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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林渡顺势俯身,一只手撑在聂红裳身侧的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自然垂落,指尖触碰到聂红裳的膝盖,这个姿势,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居高临下。

      “不是因为我?”林渡低下头,墨色的发丝有几缕垂落,扫过聂红裳滚烫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的痒意,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贴着聂红裳的耳朵问,“那为何一提及梦境,你便如此惊慌失措,面若桃花?”

      温热的气息拂过聂红裳敏感的颈侧,让她浑身僵硬,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想推开她,手臂却软得抬不起来。

      想辩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梦……就是普通的梦……”她垂着眼睫,声音细若蚊蚋,徒劳地挣扎。

      “普通的梦?”林渡的指尖,终于轻轻落在了聂红裳的下巴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四目相对。

      聂红裳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也看到了那不容逃避的坚持。

      所有的防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她张了张嘴,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种被看穿、被逼到绝境的羞耻,以及……梦境与现实交织带来的混乱。

      “梦里……有你……”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林渡的眸光微微闪动,撑在沙发上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些。

      “然后呢?”她追问。

      聂红裳闭上眼,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她像是放弃了抵抗,任由那些破碎的、炙热的画面在脑海中翻腾,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启齿的颤抖:

      “你……你在梦里……对我……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林渡逼问,气息更近。

      “你……你会靠近我……触碰我……”聂红裳的声音细若游丝,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指尖很凉……但……但气息是热的……”

      林渡的呼吸滞了一瞬。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这具身体的颤抖和滚烫的温度,能闻到聂红裳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沐浴露清香和一种独属于她的、诱人的气息。

      这种亲密的指控,来自一个与她梦中故人有着奇异联系的女子,让她的心湖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

      “还有呢?”她的声音更低哑了,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诱哄和紧迫。

      聂红裳摇头,泪水滑落:“没有了……不能再说了……”那种事情,让她如何宣之于口?那些更过分的、肢体交缠的亲密,是她深埋心底最羞耻的秘密。

      看着她这副泫然欲泣、羞怯至极的模样,林渡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动更甚。她不是不谙世事,漫长的生命里,她见过太多,只是早已心如止水。但此刻,聂红裳的反应,却像一颗火星,落在了沉寂万年的枯草原上。

      她撑在沙发上的手缓缓下移,落在了聂红裳的肩头,隔着薄薄的针织衫,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热和紧绷。

      “说不出口?”林渡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试探性地,沿着聂红裳的锁骨线条轻轻划过,“是像这样……还是……更过分?”

      “你……”聂红裳又羞又急,想要推开她,手腕却被林渡轻易地攥住,按在了沙发背上。

      “回答我。”林渡的气息完全笼罩了她,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唇与唇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聂红裳看着她,看着这张与梦中一般无二、却更加真实、更具压迫感的脸,所有的挣扎和羞耻在达到顶峰后,忽然沉淀下来。

      一种破罐破摔的勇气,混合着长期压抑的情感,涌了上来。

      她不再躲闪,迎上林渡的目光,眼中带着泪光,却也有了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在梦里……你对我……做了恋人之间才会做的……所有事!”

      林渡撑在她上方的手臂,明显僵硬了一下。

      寂静。

      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良久,林渡才缓缓松开钳制聂红裳手腕的手,但并未起身,维持着这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她的目光紧紧锁着聂红裳,重新审视这个胆大包天、竟敢将如此“亵渎”之梦加诸于她身的女子。

      “恋人……”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聂红裳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不小心蹭过了林渡垂落的手臂。

      两人同时一颤。

      林渡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直起身,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背对着聂红裳,墨发遮挡住了她的侧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刚才那番近乎撕破脸的逼问和直白的坦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两人之间那层虚伪的平静彻底撕碎。

      有些东西,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无法假装不存在了。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聂红裳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的一两声抽泣,像细小的钩子,挠着空气中紧绷的弦。

      林渡背对着她,挺拔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僵硬,冰封的心境被刚才那场直白的对话搅得天翻地覆,那些被她刻意遗忘、深埋的情感碎片,似乎正蠢蠢欲动,试图冲破时间的封印。

      她讨厌麻烦,更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波动。

      ……哭泣的声音,尤其是女人的哭泣声,总会让她想起一些遥远模糊的画面,想起另一张也曾梨花带雨的脸。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林渡转过身。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淡漠,走到茶几旁,抽了几张纸巾,递到聂红裳面前。

      动作有些生硬,甚至带着点不情愿,但终究是递过去了。

      “擦掉。”近乎命令式的简洁。

      正沉浸在羞耻和委屈中的聂红裳,看到突然递到眼前的纸巾,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生理性的抽噎,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林渡。

      林渡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别处,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气息灼热的人不是她。

      这种迅速的抽离和冷淡,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聂红裳。

      理智回笼。

      紧接着,一股更加强烈的情绪——愤怒和难堪——窜了上来。

      她在干什么?

      她,聂红裳,二十七年来,无论是在竞争激烈的职场,还是在面对难缠的客户,甚至是在父母面前,都从未示弱,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哭得毫无形象、狼狈不堪。

      而这一切,竟然是因为一个梦?因为一个来自千年之前、对她冷漠疏离的女人?

      就因为这个女人逼问了几句,她就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孩一样,把心底最隐秘、最羞耻的事情全都倒了出来?还哭了?

      她不是气林渡,更多的是气自己,气自己的失控,气自己的软弱,气自己竟然在林渡面前,如此轻易地卸下了所有防备。

      她猛地抬手,用力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动作粗暴,仿佛要擦掉刚才那段不堪的记忆,胸膛剧烈起伏着,试图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平静。

      林渡举着纸巾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聂红裳迅速转变的态度和那明显带着怒意的背影,眉头蹙了一下。

      她收回手,将纸巾揉成一团。

      聂红裳整理好自己,再转过身时,除了眼眶和鼻尖还残留着一点红晕,神色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只是那眼神,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冷。

      “抱歉,林前辈。”她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已经变得公事公办,带着明显的距离感,“我刚才失态了。那些梦话……请你忘掉吧。就当是我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

      “关于研究所的提议,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不想被打扰,我会想办法处理。至于其他……”

      她看了一眼林渡,眼神复杂,“……是我逾矩了。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说完,她径直走向门口,拉开门。

      “我去看看景皓那边的情况,顺便……透透气。”

      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林渡一人。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聂红裳眼泪的温度和那种决绝离去的气息。

      林渡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掌心的纸团被捏得变了形,她活了太久,见过太多人心变幻。聂红裳这种从极度脆弱到迅速武装起来的反应,她并不陌生。

      只是……

      “幻觉?”她低声自语,脑海中闪过聂红裳说起“恋人之间才会做的所有事”时,那双带着泪光却异常执拗的眼睛。

      那真的,仅仅是幻觉吗?

      而她刚才……为何会因为那哭声,生出那一丝不该有的……心软?

      林渡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聂红裳快步走出酒店的身影,那个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落寞和倔强。

      她万年不变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涟漪,正在不断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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