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神再现》零余者

26、进退两难

　　“当！”我的手一麻，刀落在地上，抬头一看，是花遗剑。他冷冷地看着我：“林宇凰，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花大哥，我……我犯了不可原谅的错。”
　　花遗剑道：“你也知道你犯了错？你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拍拍手就想走了不成？你让我们怎么办，你让他怎么办？”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只知道无法再面对重莲。我只知道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其他的一切，我没想那么多。
　　正相对无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轩凤哥。他看着我，淡淡道：“我已经替他换过衣服，孩子也没有事。不过，他很虚弱。你去陪陪他吧。”
　　“轩凤哥……”想说很多感激的话，此刻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
　　林轩凤拍拍我的肩：“快去吧。他等着你呢。”

　　飞奔回去，却在竹屋门口停住了脚步。小小的一扇竹门，却仿佛有了千斤之重，我再没有力气推开。
　　正踌躇不进，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凰儿，是你么？怎么不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我走进去，看见重莲躺在床上。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嘴角却浮出淡淡的微笑，像春风拂过绿色的波纹。
　　我喉咙一紧，上去握住他的手，说不出话。
　　重莲伸手轻抚我的脸颊，他轻叹一声道：“凰儿，真的是你么？怎么感觉像在做梦……”
　　我抓起他的手，用力往我脸上抽，一边抽一边低泣：“莲，你打死我，你杀了我吧……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
　　“凰儿，你别这样……”重莲握住我的手，“你这样，我会更难过。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而且，在那台上，也不是很难受……我唯一难过的是，都被你看到了，还是被你看到了我这个样子……”
　　我抓紧莲的手，听不进去任何话：“莲，你说我是不是疯了？明明知道你一个人走有多危险，明明说过无论如何都会陪在你身边，我怎么会，怎么会放开你的手？怎么会让你走？我应该跟着你，缠着你，打死我也不放开……”
　　“那样，你就不是我的凰儿了。”重莲看着我，虚弱地笑，“我的凰儿，无论多么担心，都会遵从我的意愿的，是不是？”
　　我默然。我当初就是因为看到他这样无力的笑容，才会心软答应让他离开。结果铸成了大错，他还好意思说。
　　我固执道：“莲你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无论什么事，你都得听我的。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不许独自离开，更不能单独去面对。你听到没有？”
　　重莲柔柔地笑，紫色的双眸清澈如水：“凰儿，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我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重莲微笑，他凑过来，吻了吻我的唇。蜻蜓点水，荡起一池涟漪。我愣了愣，挑开他的唇瓣回吻他。
　　那一刻，只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是谁，我又是谁，已经不再重要。我只知道这一次，我一定要牵着他的手，无论如何也不再放开。

　　莲休养了三四天，身体渐渐好转，清晨或是黄昏，天气不怎么闷热的时候，我可以带着他到竹林里走动。
　　重莲看着连绵的凤凰竹，他轻笑道：“凰儿，看来你的轩凤哥很爱你，到哪里都不忘种上你们过去的回忆。”
　　我看了他一眼，得意地笑：“那当然。轩凤哥对我别提有多好了。哪像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推开。告诉你，你再不对我好一点，我可真的不要你了。”
　　重莲听说，垂下头，默默走开了。

　　以我多年的经验告诉我，重莲一不说话，就代表他不高兴了。我连忙跟上去，拉拉他的手：“喂，莲，又生气了？”
　　没有反应。
　　我跑过去站在他面前：“莲，我是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好不好？”
　　重莲抬起头来望着我，眼睛里有淡淡的水光：“凰儿，不要动不动拿分离开玩笑好不好？玩笑开多了会变真的。”
　　我摇头叹气，捏了捏他的脸：“我说大美人，你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什么玩笑开多了会变真的，鬼才信。像你这样，老板着脸多累啊，你看你看，都长皱纹了……应该多笑笑的嘛，这样对我们的孩子比较好。来，笑一个。”
　　重莲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却比哭还难看。
　　我还想继续逗他，只见他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道：“凰儿，我……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我点点头：“你说。”
　　“我……”重莲才开了口，又低下头。过了良久才道：“其实我…………”他“我”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笑笑，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我希望他能够亲自告诉我。

　　我说：“莲，你是怎么落到楼七指手里的？你去了哪里，连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会找到你，而且知道你武功全失？”
　　重莲一怔，愕然地看着我。
　　“是莲衣，对不对？是他发现了你的行踪，又把你的秘密告诉了楼七指，对不对？你跟莲衣有血海深仇，他一直要杀了你，对不对？”
　　重莲的身体颤了颤，几乎站立不稳。我赶紧扶住了他：“莲，我什么都知道了。不过，我还是要你亲自告诉我，莲衣是谁，你又是谁？”
　　重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你……凰儿，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告诉我，你是谁，莲衣是谁？”
　　重莲低下头。默然许久，才一字字道：“莲衣他才是重莲，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虽然知道真相，可是听他亲口说出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我几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好像这是我从不知道的事实。

　　我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有多可恶，他鸠占鹊巢，还毁了莲的容貌，让他遭受如此巨大的伤害跟痛苦，可是，当他说出“我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我心里一疼，忍不住抱紧他颤抖的身躯。
　　重莲颤着声道：“凰儿，你要离开我了，是不是？你恨我，是不是？你后悔了，是不是？”
　　我放开他，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莲，我如果后悔，如果恨你，我就不会救你了。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离开你，知道吗？你刚才说，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现在告诉你，你是我林宇凰深爱的人。记住了没？”
　　重莲怔了怔：“凰儿，你……”
　　我摆摆手：“你就当我恶心你好了。反正这些话我也不说第二次。总之，你在这里好好静养。等孩子出生了，我们一起回重火宫。”
　　重莲道：“可是……”
　　唉，我想我是脑子进水了。莲衣既然回来，重火宫是绝对去不了的了。至于雪芝和奉紫……麻烦。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当下挠了挠头发：“重火宫看来是不能去的了。不如这样吧，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归隐山林好不好？不过，你可不能当万人之上的宫主了，你可能要跟我一起砍柴，或烧饭，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了苦……”
　　重莲吻了吻我，眼睛亮了起来：“凰儿，只要跟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微笑，心里却沉了下去。我想起了那一张伤痕累累的脸，想起他说的话，做的事，想起他说，我重莲，永生永世深爱林宇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