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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靠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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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未懵懂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猛地清醒过来——现在是凌晨,她在备勤室,现在是工作时间。
她急急忙忙穿好鞋子,小跑着赶往停车场。宋冬逸已经走向警车。她加速赶上去,抢先一步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我来开车。”她小睡了一会儿,精神好了很多。
宋冬逸没和她争,坐上副驾驶。
警车抵达报警地点时,已是凌晨四点。
农村的万籁俱寂被警笛划破,只有几声零星的狗吠回应。村道旁一盏坏了的路灯,神经质地闪烁着,映出小卖部楼下一个人影——一个穿着花裤衩、赤着上身的中年男人,正烦躁地踱步。
宋冬逸径直上楼,余未紧跟其后。
门开着,一个卷发女人坐在沙发上抽烟,看到他们,懒洋洋地招了招手:“警察同志,进来吧。”
“是您报的警?”余未问。
“是啊,”女人吐出烟圈,开始抱怨,“我就想问问,是不是结婚了,男人就可以随便摸老婆?”
余未一愣:“啊?”
“楼下那个是我老公。我最近烦他,不想他碰。刚才睡得好好的,他摸我屁股,我给了他一巴掌,就吵起来了,”女人顿了顿,话匣子彻底打开,“其实我们当年也是好过的,在学校那会儿……”
“请说重点。”宋冬逸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这就是重点啊!你们听我说,后来我们能成,是因为他在我宿舍楼下铺了玫瑰花……”
余未疲惫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连日的劳累和深夜的困意如潮水般涌上。女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像隔着一层水……
一个脑袋轻轻靠上了宋冬逸的肩膀。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侧目看去。
余未闭着眼,睫毛纤长,皮肤白净细腻,安心地靠着他。睡着的样子恬静温顺,像只收起了爪子的小猫。
"这位警官......"女人见状,想叫醒余未。
"嘘,"宋冬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你继续说。"
"哦好,就是,刚才说到哪了来着?"
宋冬逸眉毛微动,压着火道:"......你下班后。"
肩头传来一抹温热的湿意。
他偏头看去,一丝透明的口水正从余未微张的嘴角滑下,在她淡红的唇边欲坠未坠,最终蹭在了他挺括的警服上,洇开一小块深色。
她不舒服似的皱了皱眉,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吟:“唔......”
他盯着那抹碍眼的水渍看了片刻,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随即却伸出手,用指节极其轻柔地拭去她唇边的湿痕。
指尖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那眷恋的停留几乎难以察觉。他顺势扶正她的脸,想让她的睡姿更舒适些。
她似乎感觉到了这细微的照料,在梦中发出心满意足的哼唧声,非但没有躲开,反而更放松地将全身重量都交付给他,舒展开眉头,寻了个更安稳的姿势,沉沉睡去。
"那个,你在听吗?"女人的絮叨终于停了下来。
宋冬逸凝视着余未的睡颜,眸色深沉温柔,却刻意放轻声音,语气生冷:"在听。能请你小声一点吗?"
…
“结婚了又怎样?!你这是婚内□□!”
“老子摸自己老婆天经地义!”
余未被激烈的争吵声惊醒,猛地弹开。她这才发现自己竟靠在宋冬逸肩上,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水痕。
完了。要挨骂。她手忙脚乱地擦嘴。
宋冬逸侧目,视线扫过肩上那片深色的水渍:“回去赔我件衣服。”
余未窘迫地说:“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你没醒。”他淡淡瞥她一眼。
“怎么可能!你肯定没叫我。”余未小声嘟囔。她不信自己坐着睡觉能睡得这么沉。
眼看那对夫妻即将要扭打在一起,宋冬逸猛地起身,厉声喝道:“够了!都坐下!”
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瞬间镇住了场面。夫妻俩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讪讪地缩回凳子上。
接下来的调解变得异常高效。宋冬逸三言两语问清原委——妻子报警性骚扰,丈夫指控家暴。然后直接抛出法律后果:“殴打他人,拘留罚款。违背妇女意愿,同样拘留。要试试吗?”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顿时蔫了。
宋冬逸把男人叫进厨房。几分钟后,男人再出来时,竟像换了个人,冲到妻子面前握住她的手:“老婆我错了!我就是看你总不理我,我才……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饭!”
女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肉麻搞得面红耳赤,嘴上骂着“神经病”,却也没再推开他。
事情圆满解决。下楼时,余未按捺不住好奇,追着问:“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他推开一楼的门,不予回答。
“小气鬼!”余未不死心地追上去,“说说嘛,我特别好奇。”语气里带着自然的撒娇。
“自己想。”宋冬逸长腿一迈,没有等她。
余未小跑着扯住他的衣角:“师傅!”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空气中弥漫开一丝尴尬的甜腻。
余未慌忙松开手,抢先朝警车走去,耳根发烫。
回程的车上,一片寂静。余未时不时用余光瞥向身旁的人,欲言又止。
在她第无数次偷瞄时,那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开车专心点。”
“我很专心啊。”她辩解着,话音刚落,又忍不住瞟了一眼。
宋冬逸单手倚在车窗边,目光投向窗外。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和挺拔的鼻尖。白皙的脖颈上,一根筋络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微微凸起,没入衣领深处,隐隐起伏间透着几分男性的性感。
“有话直说。”他仿佛又察觉到了她的注视。
“……没什么,就是在想,你还真适合干警察。”她由衷赞叹。
他望着窗外的侧脸轮廓似乎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惯常的冷淡,只轻哼了一声:
“……少拍马屁。”
余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不好意思了,嘴角忍不住翘起:“这怎么是拍马屁,是真心话!”
他没再回应,但紧绷的下颌线缓和了许多。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却不再有之前的尴尬,反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松弛。
天边已透出微光,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派出所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如同一个安宁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