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墙》九孔梁

48、冬

　　入了冬，窗外是凛冽的灰白，寒风偶尔卷过光秃的枝桠。

　　然而纪墨公司的办公室里，却是另一番天地。充足的暖风从风口徐徐送出，驱散了所有寒意。

　　温肆像只餍足的猫，陷在办公室那张舒适的沙发里，周身被暖意包裹。她随手翻着茶几上几本财经、科技杂志，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办公桌后那个专注的身影。

　　纪墨正对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偶尔停下来，蹙眉思索，那认真的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纪墨终于长舒一口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

　　温肆立刻像接收到信号一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几步走到她身后，双手搭上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累了吧？给你松松筋骨。”她的声音带着笑意。

　　纪墨闭上眼，任由那双温热的手在自己肩颈处动作，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反手抓住温肆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好了，去吃饭吧。”

　　温肆却不肯轻易放过她。她手上用力，把纪墨从椅子上拉起来，自己却顺势坐了下去，然后手臂一揽，将纪墨拉入自己怀中，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

　　紧接着，她把脸深深埋进纪墨的颈窝，深深呼吸着她身上清冽又熟悉的气息。

　　脖颈处敏感的皮肤感受到温热濡湿的呼吸，纪墨觉得有些痒，不由得轻笑出声，抬手摸了摸她埋在自己颈间的脑袋：“怎么了？”

　　温肆闷闷的声音从她颈窝传来，带着震动：“我升职了。”

　　“恭喜，这不是大好事吗？”她顿了顿，略带疑惑，“不过，我记得你前天才说刚开始竞岗？”

　　“对啊，”温肆终于抬起头，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眼神亮晶晶的，自信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结果今天就直接公布了。那个位置，怎么看都只能是我的。”

　　看着她这副神采飞扬的模样，纪墨心底软成一片，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那是！看来今晚得好好庆祝一下，订个大餐厅？”

　　温肆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吻了下她唇角：“谢谢老板！”

　　晚上，两人一起回到纪墨的住处。

　　刚进玄关，门在身后合上，感应灯自动亮起，昏黄的光线笼罩着这片小天地。

　　温肆却像是被这昏暗的光线蛊惑了，没等纪墨换鞋，便伸手将她抱起到旁边的鞋柜上坐稳，随即仰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来得突然却又顺理成章。纪墨微微一惊，随即放松下来，手臂自然地环上她的脖颈。唇齿交缠，气息交融，带着冬日归家后特有的依赖与亲昵。

　　温肆的手掌隔着柔软的毛衣，在她腰间缓缓摩挲，带来一阵阵战栗。

　　如果不是这带着暗示意味的抚摸，纪墨几乎要沉浸在这个漫长而舒适的亲吻中昏昏欲睡。

　　良久，温肆才意犹未尽地稍稍退开，额头抵着纪墨的，气息有些不稳。看着她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和迷蒙的眼神，满足地笑了。

　　纪墨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餍足，不由得轻笑。

　　温肆又凑近，在她已经泛着粉色的耳廓上轻轻吻了吻，然后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靴子，换上柔软的居家拖鞋。

　　纪墨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随即放松。她看着温肆专注的头顶，心中喟叹，自己似乎正在渐渐习惯这种被细致照顾的感觉。

　　她刚要自己从鞋柜上下来，温肆却抢先一步，稍一用力，将她抱下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纪墨失笑，轻轻捶了一下她的肩膀。

　　温肆撇撇嘴，理直气壮：“我才不会这样对小孩子。”

　　放下东西，温肆便轻车熟路地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之前买好的新鲜提子，仔细清洗干净，用果盘装好端到客厅。

　　纪墨已经打开了电视，新闻联播的背景音在房间里响起。

　　温肆挨着她坐下，捻起一颗饱满的提子，递到她唇边。纪墨就着她的手咬下，清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

　　等她咽下，温肆又递过去第二颗。看着纪墨再次张口接过，她装作不经意地，用闲聊般的语气轻声问：“墨墨，我今晚...能留下来吗？”

　　话音刚落，纪墨动作一顿，然后将刚咬了一口的提子，直接吐到了自己掌心，随即伸到温肆面前，表情平静无波：“还给你。”

　　温肆时常会被纪墨这种偶尔冒出来的、与她平时清冷形象极不相符的孩子气举动可爱到心跳加速。

　　此刻也是如此，她看着掌心那半颗带着齿痕的提子，真是哭笑不得。

　　她无奈地抽了张纸巾，小心地包起那半颗提子丢进垃圾桶，然后握住纪墨的手，用纸巾仔细擦干净，才状作委屈地问：“为什么不可以呀？”

　　纪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带着调侃：“你确定留下来，只是单纯地睡觉，不做其他的事？”

　　温肆眼神飘忽了一下，讪讪笑道：“我...我能做什么呀？”

　　纪墨想起她上次留宿，名义上是陪自己，结果纯折腾自己，偏偏这人最后还能一派云淡风轻地抱着她入睡。想到这里，耳廓刚刚褪下的热度又卷土重来。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镇定：“我现在已经把家里的酒都藏起来了，你别想再找什么怕酒驾的借口。”

　　温肆这才恍然，难怪她刚才想去酒柜找点喝的，却一无所获。

　　又不死心地磨了几句。

　　纪墨态度坚决，丝毫没有松口：“不是你之前说的‘不结婚不做|爱’吗？”

　　温肆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纪墨看着她吃瘪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但想起上次，还是决定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

　　她站起身，准备去洗澡，走到浴室门口，又回头，对着沙发上有些沮丧的温肆，故意放柔了声音，带着点诱哄的意味：“宝贝，出门记得帮我把门关好哦。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说完，还朝她飞了一个吻，这才施施然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温肆留在客厅，听着浴室里传来的隐约水声，无奈地抹了把脸。得，留宿申请被正式驳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