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千夫所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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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群众的目光看到台上，牡丹花绚烂开放，姹紫嫣红。可是，大家的目光却没有集中在牡丹花上，而是集中在台上的一个人。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的美丽，让牡丹花集体沉默，黯然失色。
没有看到她的脸，可是她的风姿已经足够逼人。单单是一双美目如盼的眼睛，已经颠倒众生。大家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半刻也舍不得挪开。就连我，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总以为看过了重莲的美，世界上已无人的美可以称得上惊艳。然而，重莲的美总是过于俊朗，而她更多的是女性的娇柔。让人疼惜顾盼的娇柔。
然后我才看到她隆起的小腹。不是微微的隆起，而是很明显，显然她已怀有身孕，而且已有六七个月。六七个月的孕妇，是很惹人注意的，可是她的眼睛，却仿佛摄去了人的魂魄，让人注意不到其他。
接着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啊……”我一抬头，女子的面纱已被扯下。绝世无双的脸，颠倒众生的双眸，美得让人停止呼吸。我脚步一退，勉强站立，却不小心踩了后面的人一脚，那人竟然毫无反应。
我的心在那一刻忘记了跳动。我呆呆地注视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那张脸的主人，赫赫然竟是重莲！
虽然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梦中出现无数次的脸，那样细长的眉眼，那样美丽的眼睛，除了重莲，又有谁能够拥有。
就在这时，不少武林人物认出了他，一开始只是怀疑：“这……不是重莲么？”
接着不停地得到确认：“对，这是重莲没错！”
又有人怀疑：“怎么可能是重莲，重莲不是男的么？”
又有人指认：“你难道不知道么，重莲修炼了那个邪功《莲神九式》，已经变成了不男不女雌雄同体的怪物。你看他还怀了身孕！”
“哇塞，他真的怀孕了？他还是人么？”
“我要是他，早就在地洞里躲着不敢见人了，他怎么还敢在这么多人前露脸？”
“你说重莲啊，他早就不要脸了，一个男人，生孩子，哈哈哈，笑死人了！”
“楼庄主的礼物真是惊人，大家能够看到堂堂重火宫的宫主重莲怀孕的样子，真是不虚此生啊！”
“……”
我握紧了双手，咬紧了牙关。
这个时候，楼七指的声音又想起来：“各位，在下的这份礼物，大家都还满意么？大家平时只看过莲宫主杀人的样子，他怀孕的样子只怕都没见过吧。怎么样，是不是比洛阳的牡丹更美上十二分呢？”
当我知道台上的人是莲的那一刻，我就不敢再看他。不忍心再看，只怕再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伤害。
一直到楼七指说话，我才抬起头，心却在那一刻揪了起来：莲的脸色苍白如纸，紫色的双眸里流露出易碎的情绪；他紧紧咬住下唇，唇被咬破，渗出了鲜血；他的面容十分疲倦，头发披落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
楼七指走近重莲，动作无比轻柔地替他头发归到耳后。重莲没有闪避，只是闭上了眼睛。
楼七指笑了。他笑向重莲道：“怎么，莲宫主，不喜欢我服侍？哦，我知道了，你是在等那个宝贝林宇凰来救你吧？你放心，他来不了。就算他来，你这副样子，有脸见他么？”
重莲身形一震，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楼七指。目光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楼七指用手挑起重莲的下巴，笑了笑，道：“莲宫主，不要这么看着我。你的眼神再恶毒，也杀不死人的。我只是很好奇，你以后怎么把孩子生下来？破腹产么？这样吧，我看你的产期也近了，我去替你找稳婆怎么样？”又转头向场上环顾一圈道：“各位，有谁知道洛阳最好的稳婆么？”
台下一片嘘声。
楼七指又道：“莲宫主，看来你杀人太多，大家都不愿意帮你。这样吧，我楼七指的武功虽然不行，接生勉强还可以，我就不计前嫌，帮帮你吧？”
又看了看重莲的肚子，轻轻抚摸道：“这里面不知是男还是女，无论是男孩女孩，长大以后，一定都如莲宫主一样颠倒众生吧？唉，不知道又要害多少人伤心。不如这样，趁着现在，我就帮人帮到底，帮你结果了这个妖孽，免得祸国殃民，如何？”
话音刚落，手心翻转，一掌击在了重莲的腹部。重莲的面容顿时扭曲，紫色的双眸却露出阴冷的光芒。
楼七指看看台下，笑了笑道：“大家看看，咱们的莲宫主是不是美艳不可方物？大家说说，咱们要如何处置他呢？”说完又补充道：“现在，他可一点武功都不会，而且被我点了全身的大穴，连话都不能说了。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杀了他。”
楼七指的话成功地消除了大家对重莲武功的戒备，人群顿时鼎沸起来。刚开始连“妖孽”两个字还叫得很小声的人群，现在直接付出了行动。大家抓起携身物品就往重莲身上丢去。有人刚买回菜，便抓起菜篮子里的番茄、鸡蛋，等等，一齐抛向重莲。
重莲只是闭着眼睛，连话也说不出来，默默忍受着。
人们在愤怒地呼喊：“杀了重莲！”“对，杀了这个妖孽！”“杀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杀了危害江湖的武林败类！”“杀了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杀杀杀！”“……”
在这一瞬间，似乎人人都成了斩妖除魔的英雄。
我望着台上的重莲，心像被蹂躏了一千次一万次。我宁愿在上面受尽屈辱的人是我。可是，我却只能在这个时候默默离开。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千万不要让重莲看见我。千万不要。
士可杀不可辱。我深深地知道莲之所以甘愿忍受这样的场面，都是因为他肚子里的孩子。那是我和他的孩子。我更加知道，比屈辱更难以承受的，是让深爱的人看见自己所受的屈辱。那样的痛如万箭穿心，万劫不复。
可是，就在我悄悄退场的时候，重莲他向我这边望过来，然后，他看到了我。他的身体一颤，目光骤然紧缩，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最后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我只能假装不认识他，假装一切都没有看到，然后飞奔出去。
我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跑到绿烟居，一看见林轩凤就跪了下去，泣不成声。
林轩凤讶异地望着我，连声道：“凰弟，你这是……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抓着林轩凤的手臂，断断续续地说：“轩凤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
林轩凤瞪大了眼睛：“救谁？”
“重莲。牡丹花会。”我说完这几个字已瘫倒在地，然后一道青色的身影飞奔而去。
我在心里祈祷，轩凤哥，只要你救回重莲，我林宇凰来世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然后不到一个时辰，就看见林轩凤抱着重莲回来。身后跟了一条绛色的人影，是花遗剑。林轩凤抱着重莲进去。我避到了屋后的竹林里。
看见莲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一步步地走入竹林深处。夏天的凤凰竹林，绿叶莹然，雾薄烟青。我说过，只要莲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取出天鬼神刃，拔刀出鞘。脑子里闪过的画面，都是莲孤单地站在台上，好像随风就要飘散的样子。他望向我的时候，流露出的目光，那样痛楚，又那样绝望……然后他闭上眼睛，一颗泪悄然而落。
什么叫万死难赎的过错？这就是！
我闭上眼睛，天鬼神刃轻轻举起，往脖子上就是一抹。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千夫所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