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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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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
林渡率先洗完,换上干净的衣物,站在主卧浴室外。里面传来吹风机的嗡鸣。隔着磨砂玻璃,能隐约看到聂红裳晃动的身影。
鬼使神差地,她推门走了进去。
聂红裳正对着镜子吹头发,湿漉漉的海藻般的微卷长发在热风中飞舞。看到林渡进来,她透过镜子对林渡笑了笑,以为林渡只是等自己收拾妥当,继续专注地吹着头发。
林渡靠在门边,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
镜中的聂红裳,褪去了平日里的锋芒,因水汽和疲惫显得柔和许多。眼角那颗胭脂痣,在浴室暖光下愈发清晰。林渡的目光不自觉地流连,从她纤细的脖颈,到微微敞开的浴袍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再到她专注梳理长发的手指。
吹风机的噪音似乎也掩盖不住这沉默的注视带来的心跳声。聂红裳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眼神开始闪烁,关掉了吹风机。
突然的寂静让浴室里的氛围变得更加微妙。
“怎么了?”聂红裳语气带着刻意装出的轻松,“是不是饿了?我马上就好,等下叫点吃的?”
林渡没有回答。
饿?或许是。
但并非对食物。她走近她,停在她身后,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清新的香气,混合着沐浴露和她自己身上相似的味道。
镜子里,她们的身影重叠。
然后,她伸出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微湿的肩头,她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和温热,透过薄薄的浴袍传递过来。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聂红裳意料的、带着明显依赖意味的拥抱。
聂红裳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屏住了,手里的吹风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大理石洗漱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林渡?”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别动。”林渡低声说,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让我抱一会儿。
和好,无需太多言语。一个拥抱,足矣。
聂红裳果然不动了,身体渐渐放松,向后靠进林渡怀里,甚至,她抬起手,轻轻覆在了林渡环在她腰间的手上。
镜子里,映出两人相依的身影。
过了许久,林渡才极轻地叹了口气,收紧手臂,将聂红裳更深地拥入怀中,她的唇贴着聂红裳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
“以后,不要再那样守着我。”
聂红裳心头一颤,原来她是在心疼自己今天的狼狈和辛苦。
她转过身,面对面地投入林渡的怀抱,伸手回抱住她纤细的腰身,脸埋在她带着清冽气息的颈窝,闷闷地说:“那你要答应我,下次不舒服,不准再硬撑,要告诉我。”
心中某个坚固的角落,彻底坍塌。林渡低下头,唇瓣轻轻擦过她敏感的耳廓,感受到她一阵细微的战栗。
“红裳。”她唤她的名字,声音喑哑。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沐浴后的温热湿气,聂红裳微微侧过头,眼神迷蒙地看向她:“嗯?怎么了?”
林渡用行动代替了回答,吻住了她的唇,撬开她的牙关,深入探索,汲取着她的气息。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它不再是试探,不是惩罚,也不是安抚。它带着一种明确的、不容拒绝的占有欲,和积压已久的情感洪流。
聂红裳起初有些被动,但很快便开始回应,手臂环上林渡的脖颈,指尖无意识地陷入她背后的衣料。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林渡不是她能掌控的女人,可是,林渡当的手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身体如同溺水的鱼,渴望林渡的靠近和抚摸。
所有的感触被唇上的温情所填满,林渡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伸手揽住聂红裳纤细的腰身,将她压在洗漱台上,不再满足于唇齿间的纠缠,吻沿着她的下颌线,滑向雪白的脖颈,在她急促的脉搏处流连。手探入她松散的浴袍,抚上她光滑的脊背,感受到她肌肤绷紧,又在抚摸下战栗。
“林渡……这几天不行,我生理期来了……”察觉到林渡的意图,聂红裳脸颊绯红,眼眸中水光潋滟,喘息着,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时间倒流,她懊恼地闭紧了眼,心里把冷水骂了千百遍。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在她好不容易感受到林渡全然投入的热情……
这该死的生理期!
林渡的动作蓦地顿住,维持着那个俯身的姿势,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又像是在仔细分辨刚才听到的话。
过了好几秒,就在聂红裳以为林渡会因此不悦或失望地退开时,颈侧却传来一声轻笑。
紧接着,林渡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松了力道,但并没有完全放开,转而用一种更温和的姿势拥着她,那只原本在她后背游移的手也缓缓抽离,带着残留的温热,抚上她的脸颊,迫她抬起脸来,像是在给她一个避风港,化解她的窘迫,“可是腹痛?”
聂红裳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第一句问的是这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还……还没有。”只是小腹隐隐有些下坠感,通常痛经会在第二天才更明显。
林渡点了点头,视线下移,落在聂红裳浴袍下摆露出的小腿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冷水浸身,气血凝滞,易致不适。”她说着,握住了聂红裳的手腕,指尖搭上脉门,一股温和的、若有似无的热流,顺着聂红裳的腕脉缓缓渗入,游走向她的小腹,驱散了些许隐隐的寒凉感。
“去换身干爽衣物,躺下休息。我去煮点热饮。”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走向厨房。
走到门口,她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淡淡地飘过来:
“不必懊恼。身之常理,非你之过。”
聂红裳站在原地,看着林渡消失在厨房门口,感受着小腹处那缕尚未散尽的暖意,和耳边回响的那句“非你之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林渡没有表现出任何扫兴或不耐,反而在情动之时迅速克制住自己,将关切放在了欲望之前。这份超越寻常的冷静和体贴,让她在尴尬之余,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林渡那份沉甸甸的、不流于言表,却落实在行动上的在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半湿的浴袍,乖乖听从吩咐,走向卧室去换衣服。
看来,她们的“来日方长”,确实需要再耐心等待一些时日了。
聂红裳换上了一身柔软的浅灰色家居服,走到卧室门口,看了眼窗外。夜幕早已降临,城市的霓虹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手机屏幕亮起,上面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消息提示——公司的、助理的、甚至还有周彦的,时间显示已经晚上九点多。
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心中没有任何波澜,直接给周彦发了条简短的信息:「周总,家中突发急事,需紧急处理,请假两天,相关工作已邮件交代助理,万分抱歉。」
发送完毕,她没有等待回复,便直接长按电源键,关掉了手机。
世界清静下来。她现在只需要专注于林渡。
客厅里,林渡正站在厨房的开放式岛台后,研究那个烧水壶。温暖的灯光笼罩着她,墨发如瀑,垂在白色的棉质T恤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背影。
聂红裳轻轻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别忙活了,我们出去吃吧?你肯定也饿了。折腾了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我知道附近有家营业到很晚的私房菜馆,环境很安静,菜品也清淡精致,适合你现在的胃口。”
林渡微微侧过头,能看到聂红裳略显苍白的侧脸和眼下淡淡的青黑。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她原本是打算煮点热饮,让聂红裳暖暖身子、补充点能量。但出去吃……或许能让聂红裳换个心情,真正放松下来。
“你……”林渡迟疑地开口,目光落在聂红裳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上,意有所指,“可还撑得住?”
聂红裳知道她指的是自己身体的不适和疲惫,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饿得没力气了。出去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反而好。那家店离得不远,我们慢慢走过去就好。”
她抬起头,在灯光下望着林渡,眼神带着期盼:“去吧?就当是……庆祝你安然度过这一关,也当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的约会?”最后几个字,她说得轻而认真。
“好。”或许,偶尔顺应一下她的安排,感受一下这凡尘俗世的烟火气,也不错,林渡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若途中不适,不可强撑。”
“知道啦!”聂红裳立刻笑逐颜开,松开环抱,转而拉住林渡的手,往衣帽间走,开始絮絮叨叨地规划着出门的细节,“那我们去换衣服?你穿那套我新给你买的米色休闲装好不好?很舒服,也适合现在的天气。”
两人收拾了一下,聂红裳细心地给林渡戴上了一顶棒球帽,稍微遮掩一下她过于出众的容貌和气场,只是那一头如墨瀑般的长发,此刻悉数披散在背后,虽然顺滑光泽,但与现代风格的帽子和休闲装束搭配,总显得有些突兀,行走时也容易拂动不便。
“等等,”聂红裳叫住正准备走向玄关的林渡,“头发这样披着,待会儿起风了容易乱。”
林渡不太在意:“无妨。”
“有妨,”聂红裳坚持,她快步走向次卧,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那根林渡常用的、颜色暗红如凝固血液的发带,“转过去,我给你束一下。”
林渡看着那根熟悉的发带,目光微动,那是她为数不多的、从赤日城中带出的旧物之一。
她没有多言,依言转过身,背对聂红裳。
聂红裳站在她身后,轻轻吸了口气。指尖穿过林渡冰凉顺滑的发丝,触感好得令人心惊。她小心地将所有长发拢起,并没有像古人那样盘成复杂的发髻,而是用那根红发带,在长发的中段位置松松地系了一道,让大部分头发依然自然地垂在背后,避免了披散飞扬的困扰。发带系成的结简约利落,垂下的两端与墨发交织,宛如一道暗色的火焰,悄然跃动。
“好了。”聂红裳退后一步,端详着自己的作品。
棒球帽的现代活力,米色休闲装的舒适随性,与这束起的墨发、暗红的发带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既遮掩了林渡身上过于明显的古意,又保留了她独特的气韵。
“嗯,走吧。”林渡透过玄关的镜面看了一眼身后的聂红裳,眼神柔和,主动伸出手。
聂红裳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入她的掌心,十指相扣,“嗯,走吧。”
夜晚的街道,微风习习。
果然,有了发带的约束,长发只是在林渡步履间于背后微微晃动,并未凌乱。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光影阑珊的街道上,走向不远处那家温暖的私房菜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