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朋友 ...
-
晚上，每个人都拖着尽兴玩闹后变得像意大利面条一样软绵绵的身体走上了楼梯，互相挥手道晚安后，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向暖和的床铺——包括德拉科，他后来又加入了他们，表现得甚至比之前更来劲。不过只要有乔治和罗恩在，他就永远都不是最疯狂的那个。他们甚至没有放过休息时间，竭尽全力要把对方淹死在水里。当然啦，没人成功。
回到房间，哈利走到壁炉旁边生了一堆火，温暖的光线潮水一样席卷了整个屋子。
德拉科径直走向床铺，伸展着四肢面朝下倒了下去，似乎打算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为了节日气氛，深绿色的床单和被套都换成了一种含蓄的深红色。德拉科苍白的手臂跟颜色浅淡的金发在上面铺开，发出了一种类似于珍珠色的光芒。他趴在那里，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许久一动不动。
哈利在自己的床上坐下，看着德拉科。“你还好吗，德拉科？”
“完美至极。”德拉科拖长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哈利又坐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自己是不是该说些什么。他在想着德拉科那个改道的拳头，琢磨着现在不是谈这个的好时机，德拉科看上去很累了，需要休息。
“恩，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先去盥洗室。”他摸了摸自己支愣着黑发的脑袋说。
“你去吧。我大概还想再趴一会儿……”德拉科翻了个身，姿势变成了侧卧，背对着哈利。他蜷起膝盖，裤腿下露出了雪白的脚踝。
哈利抓起自己的睡衣，换上拖鞋，走向了浴室。他确定自己不想再洗澡了——在经历了整整六场激烈的水上魁地奇和无数场致命的水仗之后，手指红彤彤的发皱，全身的每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罢工。他匆匆刷了牙，胡乱抹了一下脸，打算立即出去，好让德拉科不用等更久。可是他不小心一座高高的鸵鸟形毛巾架，不得不蹲下来挥着魔杖仔细清洁每一张毛巾，并把被碰落一地的细碎宝石全部嵌回原来的位置。
等把一切整理好走出浴室以后，哈利看见德拉科还抱着膝盖躺在那儿。不确定德拉科是不是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他真的睡着了。哈利忍不住笑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德拉科的姿势很像在母腹中的婴儿。他铂金色的头发散在脸边，显得很柔软，脸上映着壁炉里火焰的颜色，浮着一层淡淡的安详。
犹豫了一下，哈利给德拉科施了一个漂浮咒，把被子从他身下拉出来，再把他放回了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
德拉科似乎睡得很沉，一直没有醒过来。哈利给他的脑袋下面塞了个枕头，放下手最后看了他一下，发现没有手或脚裸露在空气里，便悄悄走回了自己的床。他确信自己会在脑袋沾上枕头的那一瞬间睡着——事实的确如此，没过多久，他就坠入了无梦的睡眠。
壁炉里的火焰噼噼啪啪地响，变成了这个安静的夜晚里唯一的声音。
德拉科不声不响地睁开了眼，浅色的眸子里神智清明，火焰在那里面留下了小小一点光芒。他几乎是习惯性地扯了扯被子，用它遮住了尖尖的下巴。一声不吭地躺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看着哈利出神。
他觉得自己很疲惫，不想跟哈利多说什么，于是决定装睡——不过后来的情况倒是他没料到的。
德拉抖动着睫毛，默默地凝视着沉睡的哈利。
每一次，哈利都比他先睡着。而且每一次，只要不被提醒，他就永远记不住放下自己四柱床的幛子。刚才在盥洗室，他似乎也手忙脚乱地打翻了什么东西。他是个有些粗心的人，从来弄不懂女孩细腻的心思，绝不可能独立地搞定一副精良而复杂的魔药，当然也没可能读懂自己的眼神。德拉科嘲讽地笑了笑。他怎么能指望这个彻头彻尾的格兰芬多发现些什么呢。
而且他不需要……当然不需要。他还有无法舍弃的骄傲。只有与眼神或是嘴唇同样柔软的东西，才能瓦解它。显然，他无法指望从哈利那里得到。
现在回想起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和立场，自己在霍格沃兹的几个年头一直围绕着哈利波特这个名字打转……该死的。他花了将近七年的时间诅咒哈利，用了六年的时间跟他作对，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他就这样把人生最有活力最美好的岁月花掉了，而且似乎轻率的想要预支更多。忽略哈利是没可能的——从第一次在霍格沃兹特快上被黄金男孩狠狠挫伤骄傲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点。
可是……
德拉科闭上眼，想起了哈利热吻金妮的样子，他看着金妮的眼神……还有在霍格沃兹漫长的日子里，他全神贯注的恨，以及现在，他风轻云淡的笑。浴池里抓着肩膀的手掌中的温度，只烫伤了自己一个人而已。而哈利无意的善意与温柔并不会让他更好过。哈利永远不会知道那对他意味着什么。
……真是个见鬼的失眠之夜。德拉科嘲讽地低笑一声，睁开眼睛，缓慢张望了一下自己的房间。
壁炉里的火安静地燃烧着，照亮了上方摆放的水晶高脚杯和刻着马尔福家族纹章的银质烛台。一张圆形的画框挂在墙上，里面有一个姿势优雅、神情空洞的女巫，她坐在椅子上，戴着丝质手套的右手微微前伸，似乎在让一个看不见的人亲吻它。
德拉科不自觉的看了她一会儿。那似乎提醒了他什么。
他是个马尔福——拥有高贵血统且历史悠久的马尔福。他住在一座许多人无法想象的大庄园里，这里面所有镶着黄金或是玛瑙的东西都是他的。他还有一对很爱他——甚至偶尔有些过头的父母。他还有一些相当钦慕他的女孩……如果在霍格沃兹的最后一年教给了他什么东西的话，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试图获得不该拥有的东西，为了保护已经拥有的东西已经让他用尽了全力。就目前看来，他拥有的已经太多了，尽管他从来没体会过什么是满足。对他来说，也许有的东西太奢侈——正如他的生活对于韦斯莱家就很奢侈一样。
黄金、名誉和孤独，这就是留给每一任马尔福继承人最终的遗产。他大概也很难成为例外。
不——并不完全是这样，他猛然想到。这个圣诞节已经给他提供了一些比父亲更多的可能性。比如，卢修斯一定从未跟人打过雪仗，或是水上魁地奇。比如，一些真正的……朋友。
德拉科转头重新看向哈利，然后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一样，他宣誓般地低声说，“你是我的朋友，哈利波特。”
他猛地躺下用被子裹住自己，感觉到胸腔流过一阵钝钝的疼，想着这个房间是不是留下了太多秘密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12：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