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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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红裳还沉浸在今日与林渡“约会”的余韵中，嘴角带着不自觉的浅笑，刚脱下高跟鞋，准备放松一下，手机便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看来电显示是周彦，她微微蹙眉，还是接了起来。
“周总？”
“红裳，在家？”周彦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沉稳，但细听之下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身体好点了吗？下午推了王总的局，是还不舒服？”
聂红裳心里咯噔一下。
她下午确实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了一个客户应酬，没想到周彦会特意打电话来问。她稳住心神，尽量自然地说：“谢谢周总关心，好多了，就是还有点累，想在家休息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周彦的声音再次响起：“红裳，我知道你刚回来需要调整。但鼎峰集团那个新商业综合体的整体设计项目，对方负责人王总，今天又特意提了你，说非常欣赏你之前水韵江南案子的理念，希望这个项目由你主笔。”
鼎峰集团？
这是业内顶尖的大客户，项目预算惊人，如果能拿下，不仅是巨额的分红，更是她职业生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周彦继续说道：“王总这人比较随性，谈生意喜欢在轻松的氛围里。他现在在九霄会所，点名希望你现在能过来一趟，聊聊初步想法。我知道这有点突然，但机会难得，王总的脾气你也听说过，要是驳了他的面子……”
周彦的话没说完，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这个王总是出了名的难搞，也确实手握重权。得罪了他，不仅这个项目泡汤，可能还会影响公司在业内的口碑。
聂红裳的眉头紧紧皱起。
她极度厌恶这种临时的、尤其是涉及到娱乐场所的应酬。身为设计师，她更愿意在会议室里用图纸和理念说话。而且，她刚刚和林渡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应付一个难缠的客户。
“周总，我……”她试图拒绝。
“红裳，”周彦打断她，语气加重了几分，“这个项目对公司多重要，你应该清楚。你的能力我绝对相信，但有时候，维护客户关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王总指明了要见你，我这边压力也很大。就当是帮公司一个忙，也是帮你自己。项目成了，分红你知道的。”
分红……聂红裳想到了那笔可观的数字，想到了自己独立买下这间公寓时的底气，也想到了……或许能为林渡提供更好、更安稳生活条件的可能性，内心挣扎无比。
一边是难得的职业机遇和现实利益，一边是对这种场合的本能排斥和想要陪伴林渡的心情。
最终，现实的考量和对项目本身的一丝专业渴望，还是压过了暂时的情绪，她咬了咬牙，沉声道：“……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好，我等你。快点。”周彦似乎松了口气，立刻挂断了电话。
很快，一个位于市中心顶级地段的“九霄会所”地址发到了聂红裳手机上。
聂红裳看着手机屏幕，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她迅速走进卧室，重新换上一套更适合夜间应酬的、剪裁优雅但不失专业的黑色连衣裙，补了妆，将盘起的发髻放下，打理成更显风情的微卷波浪。看着镜中从干练切换到妩媚精致的自己，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厌烦。
她给林渡发了条信息：「林渡，公司临时有非常重要的应酬，我明天可能过不去了。你早点休息，门窗锁好。」她没敢说是去娱乐会所，只模糊地提了应酬。
林渡的回复依旧简洁：「知晓。」
聂红裳拿起手包和车钥匙，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公寓。电梯下行时，她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只觉得那张脸陌生又虚伪。
房车内的林渡，看着手机上那条信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虽然对现代社会的商业规则了解不深，但“应酬”二字，结合聂红裳之前偶尔提及的职场烦恼，让她本能地感觉到，这或许并非什么令人愉悦的场合。
尤其是，需要特意深夜前往的地方。
——
聂红裳按照导航，将车开到了“九霄会所”。
这是一处极其隐秘且奢华的地方，门外没有任何显眼招牌，只有穿着制服的门童在核对预约信息。
报上周彦的名字后，门童恭敬地将她引入内部。穿过幽静的回廊，眼前豁然开朗。内部装修极尽奢华，灯光暧昧，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和酒液混合的味道。侍者引领她来到一个宽敞的包厢门口。
推开厚重的包厢门，喧嚣的音乐声、男人的谈笑声和浓郁的烟酒味扑面而来。包厢很大，中间是沙发区，坐着几个中年男人，身边陪着几位衣着暴露的年轻女郎。周彦果然在其中，正和一个脑满肠肥、戴着金链子的男人相谈甚欢，那应该就是王总，王平威。
看到聂红裳进来，周彦立刻站起身，笑着迎上来：“红裳来了！快过来，王总可是等你半天了。”
王平威那双浑浊的眼睛在聂红裳身上毫不客气地打量了一番，尤其是在她连衣裙勾勒出的曲线上停留许久，然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聂大设计师果然名不虚传，人漂亮，能力也强！来来来，坐坐坐！”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位置。
聂红裳强忍着不适，维持着职业化的微笑，走过去，却没有紧挨着王平威坐下，而是选择了一个稍远的位置。
“王总过奖了。”她得体地回应。
周彦见状，连忙打圆场，递给她一杯酒：“红裳，先敬王总一杯，感谢王总对我们公司的信任！”
聂红裳看着那杯琥珀色的烈酒，胃里一阵翻涌。她知道，这场“应酬”，恐怕不会只是“聊聊初步想法”那么简单了。她接过酒杯，开始快速思考着如何既能不得罪客户，又能保护好自己，尽快脱身。
包厢内，音乐喧嚣，烟雾缭绕。
王平威见聂红裳接过酒杯后只是象征性地沾了沾唇，并未如他预期那般豪爽地一饮而尽，那张肥腻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悦之色。他重重地将自己的酒杯顿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引得旁边陪酒的女郎都吓了一跳。
“聂总监，”王平威拉长了音调，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怎么，是我王某人的面子不够大，请不动您这尊大佛喝酒？还是你们这些搞艺术的设计师，都这么清高，看不起我们这些搞实业的大老粗？”
这话说得相当难听，直接将个人行为上升到了职业歧视。周彦脸色微变，连忙打圆场：“王总您这是哪里话！红裳她可能是刚过来，有点拘谨，再加上这两天身体确实不太舒服……”他一边说，一边给聂红裳使眼色，暗示她多少喝一点。
聂红裳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指节微微发白，她强压下心头的恶心和怒火，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解释道：“王总误会了，我绝无此意。只是明天一早还有个重要的方案研讨会，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实在不敢多饮，以免耽误了正事。还请您见谅。”她试图用工作理由搪塞过去，可显然王平威并不买账。
“呵，正事？”王平威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一双醉眼在聂红裳身上逡巡，目光更加露骨，“什么正事能比咱们现在谈的合作更重要？聂总监，这做人哪，尤其是女人，不能太端着。在该放松的时候就得放松，该给面子的时候就得给面子！不然，这生意还怎么谈？嗯？”话语里的暗示已经近乎赤裸，周围几个男人也跟着发出暧昧的笑声。
周彦的脸色变得难看。
他确实希望聂红裳来维护客户关系，但并不想看到她被如此刁难和羞辱。尤其是，他对聂红裳一直存有几分超越上下级的好感，此刻见王平威如此咄咄逼人，护短之心顿起。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站起身，脸上堆起笑容，挡在了聂红裳和王总之间：“王总，您看您，跟小姑娘较什么真儿！红裳她脸皮薄，这杯酒，我替她喝了，就当是给您赔罪！您海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着，周彦就要仰头喝下那杯酒。
王平威本就喝了酒，脑子不太清醒，见周彦如此维护聂红裳，更是火冒三丈。他觉得周彦和聂红裳是串通好了不给他面子，一种被轻视和挑衅的感觉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周彦！你他妈什么意思？！”王平威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肥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请的是聂总监喝酒！用得着你来替？！怎么，你们公司谈生意，还得看女人脸色行事？！还是你周彦跟这聂总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这么护着她？！”
这话简直是诛心之论，不仅侮辱了聂红裳和周彦，更是将一场商业应酬变成了不堪的人身攻击。
周彦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聂红裳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她“唰”地一下站起来，目光冰冷地直视王平威：“王总！请你放尊重一点！我们之间只是纯粹的同事和合作关系！你这样的无端揣测和污蔑，是对我们人格的极大侮辱！”
包厢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音乐还在响，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王平威被聂红裳当众顶撞，尤其是在他看来还是被一个“女人”顶撞，面子彻底挂不住了，他怒极反笑，指着聂红裳，对周彦吼道：“周彦！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公司的总监？！好大的脾气！这生意我看也别谈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气冲冲地就要往外走。
周彦心中叫苦不迭，项目眼看要黄，他赶紧上前拉住王平威：“王总！王总您消消气！红裳她年轻气盛，不会说话，我代她向您道歉！这项目我们可是诚意满满……”
聂红裳看着周彦低声下气挽留王平威的背影，又看了看包厢里其他人或同情或看戏的目光，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待下去了。
她拿起自己的手包，冷冷地丢下一句：“周总，看来这里不需要我了。我先告辞。”
说完，她不等任何人反应，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包厢，将身后的喧嚣、挽留和咒骂，统统关在了门后。
走廊里安静许多，聂红裳快步走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她胸口堵得厉害。
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给林渡打电话，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她不想让林渡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深吸一口气，她走向会所出口，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自己的车里，一个人静一静。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