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 食物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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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奶。”
老太太躺在床上阖眼小憩，对呼喊声无动于衷。
女孩把刚刚做的决定告知给老人，温声说：“阿奶好好休息，等我们收拾好屋子，再送你过去。”
李婆子猛地睁开眼，嘶哑道：“谁叫你搬下来的？睡你的木板楼去！”
到底是老了，之前还在她面前装慈爱的长辈，这么快就忘了，现原形了。
李纯不以为意地笑笑，“阿奶别说气话，我身上还带伤，住在漏风的阁楼怎么养伤？身体养好了，才能‘撑起’这个家啊。”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嗬……”李婆子急促地喘息几声，好半天才说：“行，你搬吧，你和文文睡，我睡大屋去。”
唉，你看看，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李纯无奈地叹气，把“道理”摊开了和她说明白。
“我的奶啊，现在咱家老弱病残全集齐了，没人干活，没人挣工分，靠什么吃饭？还不是靠我爸妈每个月寄来的钱。就那几块钱，不仅要供咱们四个的口粮，文生还要读书，文文也到入学的年纪了，你得往长远看，不把我伺候好，万一我去封信告状，或者直接跑了，那钱不就打水漂啦？”
“！！！”
“你！！你你！！！”
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李婆子张大嘴巴，瞳孔地震，心脏疯狂跳动，直要跳出嗓子眼去——
爸妈寄来的钱？
哪个爸妈？
她……她知道了？
知道李家不是她家，爹娘不是亲爹娘，她还知道她亲生父母会寄钱！
她从哪知道的？谁说的？！！
“你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李纯勾起嘴角，语气柔和，“就算是城里人，每个月赚那点死工资，不像乡下自给自足，什么都要买，花费高，还要养一大家子。每个月紧巴巴抠出钱寄给乡下‘丫头片子’，一寄就是这么多年，我爸妈的心里指不定攒了多少怨气，就差一个借口反悔呢。”
是这样……吗？
城里那等条件的好家庭也差这两块钱？
李婆子不自觉地跟着女孩的思路走。换做她，每个月都要给赔钱货寄钱，那就是在挖她的肉！又想起儿子儿媳曾经好像说过哪月的钱没给，那边不给，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家里的存款不多，她腿脚不好，多年不下地，文生该怎么办……
都怪李纯这小崽子不争气！她要是个男孩，她父母会不舍得出钱？！
但是男孩好像也没有人家会送给别人养，乡下人都不会，更别提城里人。
老太太的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那叫一个复杂。
“我知道他们不待见我，要不当年就不会把我丢在乡下了。”女孩适时露出一点伤心，“就算我去找他们，不说被赶出来，一定也过不上好日子，而且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不会再寄钱了。”
李婆子面容一肃，急切地想说什么——
“不如我留在李家，咱们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一家人。”
对对对！
李纯意味不明地呵呵一笑，“只要那边还寄钱，这钱就可以拿来养李家，但是再想让我跟以前一样做事可行不通了，不伺候好我，我一个不高兴，大家就鱼死网破吧——不管怎样，我就一个人，死了便死了，你们李家可得小心最后的香火啊。”
大胆！
她又说了“伺候”！她怎么敢！
这是诅咒，明晃晃的威胁和诅咒！
李婆子恨恨咬牙，死盯着女孩，却没再口出恶言。
这一刻，在李婆子眼里，李纯笑眯眯的脸堪比恶鬼、讨债鬼，她怎么能用这么平和的语气说这样冷漠的话！
“阿奶你自己琢磨琢磨，我去打扫卫生。”
该说的说清楚，李纯丢下咬牙切齿，无能狂怒的老太太，自顾自掩上门，去灶房指挥两个小孩把热水端到房里，分派好各自去清扫各自要睡的屋子。
李文生再次叫着要罢工。
“我胳膊不方便，还要打扫堂屋和搬东西，天黑之前不搞完，晚上就得带着晦气一起睡，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可别怪别人。”
“……”
就这样，两个孩子哼哧哼哧干起这辈子都没干过的活。
李纯知道，拿“鬼”去吓唬孩子只能糊弄一时，说不定明天就不管用了。
那又如何？
反正她是不会多干活的，就算伤好了也不会。
活就在那，谁爱干谁干，只要不影响到她，管他们干得好干不好，干多干少，都随便。
她会慢慢让李家人意识到，谁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
李文生笨手笨脚地拧干抹布，忽而后背一凉，苦着脸干得更快了。
堂屋虽然大，但是空空荡荡，只要扫地就可以。李纯一通忙活，忽略李婆子想杀人的目光，连人带行李送进主卧，再打水把房间一通擦一通洗，最后搬铺盖下来收拾好的时候，累得躺下就不想起来。
明明说好要养伤，却累成这狗样，真造孽。
卧室本就是一间房隔成两间，长方形的屋子不大，十几平左右，老旧的木床一米五，一碰就嘎吱作响。没有衣柜，只有一个木箱兼具衣柜与床头柜的功能，因为主卧也有木箱，李纯把里面的东西打包丢去主卧，留下木箱放她的行李。
……虽然“她”的行李仅仅是一套薄的，一套厚的两身衣服，以及一些书本罢了。
房里还有一扇小小的窗，没有玻璃，就是木头板板加纸糊的，再搭上一层自家编的席子做窗帘，夏天生蚊虫，冬天不挡风。
整间房间昏暗得像是半夜，毫无采光可言，土坯墙多年风吹雨打，一碰簌簌掉灰，角落还裂了数个巴掌长的缝隙。
就算这样，大队里能一个女孩独享一间房的家庭寥寥无几。
李纯呼吸着纯天然的尘土味，闭眼进入空间。
一到“风眼”，身体骤然轻松。
她先去炒货店抓一把葡萄干炒板栗，然后溜溜达达进了隔壁绘画补习（划掉），兴趣班。
如果条件允许，她想搜罗一套干净舒适的床上用品，就现在那铺盖，垫子是干稻草，被子正反都有大洞，李纯这么点个头还盖不住脚，里面的柳絮结成一团一团，简直不是人睡的。
绘画兴趣班进门一整面墙都挂满童稚有趣的画作，李纯驻足欣赏片刻，磕完一手的板栗，才继续往里走。
到目前为止，绘画班是意识空间刷新的最大店铺，它甚至有二楼。
李纯一圈走下来，收获一堆零零碎碎的小零食，纸笔、画本、颜料、玩具若干，画册成箱，还有数不清的桌椅板凳。
数量最多的都是不能换钱的。
她不确定“画画”这个行为在70年代算不算“小资情调”，卖画具有没有风险，好在绘画班面向低龄儿童，有很多吸引儿童注意力和刺激儿童对于色彩的认知的小玩具，挑一挑，不至于除了画具一无所获。
回到前台，李纯翻出一把钥匙，上面写着兑奖柜。
也对，好像很多兴趣班都爱玩这套，用积分换奖品什么的。
李纯来了兴致，抬头一看才发现画作墙的背面就是奖品展示柜，透明的玻璃柜里有零食、积木、拼图、游戏卡、自行车、换装娃娃……
灯光闪闪发亮，可谓是小朋友的天堂。
虽然东西多，但是李纯能拿出去的却没多少，更别提她想要的棉被——绘画班连休息室都没有。
这趟最大的收获，大概是她终于有可以记录物资的正经本子，而不是从小吃店主儿子的作业本、鞋店的记账本之间选择了。
李纯抱着一本粉红色的，可可爱爱的日记本，按时间仔细记下当天的店铺，以及从中收集的物资种类和数量。
炒货店的东西更好收拾，展台下就有成袋成袋的干货。
今天开始，再不用担心零点的临时存放点，她可以放开手脚储存食物了！
等到李婆子打起精神，热热剩菜做晚饭时，就对上红光满面的李纯。
“……”她眼皮一耷拉，板着脸像谁欠她百八十块钱一样，不冷不热道：“吃饭。”
李纯根本没注意李婆子，她发现自己碗里的粥不再稀得跟水似的，尽管比不上李文生，和李婆子、李文文已是一个伙食标准。
不错，老李家有个识趣好拿捏的大人，能省很多事。
她点点头，“这次就算了，咱们是亲人，以后大家一个锅里不整那两样饭，有难同当，有福……有福再说。你觉得呢？阿奶。”
在她这里，只有分工干活的区别，没有男女的区别——别给她扯特权，她就是特权。
李婆子一阵磨牙，气得手抖，李纯明显在挑战她多年掌饭勺的权威，可她怕不答应连饭都没得做，全家喝风。
见孙子孙女都看过来，她忍下这口恶气，嗡声说：“知道了，快吃！”
阿奶居然答应了？！
这下，李文生和李文文隐隐有了明悟，他们年纪小，说不出个所以然，却是最知晓趋利避害，看向这个姐姐的眼神不似以往，多了一丝畏惧。
打了李婆子的脸，女孩又说：“文生请了几天假？明天继续上学，别耽误了。”
“哦。”李文生莫名松口气，他也不想呆在家。
有种会沦为牛马的奇怪预感……
李老太面色缓和些许。
回到李家的第一顿饭，就这么平淡又不平淡地过去。
天将擦黑，女孩从空间接上热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不在外面烧水不是想给李家省柴火，而是这年代做饭烧水就一个锅，烧出来的水怎么都带点味道，李纯很嫌弃。
农家小院没有专门的卫生间，夏天在内院洗澡，冬天在灶房洗澡，洗干净后李纯整个人都松快了，虽然还是没有整洁舒适的衣物穿，但她现在有了香皂。
勉强找回几分前世的感觉。
夜晚，李纯订好闹钟，把物资提前取出来，等到刷新点过去，连人带物资一起回到风眼，打算趁早收拾好新店，天亮之后开启她的挣钱大计。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014 食物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