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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平阳湖惨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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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一事惊动了圣上,院中的一众人都受了责罚。因为青蛮晕倒,不能及时主持祭祀,只得有钦天监的人临时补上。
谢凉更是被拉过去一通问责,赵贵妃和九皇子谢启禁足,负责看守孩子的几个宫女受了重罚,此事才不了了之。
青蛮醒来时头痛欲裂,已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果然,师父的桃花酿还是得少喝。
素苓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给她大概讲了一遍。
回想起师父的话,她仍然心有余悸。
“他是你的劫,你躲不过。”
她救他,究竟是对还是错?
“圣女,这是汤药,您趁热喝了吧。”
素苓端着汤药从门外进来,看她满面愁容,细心的帮她把被子拢了拢,才小心翼翼的坐到一旁。
苦味在喉中晕开,青蛮忍不住轻咳两声,又拿了颗蜜饯,甜味在口中化开,她才勉强好受些。
“我见到师父了。”
青蛮放下碗,她抬头望着窗外,冰水寒冷,虽然并不能对她造成伤害,但是救他却是伤元气的事,苍白的天光显得她的脸色更为惨白。
外面还在飘着鹅毛大雪,这样大的风雪,让冬日里更为寂静了。
“青璃长老?那她可有何吩咐?”
“师父没说什么,只说那个孩子是我命中的那人。”
她面色平静,似乎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什么?”素苓直接从座位上弹坐起来,不可置信的道:“那昨天岂不是……”
青蛮现在只觉得头疼,现在也不知该如何了。
在东篱族的规矩里,并不是有了婚礼就是夫妻,只有拥有了血契才是夫妻,这些年来因为族中动荡,很多时候连婚礼都没有,结了血契就行。
但是对于血契,需要在两人心意相通之下结成才不会遭反噬,如果贸然结下,主动结下的那一方容易受到反噬,这种时候,就只有归木能够斩断两人的纠葛。
“你去调查一下他,然后想个法子,把他弄到我身边来。”
“他是将军府的小公子陆景缘,六岁,过几日就是他七岁生辰了。”素苓坐下来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不过想要把人弄过来,又不是说弄就弄的,将军府没那么好对付。”
“我知道,所以还需从长计议。”药效开始起作用了,她终于觉得头好受了些,想起师父让找的归木,道:“算了,你先去打听一下,大周何处会生长归木。弄过来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归木?圣女是想……”
“多一份准备,多一条退路。快去吧!”
青蛮休息了一早上,接近午时,谢凉才带着御医来为她诊脉。
其实只是到水中走了一遭,根本没有什么大碍,至于为什么晕倒,那是因为师父下的咒术把她召回去罢了。但是此刻不容透露太多,青蛮也只能配合。
“圣女脉象平稳,这几日只需稍作休息,便可无大碍了。”太医佝偻着身子向谢凉汇报。
青蛮也笑着道:“我就说没什么大碍,太子殿下还非要亲自走一趟。”
“毕竟事关你的安危,出了什么事,孤无法向父皇交代。”
谢凉走近,一旁的太医立刻拿着药箱出去了,屋中瞬间只剩下两人。
一国储君立在自己面前,青蛮还坐着,似乎觉得有些于礼不合,立刻做势要起来。
“不必。太医说了你要多休息,这样说就行。”
谢凉仍然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青蛮虽然说着无碍了,但面色看上去仍然有些苍白,整个人都有些憔悴。她的长发披散着,这样更显得清冷。
“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她的一句话才让他回神,谢凉仍然强装镇定,笑盈盈道:“父皇让我为你挑选的府邸已经布置好了,过几日你好了,我会命人来帮圣女搬过去。”
“有劳殿下了。”
没过几日,谢凉果然派人来帮青蛮搬去了新府邸。搬到了圣女府,青蛮终于觉得自在了许多,不用像在宫中那样到处提防人,也不用一直端着人设了。
府中有一处梅林,现在恰逢冬日,开的最盛。只要从周围经过,都能闻到梅香。
青蛮命人在林中搭了一处亭子,她最喜在亭子里煮茶,茶香四溢,热气袅袅。
她平日里不喜人多,这样的日子,倒让她无比逍遥快活。
“圣女,将军府的人求见。”
青蛮的茶刚煮起来,一个侍女便匆匆忙忙的过来通报,见她眸子都未抬,局促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在这府中的侍女不多。当初太子带来的人挺多的,她没有要那么多,只是挑了一些留下,不曾想还有这么怕她的。
“我有如此可怕吗?把你的头抬起来。”
那侍女瞬间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跪下来求饶道:“圣女息怒!圣女息怒!”
青蛮本想逗逗她而已,没想到直接给人家吓成这样。
“我与宫中那些主子不一样,我平日不喜旁人靠近,这些事情以后让素苓来做就可以了。”
青蛮只得顺水推舟,反正别人也害怕她,不如就立个人设,这样无人打扰她,她自己也清闲。
回归到正事上来,青蛮眨巴眨巴眼睛,这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她差点还以为,他们都把她这个恩人忘了,没想到会今日来访。
是时候会会他们了。
正堂里坐了几人,青蛮才姗姗来迟。一进来稍年长些的男人就立刻站起来,朝青蛮行了礼。
青蛮是一个不拘于这些礼节的人,她只点头示意着好,自顾走到位子上坐着,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不知今日将军来我府中所谓何事?”
虽然早已知道他们的意图,但是也不能一来就说穿了。
青蛮拿起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的轻抿了一口茶。
陆昭一身黑色常服,看上去有些坐立难安,青蛮一问,立刻站起来,一旁的赵砚秋也站了起来,把位置上的陆景缘拉起来。
从她进来陆景缘就一直在盯着她看。
就病了半个月,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没有了之前见到她时的活泼,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赵砚秋拉他起来了他才不紧不慢的站起来。
“老臣,谢过圣女救了吾儿一命。”
瞬间三人齐齐跪了下来。
青蛮想过他们是来道谢的,未曾想,居然对她行如此大礼。她只得连忙从位子上站起来,上前扶道:“将军不必多此一举,那日无论是何人落水,我都会救的。”
青蛮说的是实话,那时她确实没想什么,她只是觉得应该救,不想让他死罢了。却又刚刚好,阴差阳错的救了他们所说的她命中那人。
她仔细瞧着眼前这个人,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猫,可爱中还带着些许锐气。
“老臣知道圣女心善,无论当日何人落水,定不会坐视不管。然而感谢,终是要说的。”
陆昭道,看青蛮看陆景缘看得出神,不解问道:“不知圣女见缘儿可有不妥?”
“缘儿,不可对圣女不敬。”
赵砚秋立刻拉了陆景缘一下,让他别在直勾勾的盯着青蛮。
被这么一提醒,陆景缘才慌乱的收回目光,紧张的看着赵砚秋。
青蛮立刻被他这小举动给逗笑了,抬步走近,道:“抬起头来,让吾看看。”
这会儿倒是收起了眼中的锐气,只眨巴着眼睛看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青蛮仔细瞧着,看他这骨相,没有继承父亲的粗犷,倒是有几分母亲的灵气,长大了样貌定然不差。也不知道这姻缘线怎么回事,竟给她牵了一个孩童,虽然按照东篱族的年岁换算,好像也差不多,但是这还得自己养啊?仔细想来,还是有些亏。不过……好在皮相尚可。
“圣女。”
陆昭看青蛮一直盯着陆景缘看,半天也不说一句话,紧张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无事。”
青蛮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
“听闻过几日便是小公子的生辰了。吾与小公子有缘,送你一块平安扣如何?”
她满脸笑意,小心的蹲下来与他平视,把平安扣拿在他面前晃了晃。
陆景缘显然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又觉得不妥,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陆昭和赵砚秋,眼神里带着寻求帮助的乞求。
“还不快谢谢圣女。”
送出去的祝福自然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赵砚秋笑意盈盈,教着他连忙谢恩。
素苓带着几个侍女来送了一些糕点和茶水,几人一直在屋里闲聊着,陆景缘待着实在无聊,但是有了上次的事情,他也不敢跑太远,就一直在门口乖乖的坐着。
天又开始飘雪了,他坐在台阶上有些冷得过分,忍不住搓了搓手。
一阵风吹过,他忙起身躲避,以为又起风了,一回头却见她立在身后。
“喜欢这个院子吗?喜欢以后可以多来玩的。”
陆景缘听得不明所以,但是听到以后可以常来,还是有些激动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真的。”
她笑得明媚,不似这冬日的寒苦,一下子融化了心神。
“小公子,外面寒冷风大,您还病着,担心夫人责罚,还是别再外面了,我们回屋里去。”
侍女见他一直站在风口,连忙过来提醒道。
他一回头,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小公子看什么呢?”
陆景缘又仔细看了看,确定真的没人了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由着侍女拉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