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情未了[破镜重圆]》廖雀

13、城市的味道

　　余未回到派出所交接完工作，天已蒙蒙亮。

　　连续奋战二十多个小时的疲惫如海啸般涌来，她几乎是飘回宿舍的，头刚沾到枕头，意识就沉入了无梦的黑暗。

　　再睁眼时，强烈的日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空气中切割出亮眼的光柱。她摸过手机一看，已是下午一点。
　　她是被饿醒的。

　　挣扎着爬起来，宿舍里安静得只有她的呼吸声。她简单地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一件宽松的白背心和修身的休闲长裤。

　　看着镜中眼下淡淡的青黑，她无奈地撇撇嘴。

　　还好，今天是属于她的休息日。
　　她拿起手机，给闺蜜尹筱发消息：「我醒了，准备进城！」

　　尹筱几乎秒回：「你可算活了！老地方见？」

　　余未：「好！文正广场C门星巴克。」

　　一小时后，她坐上了前往市区的地铁。经过近三小时的颠簸，当她走出地铁站，重新呼吸到城市中心混杂着尾气与咖啡香气的空气时，忍不住满足地叹了口气。

　　“啊……这就是城市的味道。”

　　文正广场门前人流如织。她走到星巴克，刚点好一杯咖啡坐下，就看到一身纯黑连衣裙的尹筱走了过来。

　　“等很久了？”尹筱在她身边坐下。
　　“还好，刚坐下。”

　　“吃饭了吗？”
　　“没呢，快饿扁了。”

　　“想吃什么？我请客，给你这为人民服务的大英雄接风。”尹筱笑着挽住她的手臂。
　　“嘿嘿，吃肉！”余未眼睛一亮。

　　文正广场四楼新开的烤肉店人头攒动。
　　餐桌上，尹筱终于找到机会问：“快说说，你那警察工作到底怎么样？”

　　“说到这个！”余未来了精神，“你知道我昨晚通宵工作到今天早上吗？”
　　尹筱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是不是太辛苦了？”

　　“嘿嘿，有点吧，”余未喝了口咖啡，“但很有成就感。”
　　“这么辛苦能赚多少啊，”尹筱把一块烤好的肉夹到余未碗里，“警察工资不高吧？”

　　“这倒不清楚，没问过，但估计不高。”余未夹起肉，蘸了甜辣酱塞进嘴里。
　　“要是干不下去了第一个告诉我，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换工作。”

　　“筱筱~”余未有些不高兴，“就不能支持我一下嘛，我只有你了。”

　　“行，支持你，”尹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加油，我们伟大的民警同志！”
　　“嘁，好敷衍。”

　　两人吃完饭，余未揉了揉依旧有些酸胀的肩膀。

　　“怎么了？还累着呢？”尹筱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嗯，浑身都像散架了又重新拼起来一样。”
　　“那别逛了，”尹筱果断说，“直接去按摩，给你这身骨头松一松。”

　　“那去五楼吧。”
　　“好。”

　　工作日的商场依然人头攒动，余未目光随意扫过，忽然在一个角落定住——一个黄发男子，旁边站着个穿黑色吊带短裙、踩着高跟鞋的卷发女生，看起来异常眼熟。

　　她停下脚步。

　　“怎么了？”尹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余未略带惊讶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女生的肩膀：“爱玉？”
　　卷发女生转过身，看见是余未，诧异道：“姐姐？！”

　　“你也在这儿呀。”余未笑着打招呼，视线转向旁边的黄发男子。

　　男子身材瘦削，肤色是一种不见阳光的苍白，左臂布满纹身，耳朵上穿了七八个耳洞。

　　“这位是？”余未明知故问。
　　“哦，这是……”陈爱玉犹豫着。

　　“卫锋。”黄发男子大方地伸出手，目光在余未身上毫不掩饰地流转。
　　余未与他轻轻一握，微笑道：“我叫余未。”

　　卫锋笑得吊儿郎当：“加个微信？”
　　余未愣了一下。

　　陈爱玉立刻扯了扯卫锋的手臂，瞪着他。卫锋根本不看她，目光一直钉在余未脸上：“行不行？”

　　余未看了眼瞬间低落的陈爱玉，心里天平摇摆。加了，爱玉会不开心；不加，则会错过深入了解卫锋的机会。

　　“好啊。”她亮出二维码，选择了工作优先。

　　互加微信后，卫锋邀请道：“我们看电影，一起？”
　　余未想起尹筱，权衡后婉拒：“下次吧，我朋友还在等我。”

　　“行，那先走了。”卫锋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拜拜，爱玉。”余未朝两人挥手。

　　陈爱玉头也没回，拉着卫锋快步离开。

　　待他们走远，尹筱才走过来，蹙眉问：“什么人啊？那男的一看就不像好东西。”
　　“工作相关的人。”余未含糊道，心里却因尹筱精准的评价而一沉。

　　“工作相关？犯人啊？”
　　“不是啦！”余未赶紧纠正，“你别问了，不知道比较好。”

　　“神神秘秘的……”尹筱嘟囔着，却被余未拉着走向了电梯。

　　按摩结束后，余未感觉全身筋骨都被疏通了，疲惫感一扫而空。
　　两人离开按摩店，坐电梯下到四楼时，她把背包卸下来递给尹筱：“我想上厕所。”

　　“刚才怎么不去？”尹筱接过她的包。
　　余未一眼看到楼梯转角处的卫生间，说：“你在这儿等我。”

　　四楼的女洗手间几乎没人，顶灯全坏了，只能靠走廊的光线勉强看清脚下。
　　余未随便进了一个隔间，完事后正要冲水，发现冲水阀坏了，只好走出来。

　　走廊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等等我嘛，小玉。”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响起。
　　“你滚啊。”陈爱玉的声音紧随其后，听起来相当生气。

　　余未心下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她闪身躲进了最近的隔间，轻轻带上门。

　　“我不滚嘛~”
　　“你出去！这里是女厕！”

　　她背靠着隔板，屏息凝神，门外两人的对话清晰地传了进来。

　　“女厕怎么了？”
　　“你到底想干嘛！”陈爱玉的声音带着恼意。

　　“别躲着我嘛，”卫锋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亲昵，“我要你朋友微信又不是为了自己。”
　　“你每次都这么说。”
　　“真的，你那个朋友，是我哥喜欢的类型。”

　　余未的心猛地一跳。

　　“……所以呢？”陈爱玉的语气软了下去。
　　“所以我给我哥当媒人呗。”

　　余未正蹙眉思索，不慎碰到身后的杂物，发出“呲啦”一声。

　　“谁在那儿？”卫锋的声音瞬间警惕起来。

　　余未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停滞了。
　　“有人在里面吗？”卫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