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现代篇》番茄炒蛋豪吃

50、第 50 章

　　苏晓拖着行李箱，一边换拖鞋一边习惯性地抱怨着，声音却在踏入客厅的瞬间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走进这里似的，目光惊愕地扫过客厅。

　　原本属于聂红裳一个人的、充满冷静极简设计感的宽敞空间，此刻明显多出了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沙发扶手上随意搭着一件不属于聂红裳风格的、质地古朴的玄色外衫，开放式厨房的中岛上，放着一个素白的瓷杯，旁边还有一本摊开的、线装的、看起来极其古老的书籍，空气中，除了聂红裳常用的那款清冷香水味，还隐隐萦绕着一股极淡的、像是雪后松林般的冷冽气息，属于林渡的味道。

　　这哪里是“借住几天”的朋友？

　　这分明就是……同居！

　　苏晓转过头，目光在聂红裳和林渡之间来回扫视，“聂红裳！你……你们……她……”她指着林渡，又指指那些痕迹，“你跟我说她是暂住？！这像是暂住的样子吗？！”

　　聂红裳头皮一阵发麻，知道瞒不住了，“苏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苏晓拔高声音，“那是哪样？你突然跑去西北，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魂不守舍，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现在家里突然多了个……多了个这么个朋友！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她越说越激动，眼圈更红了，这次不全是和男友吵架的委屈，更多是因为好友的隐瞒，“我们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苏晓！”聂红裳也提高了声音，带着疲惫和无奈，“你冷静点！我怎么可能不把你当朋友？只是……只是有些事情很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复杂？有什么复杂的？不就是谈恋爱了吗？！”苏晓口不择言地吼道，抬手指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渡，“跟她？！”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在空旷的客厅里激起回响。

　　聂红裳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看向林渡。

　　林渡静立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也没有被戳穿的慌乱，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淡淡地扫了苏晓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苏晓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后面更难听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苏晓！你胡说什么！”聂红裳又急又气，生怕林渡被苏晓的话刺伤或惹怒，她上前一步，拉住苏晓的手腕，力道有些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跟我过来！”

　　她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还在气头上的苏晓拉向主卧的方向，留下林渡独自站在客厅。

　　“砰！”主卧的门被聂红裳用力关上，隔绝了客厅的视线。

　　林渡站在原地，听着门内隐约传来的、压抑着的争吵声，目光掠过沙发上那件属于自己的外衫，和中岛上那本她正在翻阅的、关于这个时代历史的书籍。

　　聒噪。

　　这是她对那个突然闯入的、名为苏晓的女子的评价。

　　她并不在意苏晓的误解或指责，蝼蚁的喧哗，于她毫无意义。她只是不喜这份突如其来的嘈杂，打破了方才在“静庐”和归家路上那份难得的宁静。

　　门内的争吵声似乎低了下去，变成了带着哽咽的交谈。

　　林渡微微蹙眉。

　　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局面，更不喜聂红裳因她而陷入这种狼狈的境地。

　　或许，她该离开？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并非留恋这现代的舒适，而是……她既已应了聂红裳的“恋侣”之约，便不会因这点风波而轻易背弃。更何况，聂红裳那固执的、想要将她拉入这个世界的努力，让她无法彻底硬下心肠。

　　主卧的门被轻轻打开了。

　　聂红裳先走了出来，脸色有些疲惫，她身后跟着苏晓，苏晓的眼睛红红的，像是狠狠哭过一场，但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看向林渡的眼神也变了，少了之前的审视和敌意，多了几分……探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显然，聂红裳在房间里，一定跟苏晓说了些什么。或许没有透露林渡真正的来历，但一定表明了她们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以及林渡的“特殊”。

　　苏晓拖着行李箱，有些局促地站在客厅边缘，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林渡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小声对聂红裳道：“那个……红裳，我……我还是去住酒店吧。”

　　她刚才在房间里，被聂红裳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和那些含糊却重磅的“警告”给震住了。如果红裳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林渡，根本不是她能招惹甚至置评的存在。

　　聂红裳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这么晚了，你去什么酒店。客房一直空着，你先住下，其他的……明天再说。”

　　她走到林渡身边，带着歉意低声道：“对不起，林渡，苏晓她……她只是太担心我了，说话冲了点，你别介意。”

　　林渡淡淡道：“无妨。”

　　她目光转向苏晓，没什么温度，“既是你友人，自行安置便可。”

　　说完，她不再理会二人，转身走向次卧，在门口微微停顿，回头看了聂红裳一眼，“早些休息。”

　　然后，便推门而入，将客厅的空间留给了她们。

　　聂红裳看着次卧关上的门，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林渡的“无妨”并非真的不介意，只是不屑于计较。

　　苏晓看着这一幕，悄悄扯了扯聂红裳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后怕和不可思议：“红裳……她……她到底……你跟她……我的天……”

　　聂红裳疲惫地闭上眼，拍了拍她的手。

　　“别问了。先去休息吧。”

　　这个夜晚，注定无人能真正安眠。

　　凌晨两点。

　　主卧里，聂红裳在床上辗转反侧，身下的高级床垫仿佛长满了无形的刺。苏晓带来的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但那份喧嚣过后，心底深处的不安和空落被无限放大。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脑海里全是林渡独自走进次卧时那清冷的背影，以及她体内发作、焚经灼脉的痛苦。

　　她需要确认。

　　确认林渡是否安好，确认那份刚刚萌芽、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关系，是否依然坚固。更或许，她只是单纯地、迫切地需要靠近那个能让她心安的气息。

　　最终，冲动战胜了理智，也驱散了矜持。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下床，轻轻拧开了主卧的门把手。

　　客厅一片黑暗，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清辉。她踮着脚尖，熟门熟路地摸到次卧门口，心脏在寂静中擂鼓般跳动。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压下门把手——林渡从未有过锁门的习惯。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更深的黑暗涌了出来。

　　次卧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月光，只有极微弱的光线从缝隙渗入，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林渡身上那股独特的、雪后松林般的冷冽气息，比客厅里更清晰，也更……诱人。

　　聂红裳适应了几秒黑暗，才勉强看清床的位置。她摸索着向前走，脚下却猝不及防地被地毯边缘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低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向前扑去，膝盖重重磕在了床沿上。

　　“嘶——”她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又赶紧捂住嘴，生怕惊扰了床上的人。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何事？”

　　“我……我……”聂红裳磕磕巴巴，窘得恨不得原地消失，“我吵醒你了？”

　　“未曾入睡。”林渡言简意赅。

　　聂红裳站在床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刚才那股不管不顾的勇气，在意识到林渡全程清醒地“目睹”了她的笨拙后，瞬间泄了个干净。

　　“我……我就是……睡不着。”她最终干巴巴地挤出一个理由，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睡裙的裙摆，“来看看你……你好点没有？”

　　“已无碍。”林渡的回答依旧简短。

　　又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聂红裳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她咬咬牙，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太丢人了。

　　她心一横，扶着床沿，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柔软的床垫因为她动作而下陷，带着林渡的身体也微微向她这边倾斜了一些。

　　靠得近了，林渡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更加清晰，聂红裳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在林渡身侧躺下，面向林渡的方向，在浓稠的黑暗里，努力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脸轮廓。

　　害羞，紧张，还有一丝莫名的渴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缩短那点距离。直到她的手臂，轻轻贴上了林渡放在身侧的手臂。

　　微凉的肌肤相触，聂红裳像是被烫到一样，轻轻一颤，却没有缩回。反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顺着那相贴的肌肤，缓缓流淌进她躁动不安的心里。

　　她屏住呼吸，等了几秒，林渡没有动，也没有推开她。

　　这无声的默许，像是一点星火，落入了干涸的草原。

　　聂红裳的胆子又大了一点。她犹豫着，试探着，抬起一只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然后，极其缓慢地环过了林渡的腰侧，轻轻搭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渡身体的线条，纤细，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隔着薄薄的睡衣，掌下的肌肤温凉如玉。

　　林渡的身体，在她手臂环上来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聂红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秒就会被推开。

　　可，预想中的推开并没有到来。

　　林渡平躺着，任由聂红裳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任由那具带着温热和淡淡香气的身体靠近自己。过了许久，久到聂红裳几乎以为她又要用沉默拒绝一切时，才听到她极轻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聂红裳，你究竟意欲何为？”

　　聂红裳把发烫的脸颊轻轻埋进林渡颈侧的枕头里，嗅着那令人安心的冷香，声音闷闷的，“……就想抱抱你。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