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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 自己赚学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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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刷新的两家店铺分别是:童心街13号小卖部,童心街14号打印店。
打印店可用资源少,李纯搬出一箱A4纸,一箱喷漆,一箱订书机,半箱金属夹。文件夹是塑料的,拿几份意思意思。倒是门后的袋子里有一些新的鸭舌帽和帆布袋,看数量不像自用……难道布料也可以在这打印?
这触及她知识盲区了。
女孩甩甩头不再多想,做好记录,转头走进小卖部。
这边的物资可多多了,方便面、饮料、零食、面包、小玩具、调料、练习本、卫生用品、洗漱用品,甚至还有运动球类。
李纯拆开一袋辣条,享受记忆中的味道,又吃掉一包薯片压下辣味,零食随便吃的生活还是她的童年梦想呢。
大概主要客户群体是学生,这家小卖铺并没有烟酒槟榔三件套。
食物大多是零食,基本都有塑料包装——连同上面印刷的信息,属于绝对不能在现实出现的东西,李纯只好遗憾(美滋滋)据为己有。
唉,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空地会放不下吧。
李纯真情实感(?)地担忧了,每天出现什么店铺不受她控制,由于现实与意识空间的发展落差较大,能大批出手换钱的资源目前占少数,她留下来自用的东西却越来越多,童心街都还没刷完空地就爆仓不是不可能啊……
带着这样的惆怅,女孩退出空间。
正准备睡,却听隔壁似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有人闷在被子里偷偷掉小珍珠,不想中间那堵墙这么不顶用。
李纯动作一顿,无声一叹。
年纪再小也知道“死亡”的含义,更何况他还亲眼见证父母大哥的下葬。白天忙碌到没空想,寂静无声的夜里,那些无措的情绪后知后觉爆发出来,沉重到足以压垮一个孩子的心智。
李文生只是躲在被子里哭,而不是刺激到呆呆傻傻或冲别人疯狂发泄,已经证明这孩子还算心大了。
帮他一把吧。
李纯一拍墙面,听见那边哭声卡住,大声道:“是爹娘还有大哥回来了吗?看过人就赶紧上路吧,错过鬼差投不了胎怎么办?”
“……”
“!!!!!”
两秒钟后,隔壁的哭声更加颤抖,却死死堵在齿缝。
哭吧哭吧,哭完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李纯满意点头,倒头就睡。
梦中,一颗随风滚落在石头缝中的草种,顶开头顶的大石,随风伸展稚嫩的细芽。
第二天,李纯背着人,用自己好不容易才拼凑齐的牙刷和牙膏洗漱完,钻进灶房打热水洗脸。
入秋了,中午的太阳依旧火辣,早晚的空气倒是逐日凉爽。
李婆子瞪着女孩,那是她烧来蒸红薯的水!
真是轻骨头,一朝翻身狂得找不着北,谁家洗脸用热水?柴火不要钱啊!
她当家多年,留在家照顾家小是她自愿的选择,觉得不上工光等着吃才叫享福,而不像村里很多老婆婆到了不能干的年纪被迫闲家,整日还要受媳妇的气。她自觉掌控整个家,不用怎么操心却无人敢对她不敬,哪里真能忍下赔钱货踩在头上。
王芬都不敢像昨天的李纯那么对她说话!
钱是一回事。
阿奶的权威是另一回事。
李老太太清清嗓子,对女孩说:“家里的柴火不多了,马上入冬,到屯柴火的时候,以后你和文文每天去捡一筐干柴回来。”
别说李文生还要上学,她根本舍不得孙子干这活,自己年老干不动,家里不就只能两个孙女干了。
不干?
那就等冬天冻死吧。
她唇角噙着冷笑,等李纯的反应,她要让黄毛丫头知道,不听长辈的话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李纯蹲在火口烘干,想了想道:“大伯家人多,大伯母还说过要照顾阿奶你,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受冻呢,阿奶你去和大伯说说,让他家送点柴火过来,不够我再想办法。”
后世有个说法,北方人过冬靠暖气,南方人过冬靠一身正气。
这话放在这个年代其实很形象。
记忆里社员们冬天取暖的方法相当单一,睡觉看棉被厚不厚,家里条件好点还能用暖水瓶;不睡觉的时候只有一个圆圆的炭盆,一家人围着取暖,煤炉这种东西那是城里才有,按户供应煤。
农村哪有那条件,炭都得省着用。
所以冬闲很多妇女扎窝取暖,今天我家烧炭,明天再上他家,省一点是一点。
为了烧炭时不中毒,大门往往需要敞开,一阵冷风吹来,那股阴冷往骨头缝里钻,人都恨不得睡在火里。
北方的冰雪冻死人,南方的湿冷却会给人带来无数伤病,一辈子甩不脱。
李婆子没想到李纯张嘴就把活丢给大伯家,也不想想,便宜是说占就给你占的吗?她老婆子往日里都讨不着什么好,何况你一个外人?
正想发火骂醒这头蠢货,又听得女孩说她来想办法。
“你?你有什么办法?”李婆子嗤笑一声,“柴火攒不够,冬天就得吃苦,到时候可别说我亏待你。”
“这你别管,我自有办法。”李纯十分淡定。
本来也没指望李家的老弱病残干重活,她想掌握李家的话语权,却也不至于压榨老人和小孩,搞黑心地主那一套。
咱可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李婆子怀疑地看着李纯,有种重拳出击却打中棉花的郁闷感。
李纯:“倒是你,大队长和阿奶谈过工分和口粮的分配问题没有?今年爹娘攒下的工分应该够发我们的人头粮了,但咱们家不能啥都不干,不然队里该有意见。”
“谁有意见?!”李婆子眼皮直跳,高声说:“我家都这么惨了,队里照顾照顾不是应该?你爹娘在时,哪天缺过工?要是扣我们的粮,就是没良心!我要举报大队欺负孤儿寡母!”
女孩瞥她一眼,“今年有工分,确实不会少我们的,那明年呢?全家没一个人赚工分,凭什么给我们分粮?”
谁说没人?这不有两个孙女嘛。
李婆子下意识这么想,又很快反应过来,按李纯的意思,要是她敢强压她下地赚工分,这钱就别想要了。可单单文文一个7岁女孩,顶什么事?
不等她想出办法,李纯又说:“更严重的问题是,我们家没人赚工分,不发粮,却有钱供孩子吃饭读书,你说,大家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
一定会觉得他们干了偷鸡摸狗、投机倒把的鬼事,或者在这次意外事故上得了多少好处,甚至联想到收养李纯这事也只是时间问题。李婆子在农村生活一辈子,太知道乡亲的心态了,都说恨人有笑人无,嫉妒是一种强大的情绪,它可能引领人们滋生无数负面想法,最后带着李家走向毁灭。
一家子老小,他们能和谁拼?能和谁赌?
李婆子张着嘴说不出话,一张老脸上无数皱纹不住抽动。
李纯见她意识到问题,直言道:“别等大队长找了,你主动跟他卖卖惨,让大队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活,明天就下地挣工分吧。”
说是腿脚不行,李纯也没见李婆子哪不对劲,就算真有病,估计不严重,纯粹是不想上工找的借口。
下地活动活动,指定身体倍棒,活到八十八!
李老太太抿紧唇,喃喃道:“家里这么多活,自留地的菜要收了,今年辣椒大丰收,吃不完的等着晒,还要喂鸡,扎草甸,种冬菜……”
“这些小活我们小孩都能干,实在不行,就请李兰婶帮帮忙嘛。“女孩小手一挥。
李兰婶没抽出空照顾李纯,这些小事想必很愿意伸手的。
看,她是多么贴心的孙女啊。
“我,我……“
李婆子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不是她作为长辈给李纯施压吗?怎么到头来变成她去挣工分?
她都多少年没下过地,还有没有天理了?!
但是李纯说的问题不能不重视……这么一想,她去挣工分好像确实躲不掉。
该死!
临到老了还要受这份罪!
“就算这样,大队也顶多发人头粮。“李婆子咬着牙,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一点。
事实上,大队实行的分配制度是人三劳七,一个年老体弱的劳动力不可能挣够一个大人三个孩子的口粮。李婆子心知肚明,大队愿意照顾他们家,但也不可能做得太过。
”我挣不了多少,文生的学费还是没法解释。“她已经下意识排除李文文上学的资格。
其实她更想说李纯必须下地,出于顾虑,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我不会下地,我也去上学。“女孩看破李老太的想法,淡声说:”这个冬天我会想办法赚出我的学费,等伤好了,我就去上学,文生和文文的学费也可以推到我身上。“
什么?
她要上学?
自己赚学费?!
别人一家四五个壮劳力都不敢说供所有娃娃读书,你一个才多大的丫头片子哪来的胆子这么想?
痴人说梦!
然而女孩眼神笃定,语气沉静,满是对自己毫无怀疑的自信。
这份“自信”刺痛了李婆子的心。
如同晴天霹雳,李婆子没有一刻如此时一般清醒地意识到——李纯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一声不吭,任劳任怨的“二妹”,她随时有可能彻底逃出李家的掌控。
无论是想法,还是身体,虽然嘴上喊着“阿奶“,她却无法仗着阿奶的身份约束和命令李纯。
这些变化来得太突然。
一夜之间,一场车祸,她失去儿子孙子,孙女也像完全变了个人……
李婆子深深地将女孩凝望着。
李纯乖巧一笑,两个小酒窝挂在唇边摇啊摇,“如果弟弟妹妹的学费不够,我也可以支援一点。”
不够是显而易见。
能打这包票,她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李婆子彻底失去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