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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深夜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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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不是?他想干什么??这里可是警察局!
……对啊,这里是警察局,她慌什么?余未突然冷静下来。
“衣服。”他又敲了敲门。
余未躲在门后,把门拉开一条缝。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进来一件蓝色警服衬衫。
余未惊讶地眨了眨眼,正要松口气。
“下次记得带浴巾。”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
他果然看见了!他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假装无事发生,偏要加上这句!
余未一把抓过衣服,“啪”地关上门,脸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轰地烧了起来。
等她换好衣服出去,宋冬逸还阴魂不散地站在门口。她假装没看见,径直往备勤室走。
“‘谢谢’呢?”他在身后冷不丁开口。
余未扭过头,阴阳怪气:“谢谢您嘞!”
“嗯,不客气。”他冷淡的语气让余未牙痒痒。
随着杨硕和徒弟的出警,整个派出所只剩下他们两人。
夜晚的乡镇微凉,草丛里蟋蟀声此起彼伏,偶尔飞过几只萤火虫,绿色光点点缀着墨色天空。
余未坐在备勤室里,宋冬逸坐在离她一米远的床上。空气凝固般寂静。
她不想转头看他在做什么,但房间太安静,他那边传来的任何细微声响,都清晰可辨。
这种不想在意,却被迫在意的感觉,像有把钝刀在一点点磨着她的神经。
余未打开短视频app,把音量调到10%,机械地滑动屏幕。平时觉得吵闹的声音,此刻却格外顺耳。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指向午夜十二点。杨硕他们还没回来,也没有新的警情。
“下午的事。”宋冬逸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她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浑身的神经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她没看他,目光仍落在手机上,只是按熄了屏幕:“……干嘛?”
“我想说清楚。”
余未深吸一口气,终于转头看向他。她没有站起来,那样显得太在意了。她只是用一种过分平静的语气问:“行啊,那你说。”
宋冬逸坐着,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压在腿上,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编绳。
他的视线落在半空,没有看她,像是在斟酌措辞:“……我只是觉得,这是你的传家宝。”
“嗯,所以呢?”
“你送我的时候说,”他垂下眼睫,“……是要送给未来丈夫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下去,有些含糊。
“呃,是吗?”余未有点懵。那么久以前的事,她早就记不清了。她当时真这么说了?这么直接?
宋冬逸眉头一紧,目光锐利地扫过来:“你忘了?”
余未心虚地张了张嘴,辩解道:“都是三年前的事了,记不清很正常吧?”
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山雨欲来。
余未下意识摸了摸额头,避开他的视线:“我记得我说的是,这是好不容易求来的平安绳。那颗玉珠确实是我太奶奶传下来的。”
他还是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她。
“啊对了,我好像确实说过只传给结婚对象之类的话。”她突然想起来了。但当时其实是随口胡诌的——玉珠是祖传护身符不假,可并没有必须送给另一半的习俗。
至于当时为什么那么说,大概是想和宋冬逸拉近关系吧。热恋中的人,谁不会对另一半许下些关于未来的承诺呢?
女人热恋期的承诺就和男人的嘴一样,哪能全当真。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所以呢?这跟你非要还给我有什么关系?”她追问。
宋冬逸抿紧嘴唇,把头转向一边。
咦,他这是在生气?
“那既然,”他又开始摩挲那颗玉珠,目光垂得很低,“你想重新开始谈对象……”
“啊?”他的声音压得太低,余未没听清,“你说什么?”
她看见他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余未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盯着他的侧脸开始走神。
男人果然还是要身材好。下午她明明那么生气,可看过他的身体后,居然把生气的事给忘了。
现在他提起来,她才重新捡起这点怒火。
“……我说,”他终于再次开口,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你想重新找对象,我就该还给你。”
“?我什么时候……”余未迟钝地想起今天和陈爱玉的聊天记录里,对方问她想不想谈恋爱,她好像没有明确否认。
“你是说,我和陈爱玉说的那些?”她皱着眉追问。
宋冬逸沉默着。像是默认。
所以他突然说要还给她,是因为这个。
“我说你,”余未忍不住走过去,语气比刚才软了一些,但仍在争辩,“你跟前任分手,会找她要回送出去的东西吗?”
“不会。”他笃定地说,始终偏着头不看她。
“哦,”余未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点冒头,“你的意思是,因为那是我家的传家宝,所以分手了就必须还给我?是这个意思吧?”
他一言不发。
“宋冬逸,”她叫他的名字,试图跟他讲道理, “就算分手了,当时送你的时候,我是真心的。你现在这样急着还回来,算怎么回事?”
他神情微怔,抬眼看她。
被他这样注视着,余未突然有点说不下去。她避开他的视线,声音低了些:“我的意思是,那是当时的心意。你现在非要还回来,就好像……好像非要否定掉那段过去不可。”
过了好一会儿,宋冬逸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天啊,他到底听不听得懂!
余未感觉脸颊发烫,这个“嗯”是什么意思?是认同,还是仅仅表示他听到了?
她焦躁地走到窗边,心里乱糟糟的,也忘了再去深究。
房间里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还是她先憋不住,带着点不依不饶,又像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别扭地压低声音:“你要道歉。”
“……对不起。”他顺从地、近乎温和地道了歉。
他难得的听话反而让余未有些不习惯,一时有些尴尬。该死,他们独处的时间就不能少一点吗?
余未站在窗前,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晃了晃手臂:“那,这件事就翻篇了。”
她转过身,做作地按了按肩膀,回到靠椅上坐下,赶紧解锁手机继续刷短视频。
没营养的短视频根本看不进去,她看似盯着屏幕,耳朵却拼命捕捉着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余未开始打瞌睡。
她平时作息很规律,不一定早起,但一定早睡。这会儿已经凌晨一点多,比平时晚睡了好几个小时。
“困了就睡会儿吧。”
宋冬逸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清醒几分。她放下手机,站起来,眼睛半睁着,含糊地说:“可以吗?”
“嗯。”
“那我睡会儿。”迷糊的精神状态让她无法多说,脱了鞋,穿着警服就直接躺到床上。
乡镇的夜晚微凉,不需要开空调。余未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身上发冷。她像只虾米般蜷缩起来,往墙壁那边靠了靠。
朦胧中,感觉到一件带着清幽淡香的衣服盖上来。她安心地把脸埋进衣服里,睡得更熟。
余未是被一阵噪音吵醒的。还没等她的大脑分析出那是什么声音,噪音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宋冬逸的声音。
“起来了。”
“……出警了。”他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唔。”她皱眉,脸上写满被吵醒的不悦。
她隐约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紧接着,身上那件带着香味的外套被抽走,积聚的温暖渐渐消散。
她不情不愿地慢慢坐起来,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思考着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什么。
“来活了,快点起来。”宋冬逸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拿着那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