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谢秋雨来》宴月庭

3、微光烬灭

　　新学期伊始，校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景象。九月的阳光依然炽烈，空气中弥漫着夏末特有的燥热气息，仿佛夏天还舍不得离开。教室里的电风扇呼呼作响，却驱散不了那份闷热，同学们的脸上都挂着细密的汗珠。操场上的梧桐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为这初秋时节增添了几分夏日的余韵。林栀夏走进教室，意外地发现陆雨昭对她的态度渐渐缓和了。
　　她忘带数学课本时，他会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课本轻轻推过来一半，让两个人的课本在课桌上并排摊开，好让她能一起看；当她在课堂上被老师突然点名提问却答不上来时，他会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悄悄把一张写着标准答案的纸条从桌下递过来；下雨天放学时，她站在教室门口望着瓢泼大雨犹豫不决，他会二话不说把自己的伞塞到她手里，然后转身和姜温纾挤在一把伞下，冒着雨跑回教室。
　　林栀夏原本以为这些细微的关怀意味着转机，以为他们之间终于可以像普通同学那样自然地相处了。然而她很快就察觉到，这份看似缓和的相处始终停留在最普通的同学界限之内——他从来不会主动找她说话，课间休息时也绝不会向她这边走来；即便在教室里擦肩而过，他的目光也绝不会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最让她心碎的是，就连在递给她雨伞的那一刻，他的视线都始终望向别处，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她。
　　午休时分，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落一地碎金。林栀夏抱着一叠刚完成的作业本，准备去办公室交给老师。当她经过三楼拐角处时，一阵熟悉的谈笑声从半开的窗户飘了出来。
　　"栾清颜的历史笔记借我看看呗，"陆雨昭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柔软，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她整理的笔记比老师讲课还要详细，上次我偷偷瞄了一眼，知识点归纳得特别系统，连易错点都标注出来了。"
　　姜温纾发出一声轻笑，语气里满是揶揄："你这都追了栾清颜这么久了，人家连正眼都不看你一下，你就不觉得累吗？我看她对你好像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陆雨昭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但依然透着坚定："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只要她还没有喜欢上别人，我就一直等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看到我的真心。"
　　林栀夏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处，手里攥着刚从便利店买来的柠檬糖包装袋，这个习惯她始终改不掉，每当学习压力大或者心情低落时，就会含一颗酸涩的柠檬糖。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听着他们的对话，直到嘴里的糖完全融化，黏腻的糖汁沾满了指尖。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原来陆雨昭那些让她心跳加速的温柔举动——帮她捡起掉落的文具，偶尔在食堂遇见时的微笑，甚至是在她感冒时递来的纸巾——都只是他天性使然。这些看似特别的关怀，不过是他心情愉悦时的随手之举，就像对待班上任何一个普通同学一样，没有任何特殊含义。而她那些暗自欢喜的小心思，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写在日记本里的少女心事，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沈怀玉的身影还是会时不时地闯入她的生活，像一缕温暖的阳光不经意间照进她的世界。每当顾嫣然故意刁难她，比如突然打翻她的水杯时，沈怀玉总会不动声色地递来自己的水杯，杯壁上还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清晨匆忙赶到教室，当她发现又忘记带早餐时，总能意外地在抽屉里找到一袋松软的面包和一瓶温热的牛奶，包装上还留着熟悉的折痕；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那次体育测试，跑八百米时她气喘吁吁地坚持到最后一圈，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就在她快要放弃的那一刻，清晰地听见沈怀玉在终点线那边大声喊着："栀夏，加油！你可以的！"那声音穿过操场，像一剂强心针注入她的身体。
　　林栀夏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都是沈怀玉默默做的，可她只能强迫自己视而不见。她害怕一旦回应这份温柔，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就会崩塌；更害怕再次陷入那段不该有的情感漩涡，重蹈覆辙。最重要的是，她始终觉得沈怀玉值得遇见更好的人——一个能全心全意爱他的人，而不是像她这样，心里始终装着另一个人的影子，这对沈怀玉太不公平了。
　　期中考试后，学校组织了一次敬老院志愿服务活动。林栀夏和陆雨昭作为同班同学，被分到了同一个小组，负责打扫敬老院二楼的几个房间。
　　在打扫卫生的过程中，陆雨昭主动请缨承担了擦窗户这项较为辛苦的工作。林栀夏看到陆雨昭站在窗台上认真擦拭的样子，便贴心地在一旁帮忙递送清洁工具。当林栀夏踮起脚尖，将一块干净的抹布递给站在高处的陆雨昭时，两人的指尖在传递过程中不经意地轻轻触碰。那一瞬间，陆雨昭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一般，条件反射般地迅速缩回了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只是简短而略显生硬地道了声"谢谢"，就立即转过身去，假装专注地继续擦拭窗户，刻意避开了与林栀夏的目光接触。之后整个打扫过程中，陆雨昭都刻意保持着距离，再也没有主动和林栀夏搭话，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而尴尬起来，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
　　打扫工作结束后，一位慈眉善目、满头银发的和蔼老奶奶热情地拉住他们的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轻轻拍着两个年轻人的手背，用充满慈爱的语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不仅长得都这么俊俏标致，男的英俊挺拔，女的清秀可人，而且干活还这么勤快利落，配合得这么默契。我看啊，你们这么般配，将来肯定会成为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偕老。"老奶奶说着，眼中闪烁着祝福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美好的未来。
　　听到这话，林栀夏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她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奶奶，您真的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不是您想的那样......"
　　还没等她说完，陆雨昭就语气平静地打断道："奶奶，我们确实只是同学关系。今天我们是来帮您打扫卫生的，如果您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们。"
　　老奶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地笑着说："好好好，是奶奶老眼昏花看错了。不过你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奶奶很喜欢你们。"
　　回去的路上，暮色渐渐笼罩着校园，林栀夏默默地跟在陆雨昭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仿佛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一阵酸涩感突然从心底涌上来，像涨潮的海水般迅速漫过她的眼眶。她终于明白，她和陆雨昭之间，就像隔了一条看不见的河，这条河既深且宽，湍急的水流将两岸分隔得清清楚楚。她站在河的这头，踮起脚尖张望；他在河的那头，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无论她怎样努力地奔跑、怎样用力地挥手，都永远无法跨越这条无形的鸿沟。
　　其中成绩下来了，林栀夏仍然是年级前五，苏雨晴的嫉妒心作祟，使她开始挑拨林栀夏与几个女生之间的关系，两人爆发了争吵，林栀夏看着这个曾经的朋友，从开学起就开始疏远她，一个在小学帮助过自己的朋友，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的关系会变成这样，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为什么？”苏雨晴看着她的眼睛，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凭什么你优秀，而我只能做中等马！凭什么你万人瞩目，而我被排挤被遗忘！凭什么你漂亮而我没有！凭什么！你家蛋糕店开了公司生意兴隆，而我家在走下坡线！凭什么你有勇气反击那些欺负你的人而我做不到！凭什么你能坚强而我不能！”
　　林栀夏平静的看着她，眼神中夹杂着同情与诧异，静静地看着她发泄，然后开口：“就因为这些吗？”
　　苏雨晴冷笑：“当然不是。”
　　“我们是闺蜜，你好我也能好，过去我只是羡慕你，从不讨厌你，甚至可怜你被人针对，所以偷偷帮你，可是......”
　　苏雨晴抬眸：“你知道吗，沈怀玉对你是一见钟情。”
　　她看着林栀夏的震惊，继续道：“所以，在你看不见的角落，他满心满眼都是你，而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你喜欢陆雨昭的谣言是我传的，你偷拍他的事是我告诉顾嫣然的，她传播的谣言都是我告诉她的，岳离初就是那个帮你付钱的男生，这就是我那天不让你带钱包的原因，然后我就把顾嫣然引了过来。”
　　“你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以顾嫣然的脑子干不出这些，但你想不到，是我干的。”
　　“我喜欢沈怀玉，我打算告诉你的那天，我看到沈怀玉望着你的背影很久很久，那时候，才刚开学两天。”
　　“我想让他死心，我不止一次阻止他喜欢你。”
　　“可他还是跟你告白了，他对你的喜欢，远比我想象的还多。”
　　林栀夏挑眉：
　　“可你没有想过，这些事对我的伤害。我本应该和你是一样的人，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可我不会因为这样，去毁掉一个女孩子。”
　　“如果不是我坚强，这些流言蜚语，换你，你熬得过来吗？”
　　“那又怎样，我只是想让他喜欢我！哪怕看我一眼也好！我跟他认识的比你早多了，可当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她却喜欢上了你。”
　　“我们本是青梅竹马的！”
　　林栀夏摇头，“你很聪明，拿顾嫣然当刀，不过，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林栀夏开门，门外，沈怀玉、姜温纾、陆雨昭、顾嫣然和几个女生还有班主任蹲成一排，异样地看着她。
　　“这么久，又是课间，门外一点动静没有，你不奇怪吗？”
　　“研学时，你就坐在顾嫣然旁边，况且，作为你的闺蜜，你喜欢谁，我能不知道吗？只是我不知道，这么早罢了。”
　　“从我拒绝他表白后你和他走得很近时，我就起疑了。”
　　林栀夏看着惊慌失措的苏雨晴，浅笑：“你和顾嫣然，都逃不掉。”
　　“我揪得出顾嫣然，自然能判断出你。”
　　她转身离开，和陆雨昭擦肩而过的瞬间，想起苏雨晴说过的话，
　　“你不想毁了栾清颜吗？我知道你不行，我帮你啊。”
　　毁掉一个女孩子，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可她不想。
　　八年级下学期的期末考试落下帷幕，当成绩单发下来时，林栀夏的名字赫然排在年级前三的位置，而陆雨昭则以微弱的差距紧随其后，位列第四。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对着全班同学说道："林栀夏和陆雨昭这学期的进步有目共睹，特别是林栀夏同学，在面临诸多困难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优异的学习状态，这种迎难而上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教室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同学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然而，林栀夏却始终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成绩单的边角，将纸张的边缘都捏出了褶皱。这份来之不易的好成绩并没有给她带来预期的喜悦，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如何优秀，都无法在陆雨昭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她的视线悄悄转向身旁的陆雨昭，只见他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始终专注地落在坐在前排的栾清颜身上。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说，教室里的一切喧嚣、老师的表扬、同学的掌声都与他无关，唯有栾清颜的一颦一笑，才能牵动他内心最柔软的那根弦。
　　那个漫长的暑假里，林栀夏几乎把图书馆当成了第二个家。每天清晨，她总是第一个推开图书馆玻璃门的人，在管理员阿姨惊讶的目光中，轻车熟路地走向靠窗的那个固定座位。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厚厚的习题册一本接一本地做完，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知识点。她告诉自己，只有变得更优秀，才能配得上心里那个遥不可及的人。更重要的是，这种近乎自虐式的忙碌，能让她暂时忘记那个叫陆雨昭的男生。
　　某个闷热的午后，当林栀夏正埋头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对面坐下。姜温纾轻轻放下书包，冲她笑了笑，然后也拿出书本安静地看起来。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形成一道温暖的光带。
　　"你还喜欢陆雨昭啊？"姜温纾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林栀夏握着的钢笔在纸上顿了一下，墨水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她缓缓抬起头，对上姜温纾关切的目光，嘴唇微微颤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继续写字。这个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姜温纾叹了口气，合上手中的书："其实陆雨昭也没那么好，他对栾清颜太执着了，根本看不到别人的好。"她顿了顿，声音更加柔和，"沈怀玉对你多好啊，每天给你带早餐，下雨天总会多带一把伞，你就不能试着看看他吗？"
　　"我和沈怀玉只是同学。"林栀夏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而且苏雨晴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不想想这些事。"她说这话时，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那里有几个男生在打球，但都不是她想见的那个人。
　　姜温纾看着她倔强的侧脸，没再劝她，只是轻声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别让自己后悔。"说完便收拾书包离开了，留下林栀夏一个人对着那道解了一半的数学题发呆。
　　那天晚上，林栀夏躺在自己小床的蓝色床单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更添几分烦躁。姜温纾的话在她脑海里不断回响，沈怀玉温柔的笑容和陆雨昭冷漠的背影交替出现。她想起沈怀玉每次帮她捡起掉落的文具时腼腆的样子，也想起陆雨昭在走廊上与她擦肩而过时视而不见的神情。她知道沈怀玉很好，可她的心就像被上了锁的匣子，而钥匙早就丢在了陆雨昭那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林栀夏开始去妈妈的蛋糕店帮忙。那是一家温馨的小店，空气中总是飘着奶油和水果的甜香。八月末的一个下午，阳光正好，林栀夏正在柜台后面整理新到的蛋糕模具，门铃突然清脆地响起。
　　她抬头，整个人瞬间僵住了——陆雨昭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比在学校时看起来更加清爽阳光。他推门而入时带进一阵微风，吹动了柜台上的宣传单页。
　　"阿姨，我要一块柠檬蛋糕。"陆雨昭的声音出奇地温和，对着正在擦拭展示柜的林栀夏妈妈露出礼貌的微笑。
　　林栀夏的妈妈立刻热情地回应："好嘞，马上给你拿。"她一边包装蛋糕，一边笑着说，"你是栀夏的同学吧？经常听栀夏提起你。"
　　站在柜台后面的林栀夏听到这话，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她从来没有在妈妈面前提起过陆雨昭，妈妈只是偶然看到过她课本扉页上不小心写下的"陆雨昭"三个字而已。
　　陆雨昭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林栀夏，嘴角微微上扬："是啊，我们是同班同学。你也在这里帮忙啊？"
　　这是陆雨昭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语气里没有往日的冷漠，也没有同学们传言中的那种嘲讽，只是普通同学之间最平常的客气。林栀夏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她点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嗯，暑假没事，过来帮妈妈的忙。"
　　陆雨昭接过包装精美的柠檬蛋糕，修长的手指在柜台边缘轻轻敲了两下，然后从钱包里取出零钱。临走前，他又对林栀夏说："那我先走了，开学见。"
　　"开学见。"林栀夏看着他推开玻璃门离去的背影，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那种感觉，就像高一军训时第一次见到穿着迷彩服的他一样，心跳加速，手心冒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她天真地以为，那个偶然相遇的暑假午后，那些在树荫下分享的冰淇淋和笑声，会让即将到来的九年级生活发生奇妙的变化。她甚至偷偷在日记本里写下无数个可能的重逢场景，想象着新学期教室里他们会有更多相处的机会。然而，当九年级的钟声真正敲响时，现实却给了她最残酷的答案。那些看似触手可及的距离，原来从一开始就横亘在他们之间，像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无论她如何小心翼翼地靠近，如何努力地改变自己，命运早已写好的剧本里，他们注定只能是两条短暂相交后又渐行渐远的平行线。
　　九年级开学那天，教室前面挂起了中考倒计时牌，鲜红的数字“278”格外刺眼，班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林栀夏的目标很明确——市里的重点高中，那里有通往国防科技大学的最好途径，是她实现“报效祖国”梦想的第一步。
　　而陆雨昭的目标和她一样，却是为了和栾清颜考同一所学校。栾清颜早就说过，她想考那所重点高中的文科实验班，陆雨昭便把自己的目标也定在了那里，只为了能和她在同一所学校里读书。
　　这个学期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转眼间就过去了大半。苏雨晴和顾嫣然的突然转学，让原本热闹的教室突然安静了许多，却也意外地给了林栀夏更多独处的空间。没有了往日的硝烟，林栀夏反而更能静下心来专注于学业，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书本和习题中。而陆雨昭那边，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偶尔在走廊相遇也只是点头之交，彼此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倒是姜温纾，这个平日里安静内敛的女孩，不知从何时开始主动接近林栀夏，两人渐渐在课间一起讨论题目，放学后也会结伴而行，友谊的种子正在悄然萌芽。
　　林栀夏的成绩稳定在前三，那是一个普通的周末夜晚，林栀夏正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突然，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从暗处窜了出来，为首的正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岳离初。他们不怀好意地围住林栀夏，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
　　"哟，这不是我们初哥上次帮过的小妹妹吗？"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阴阳怪气地说，"初哥都替你付过钱了，怎么着也该以身相许吧？"其他混混立刻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林栀夏厌恶地皱起眉头，加快脚步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岳离初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腕。"妈的！"他恶狠狠地咒骂着，"老子找了你整整一年，结果你他妈居然是个初中生？穿得这么骚，害老子还以为是个成年妞呢！"
　　林栀夏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可岳离初突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凑近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令人作呕的烟酒味："小妹妹，哥哥注意你很久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陪哥哥好好玩玩呗？"
　　"放开我！"林栀夏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用尽全力捶打着岳离初的胸膛。但她的反抗反而激起了这群混混的兽性。
　　"装什么清高？"岳离初狞笑着，一把扯住她的裙摆，"穿这么短的裙子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吗？兄弟们，把她带到那边去，那里没监控。"他转头对同伙吩咐道，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上次老子替她付了钱，这妞连个正眼都不给。要不是兄弟告诉我，她早就是老子的人了！"
　　阴暗的小巷里，几个混混粗暴地将林栀夏摔在地上。她的书包被扯下来扔到一边，那些充满□□的目光让她浑身发抖。林栀夏拼命挣扎尖叫，想去摸手机却被一巴掌打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她绝望地发现这是个死胡同——没有监控，人迹罕至，只有几片枯黄的枫叶散落在地。
　　"把她衣服扒了，手脚都捆上！"岳离初冷酷地下令。
　　"好嘞！"混混们兴奋地应和着。
　　泪水顺着林栀夏的脸颊滚落。她在心里祈祷能有个英雄出现，但随即苦涩地意识到：自己又不是那些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怎么可能有人来救她？那些浪漫的邂逅、轰轰烈烈的爱情，从来都不属于像她这样的普通人。
　　一个混混压在她身上，见她不再反抗，得意地笑道："这才乖嘛。"林栀夏木然地望着他从岳离初手中接过绳子，开始捆绑她的双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眼中的不甘与恐惧依然清晰可见。
　　绳子很长，混混慢条斯理地在她手腕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打了个结。就在他们准备捆她双脚时，林栀夏突然暴起，一拳砸在旁边混混的脸上，趁机夺过脚边的绳子勒住另一个混混的脖子，抢过手机边跑边拨打110。
　　"操！抓住她！"岳离初怒吼着带人追上来。林栀夏死死护住手机，终于按下了拨通键，却因双手被缚无法好好操作。手机被抢走后，她听见岳离初对着话筒假惺惺地说："警察同志不好意思，我家小孩乱按的。"
　　当岳离初捂住她的嘴时，林栀夏狠狠咬了下去，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救我！"混混们惊慌失措地挂断电话。
　　"妈的，先把她衣服扒了再说！"岳离初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就在几个混混按住她准备施暴时，远处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他们想要逃跑，却为时已晚——正义的警笛声正在快速逼近这条阴暗的小巷。
　　散而后擒，兵不血刃。
　　他不需要男主，她自己就能逃出来，她的不甘从不只流露于眼神，而是对抗命运的勇气。
　　生活很少善待她，但这不能成为她堕落的理由。
　　她心怀天下，祖国大好山河，她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让祖国更加繁荣昌盛，她会拼尽全力追逐梦想，未来的自己一定会感谢今日的自己。
　　三月的模拟考试，作为中考前最关键的一次摸底测试，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在这场决定性的考试中，林栀夏以优异的成绩摘得年级桂冠，而陆雨昭则紧随其后，位居第二。颁奖典礼那天，阳光透过礼堂的玻璃窗洒落一地碎金，林栀夏穿着洗得发白的整洁校服，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缓步登上领奖台。当她从校长手中接过那张烫金的奖状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人群，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然而令她心碎的是，台下的陆雨昭正微微俯身，专注地与邻座的栾清颜低声交谈。他嘴角噙着的那抹浅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台上正在进行的颁奖仪式、周围此起彼伏的掌声，都与他毫无干系。林栀夏握着奖状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纸张在她掌心发出细微的脆响。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凉意渗入骨髓，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仓皇地转身下台，脚步凌乱地穿过过道，回到自己的座位。那张承载着荣誉的奖状被她粗暴地塞进抽屉深处，金属抽屉合上时发出"砰"的闷响。此后整整一个学期，这张奖状都再未见过天日，就像她心底那份无人知晓的失落，被永远尘封在了那个阳光灿烂却格外寒冷的春日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