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二十一  ...
            
                 
                
                    - 
                          再说那天亚亚姐回来的时候,寒紫兰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桃子安静地趴在她的脚边,她手上不停地捋顺着桃子的毛发,眼神却愣愣地盯着某个地方,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你醒了?我买了早餐,先来吃点吧!”亚亚姐温柔地招呼道。
 “我不饿,不想吃,姐,你吃吧!”寒紫兰的声音有些无力,显然心情并不好。
 “多少你过来喝点粥,不然身体会垮的,你还得去给他祈祷求平安,还得等他回来不是?一旦他回来,看到你病倒了,他得多难受啊!”亚亚姐不住地劝说着,目前她能做的也只有尽力照顾好寒紫兰了。
 “你要去的地方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等一会儿李师傅会来接我们,今天我陪你去。”
 “谢谢你。”寒紫兰终于缓缓地坐到了桌边,刚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她的思绪却又飘到了远方:他现在有吃的吗?他肯定吃不饱,可能连一口粥都喝不上吧……想到这里,眼泪又不由自主地簌簌落下。
 寒紫兰简单地喝了几口粥,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李师傅就准时来了,接他们前往灵山庵。路程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她静静地坐在车里,默默无言,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为了不被认出来,她把自己捂得很严实。亚亚姐已经提前联系了庵里主事的人,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主事的尼姑陪着她一起做祷告。桃子乖乖地坐在门外的院子里,亚亚姐也坐在院子里,静静地守护着。寒紫兰在里面坐了很久很久,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就这样,她每天都要来灵山庵,中午和尼姑一起吃斋饭,在这里待上一整天,下午再由李师傅接回去。亚亚姐和小丽轮流来陪着她,本来就不爱说话的她,话变得更加少了,她只希望自己的诚心能够保佑他早点平安回来。她依旧睡不好,总爱做梦,医生不得不给她调整了药剂。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了一个多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这种煎熬?
 这一天,她依旧和亚亚姐一起去灵山庵,一切如往常一样。当她做完祈祷时,亚亚姐兴奋地告诉她,终于有了好消息!之前那个针对寒紫兰的帖子被删除了,又发了一个新的帖子,大意是误会了寒紫兰,道听途说错信了他人。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寒紫兰却丝毫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她更在乎的是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致歉帖既然已经发了,那他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再说白槿陶,当他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山里的某个地方,他从竹席中滚了出来,周围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显然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看样子应该是半夜时分了。他看了看紧握在手中的玉佩,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它能给我带来好运吧!”他把玉佩再次戴到了脖子上,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却感到全身剧痛难忍。他试图站起来,却只是徒劳无功,只能匍匐在地上慢慢向前爬行。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突然间,雨幕倾盆而下,他全身瞬间被淋湿,冰冷刺骨,却找不到任何躲雨的地方。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向前爬行,未曾想前方竟是个陡峭的山坡,一个踉跄,他便滚落下去,终于被一棵大树挡住停了下来。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胸前有一块尖锐无比的石头,他慢慢抬起身子,发现玉佩已经碎了,玉佩正好抵在了石头的尖头上,不然这个尖头可能已经刺入他的胸膛……他苦笑了一下,握着破碎的玉佩,心中默默感谢它救了自己一命。天空依旧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再想挪动身体时,发现每一步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可是他的力气已经耗尽,终于他还是晕倒在雨中。
 那一夜,雨下了一整夜,寒紫兰站在窗前站了许久,雨越下越大,她对他的思念如潮水般越涨越高,直到下半夜她才勉强睡着。一大早又醒了,雨还没有停,变成了小雨,但这并不能影响她去灵山庵的步伐。李师傅的车子准时到达,她跟往常一样和小丽、桃子一起上了车去祈祷。
 下午返程途中,雨已然停歇。在距离家大约三公里处,原本安静的桃子突然躁动起来,汪汪叫个不停,在车内来回窜动,还使劲推着车门要下车,任凭怎么哄它都不安静,透露出从未有过的急切。李师傅终于把车停了下来,桃子一下车就冲了出去,回头看到寒紫兰跟上来了,就继续向前奔跑。
 “桃子,你慢一点,你要去哪儿?”寒紫兰在后面喊着,边喊边跟着。终于在一片树林的一棵大树下,桃子停了下来,“汪汪”叫着,寒紫兰跟了上来,小丽也跑了上来,李师傅开着车紧随其后。
 寒紫兰凑近一瞧,浓密的草丛中倒着一个血人,这景象让她的心跳陡然加速,瞬间僵在了原地。她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后退了半步。那人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左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淤青和伤口。最可怕的是他的脸,肿胀得几乎无法辨认,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天啊!”寒紫兰颤抖着掏出手机,正要拨打急救电话,突然注意到那人紧握的右手中露出一抹青白色。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那是半块和田玉的碎片。
 “白槿陶?”她失声叫道,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寒紫兰顾不得害怕,跪倒在血泊中,颤抖的手指轻轻拨开黏在他额前的血发。尽管面目全非,但那轮廓……确实是他。白槿陶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身下的枯草和落叶被血浸染透成了深褐色。
 旁边的小丽一惊,迅速拨打了急救电话,并且通知了亚亚姐,李师傅这时也赶了过来。寒紫兰强忍泪水,迅速解开自己的丝巾,小心翼翼地包扎他还在渗血的手臂伤口。“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当她的目光落在他变形的左腿上时,胃部一阵绞痛。骨头明显断了,肿胀的皮肤泛着可怕的紫黑色。更令人担忧的是他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
 “白槿陶!看着我!”她捧住他的脸,强迫他保持清醒,“你不能睡,听见了吗?看着我!”
 白槿陶的眼皮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充血的眼球茫然转动,最终聚焦在寒紫兰脸上。他的嘴唇翕动着,却只发出含糊的气音。
 寒紫兰俯身靠近,才听清他在说什么:“道歉……他……道歉……了吗?”她的视线模糊了,她狠狠地点头:“嗯!他发澄清帖了!”看着眼前的白槿陶,还有他手中紧握的和田玉碎片,她无法想象他都经历了什么。
 “什么都不要管了,我只要你活下来……”她哽咽着说,手指轻轻梳理着他汗湿的头发。白槿陶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寒紫兰慌乱地扶起他的头,生怕他窒息。
 就在这时,他使出全身力气,将那块碎玉塞进了她手中。“保……平安……”他气息微弱如游丝般艰难说完,眼神渐渐开始涣散。
 寒紫兰紧紧握住那块沾血的玉碎片,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他的脸颊:“不准睡!白槿陶!看着我!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她的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下,重重滴落在他伤痕累累的脸上。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但在寒紫兰耳中,那声音仿佛隔着一整个缥缈的世界般遥远。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白槿陶渐渐微弱的呼吸上,不断地说着鼓励的话,生怕一停下他就会永远闭上眼睛。
 此时,得到消息的亚亚姐匆匆赶到现场,她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声音略显颤抖地问道:“救护车呢?怎么还没到?”小丽也泪流满面,眼眶红肿,带着一丝哭腔回答道:“快了,已经听到声音了,应该就在附近!”
 “记得我们拍《绝代》的时候吗?”寒紫兰的声音轻柔却充满了坚定,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那一场戏,我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NG了无数次,心情低落到了极点。那时候,你还特意过来安慰我,让我不要灰心……”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但依旧努力保持着镇定,“等你好了,我们再合作一场戏,好不好?你还说过要带我去看极光的,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好不好……”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
 就在这时,白槿陶的手指突然轻微地动了动,像是回应她的呼唤。寒紫兰紧紧抓住这细微的反应,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继续不停地诉说着,用那些美好的回忆编织成一条细线,试图拉住他生命的尾巴,直到急救人员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当医护人员迅速将白槿陶抬上担架时,寒紫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上已经沾满了血迹,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但她仍然紧握着那块碎玉,那是他们之间的唯一纽带,仿佛只要握着它,就能感受到白槿陶的气息。
 “患者左腿粉碎性骨折,多处内脏出血,情况非常危急,需要立即进行手术!”急救医生快速检查后,大声喊道,语气中充满了紧迫感。
 寒紫兰跟着担架跑了几步,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一定要活下来……”她轻声呢喃着,眼中闪烁着泪光,“老天会保佑你平安无事。”
 救护车门关上的瞬间,寒紫兰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山风拂过她泪湿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远处传来寺庙的钟声,悠扬而深沉,仿佛在为白槿陶祈祷。
 “上车!”亚亚姐和小丽赶忙扶起寒紫兰,亚亚姐的声音果断而坚定,“老李,快开车,去医院!”她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犹豫,显得异常冷静。
 车子在一片沉默的氛围中悄然加速,车内的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亚亚姐开始低声打电话,安排医院那边的接应工作,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丽则翻出急救箱,细心地帮寒紫兰处理手上不知何时划破的小伤口,然后取出湿巾,轻柔地帮寒紫兰擦去身上的血迹,“姐,不然咱换一件衣服吧!这个……”,“外套给我吧!”寒紫兰声音急促,接过外套便直接套在了身上,动作略显笨拙,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
 李师傅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神专注,车速在限速的临界线上风驰电掣,仿佛在与时间赛跑。当“智仁医院”那醒目的红色标志跃入视野时,寒紫兰的身体仿佛不受意识控制般率先行动起来,车尚未停稳,她便猛地推开了车门,冲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