过去了，我只好..”他歪了歪头，做了一个‘我也是不得已’的手势，
　　“还不起来，难不成你是想在我床上赖着不走了？”看着她努力回想昨晚的样子，他忍不住开了玩笑。
　　骆有晴穿上鞋子连镜子都没有照，匆忙的离开了他的视线，回到自己房间，小萌还在睡觉，还好，至少不被误会就好。
　　“小晴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萌看着已经梳洗好换好衣服的骆有晴。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确切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这间酒店’的。
　　“昨天，那个叶总告诉我接到你了，我就安心地睡下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为了我做什么傻事。”小萌拉过她的手，一脸歉意。
　　“我这不是在这吗，我能做什么傻事，你想多了，昨天是碰见以前的一个同学，跟他多聊了聊，本来下个给你打电话说一声，又没带手机。”骆有晴也怀疑自己居然把编出来的假话说得这么合理。
　　“那就好，那个叶总还真不错，我一去找他，他立刻去接你了，你知道吗，我昨晚碰到他那个女朋友，哦，对，是小晴姐的妹妹，她就跑来问我你去哪了，是不是和叶总一起出去的，我就告诉她你陪叶总参加宴会，当时她的脸一下子就绿了，跟唱戏的一样。”小萌开心的讲着昨天的事情，门铃响了起来。
　　骆有晴打开房门，一大束红玫瑰出现在眼前。玫瑰后面出现的人，让她着实吓了一跳。
　　“骆小姐，我按照约定来了。”徐亦凯递过花束，对着眼前惊讶的人悄声地说，“别忘了，昨晚可是我赢了，今天你得陪我。”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他们昨日的赌约，她也不是完全的输了，至少他确实没有阻止他们一起离开，虽有些牵强，不过她既然没达成目的，也是想耍下赖的。
　　“是吗，我记得咱们已经一同去了你住的地方。”她没有接过花，也没有邀请他进来，毕竟小萌还是刚睡醒的状态，被人看见不好。
　　“这么说骆小姐是不想陪我泛舟西湖了，唉，你看我这还自己跑来，自讨没趣。”徐亦凯挠挠头发，并没有恼怒，而是一脸受伤了的表情，然后又以退为进地说道“本来还想和你商讨一下昨日你的请求，看来，这也省了。”
　　“徐总，我只是开了个玩笑，别介意，你现在车里等我下，我换好衣服就下去。”结果他手中的花和洗干净的裙子，她急忙关上门。
　　“叮咚～”她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东西，门铃又响了。
　　“还有什么事吗？”打开门，门前已经换了人。
　　“跟我走…”骆有晴有点被突然出现的叶子晨吓到，他拉着她的胳膊，力气很大，她松开手里的花和衣服，硬生的被拽了出去，只听见身后小萌在房间里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的声音。
　　“你要带我去哪？”手腕被拽的生疼，他没再说一句话。
　　“我，约了别人，你不能就这么带我出去。”她揣摩不到他的心思，只好找理由能够摆脱他，“徐总跟我说会和我商量你们合作的事情，要是成功的话，你就不能再追究那500万了。你这么带我出来，我失了约，事情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我改变主意了，你不用再去讨好他了。”他没有看着她说话，眼睛盯着电梯门上两个人模糊的身影，“你只要讨好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