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礼物~》雷宇yu

2、神秘身份

　　一整天，那个座位都空着。班级里流传着各种猜测，有人说他转学只是玩玩，有人说他家世显赫不需要按时上学。

　　林炽莫名有些在意。那天放学后，他故意绕路经过教师办公室，听到班主任在打电话：

　　“齐先生，我知道您家情况特殊，但齐司礼刚转学就缺席不太合适...什么？家族事务？可是...”

　　后面的内容听不清了，但“家族事务”这个词让林炽更加困惑。什么样的高中生会因为有“家族事务”而缺席上课？

　　第三天，齐司礼终于出现了。

　　他依旧踩着上课铃进教室，面无表情地在林炽身边坐下，仿佛这两天的缺席再正常不过。老师也没有追究，只是点点头继续讲课。

　　课间，林炽忍不住好奇：“你前两天没事吧？”

　　齐司礼转笔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惊讶于林炽会主动关心他：“没事。”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林炽以为对话已经结束时，齐司礼突然开口：“家里有些事要处理。”

　　这算是解释吗？林炽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齐司礼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工具盒，推到他面前。

　　“修眼镜的，”齐司礼语气平淡，“你的镜腿还是弯的。”

　　林炽下意识推了推眼镜，这才意识到这两天自己一直戴着镜腿弯曲的眼镜，看东西都有些别扭。他自己都没太在意的小事，齐司礼却注意到了。

　　“谢谢...”他接过工具盒，心情复杂。

　　齐司礼没再说话，低头看自己的书。林炽注意到他看的不是课本，而是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书，封面上的标题似乎是关于服装史的。

　　那一刻，林炽的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

　　周五的体育课，男生们进行篮球比赛。齐司礼身高腿长，自然成为焦点。但他似乎对团队运动没什么兴趣，只是站在场边，没有参与的意思。

　　“新来的，会打球吗？”体育老师问道。

　　齐司礼摇头：“不感兴趣。”

　　几个男生露出不屑的表情。班上的体育委员赵强嗤笑一声：“富家少爷怕是只会读书吧？”

　　齐司礼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无视了这句挑衅。

　　林炽本来也不喜欢篮球，但被分到了赵强对面的一组。比赛开始后，赵强明显针对他，故意冲撞和拦截，动作越来越大。

　　在一次争抢中，赵强猛地将林炽撞倒在地。膝盖擦过粗糙的水泥地，顿时渗出血珠。

　　“对不起啊，没看见。”赵强嘴上道歉，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

　　林炽咬着牙想站起来，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伸到他面前。

　　齐司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伸手要拉他起来。那双灰眼睛冷冷地扫过赵强，让后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谢谢。”林炽借力站起来，膝盖一阵刺痛。

　　齐司礼的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去医务室。”

　　“没事，小伤...”

　　话没说完，齐司礼已经扶着他朝医务室走去，完全无视了身后的体育课和目瞪口呆的同学们。

　　医务室里，校医为林炽清洗伤口、上药。齐司礼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开口：“你是故意的。”

　　林炽一愣，才发现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什么故意？”

　　“你本来可以躲开那次撞击，”齐司礼的声音很平静，“但你迟疑了半秒，像是...预料到了会被撞倒。”

　　林炽的心脏猛地一跳。没人注意到的小细节，齐司礼却看在眼里。

　　他低下头，默认了。是的，他早就察觉到赵强要针对自己，那一瞬间他确实犹豫了——与其不断被针对，不如一次让对方满意。

　　“为什么？”齐司礼问。

　　林炽苦笑：“你不懂。有些人，你越是反抗，他们就越来劲。偶尔示弱一次，反而能清净几天。”

　　这是他在这个学校的生存之道——保持低调，尽量避免冲突，默默无闻地度过每一天。

　　齐司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错误的策略。”

　　林炽惊讶地抬头。

　　“逃避冲突不会让它消失，只会让欺负你的人觉得你好欺负。”齐司礼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洞察力，“有时候，直面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林炽怔怔地看着他。这一刻的齐司礼不像个高中生，倒像个历经世事的成年人。

　　“你好像很懂这些。”林炽轻声说。

　　齐司礼没有回答，只是望向窗外。阳光照进他浅灰色的眼眸，折射出难以读懂的复杂神色。

　　那一刻林炽突然意识到，这个转学生身上藏着许多秘密。而他自己，竟然产生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伤口处理完毕，两人一前一后走回教学楼。快到教室时，齐司礼突然停下脚步。

　　“下周一的设计大赛，”他转头看向林炽，“你参加吗？”

　　林炽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什、什么设计大赛？我不知道...”

　　“装傻没用，”齐司礼的嘴角微微上扬，几乎算不上一个笑容，“我看到你的素描本了。很有天赋。”

　　林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秘密，他小心翼翼隐藏的梦想，就这样被轻易地揭开了。

　　“我不会告诉别人，”齐司礼仿佛看穿了他的恐惧，“但你应该参加。隐藏才华是对天赋的浪费。”

　　说完，他转身走进教室，留下林炽独自站在走廊上，心跳如鼓。

　　那个周末，林炽一直在思考齐司礼的话。周一到校时，他眼下带着黑眼圈，但眼神却比往常明亮几分。

　　课间，他悄悄找到学习委员，报名参加了校园设计大赛。

　　回座位的路上，他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这是第一次，他公开承认自己对设计的兴趣。而这一切，都要归因于那个神秘的转学生。

　　齐司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瞥了他一眼：“决定了？”

　　林炽点头，声音很轻但坚定：“嗯。谢谢。”

　　齐司礼没再说话，但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精美的画册，推到林炽面前：“或许对你有帮助。”

　　林炽翻开画册，倒吸一口气——这是著名设计师安德烈·杜兰的限量版作品集，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借你的，”齐司礼打断他，“比赛后还我就行。”

　　林炽抚摸着画册精美的页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看向齐司礼，突然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帮我？”

　　齐司礼转笔的手停顿了一瞬，灰眼睛微微眯起：“因为我讨厌看到天赋被浪费。”

　　他的目光落在林炽脸上，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

　　“更何况，”齐司礼的声音低了几分，几乎像是自言自语，“你需要一个理由相信自己。”

　　上课铃响了，对话被迫中断。但那一刻，林炽感到某种东西发生了变化——在他和齐司礼之间，也在他自己内心。

　　放学后，林炽没有直接回家。他带着那本珍贵的画册，来到学校后的小公园，坐在长椅上仔细翻阅。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书页上，将设计图渲染得更加迷人。

　　“果然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炽吓了一跳，猛地合上书，回头看到齐司礼站在长椅后。

　　“你怎么...”

　　“猜的，”齐司礼绕到长椅前坐下，“喜欢杜兰的设计？”

　　林炽点头，眼睛发亮：“他的剪裁大胆又优雅，对色彩的运用更是无人能及。你看这件晚礼服，看似简单的设计，实际上...”他突然停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话太多了。”

　　“继续，”齐司礼的声音里有一丝罕见的温和，“我想听。”

　　于是林炽继续讲下去，讲述他对每一件作品的理解和欣赏。他从未与人分享过这些，话语间充满了热情和洞察力。齐司礼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提出一两个精准的问题。

　　当夕阳几乎完全落下时，林炽才意识到自己喋喋不休了多久：“抱歉，我一下子说了这么多...”

　　“很有趣，”齐司礼站起身，拍了拍制服上的灰尘，“你的见解很独特。”

　　林炽跟着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对设计也很了解？”

　　齐司礼的目光飘向远方，暮色中的侧脸显得格外朦胧：“算是家学渊源。”

　　家学渊源？林炽正想追问，齐司礼却已经转身：“该走了。周一记得交设计稿。”

　　望着齐司礼远去的背影，林炽抱紧了怀中的画册。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那个银发少年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疏离。在那层冰壳之下，似乎藏着别的什么。

　　周一，林炽交上了自己的设计稿——一套受自然启发的男装设计。接下来的几天，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连上课都心不在焉。

　　齐司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焦虑，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偶尔在老师提问时低声提醒他答案。

　　周五放学时，公告栏前围满了人。设计大赛初选结果公布了。

　　林炽挤在人群外围，心跳如擂鼓。他不敢上前查看，既期待又害怕看到结果。

　　“不过去看看吗？”齐司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我...”林炽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

　　齐司礼看了他一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穿过人群。同学们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路，不知是因为齐司礼的气场，还是因为好奇这对奇怪组合的反应。

　　公告栏上，入围决赛的名单赫然在列。林炽屏住呼吸，一个个名字看下去——

　　第三个名字，是他。

　　“我...我入围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头看向齐司礼，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齐司礼的嘴角微微上扬：“恭喜。”

　　那一刻，林炽忘乎所以地拥抱了齐司礼：“谢谢！没有你我不可能...”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忙松开手，脸一下子红了。天哪，他居然抱了齐司礼？那个冷漠疏离的齐司礼？

　　出乎意料的是，齐司礼并没有生气，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制服：“是你自己的才华。自信点。”

　　周围同学们惊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赵强嗤笑一声：“哟，书呆子还会设计衣服呢？不会是抄的吧？”

　　林炽的笑容僵在脸上。就在这时，齐司礼向前一步，站在他和赵强之间。

　　“嫉妒是最可悲的情绪，”齐司礼的声音冷得像冰，“尤其是当它配不上当事人的才华时。”

　　赵强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齐司礼的目光扫过赵强，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建议你把精力放在提升自己上，而不是贬低他人。”

　　人群中传来几声压抑的笑声。赵强恼羞成怒，却不敢真的对齐司礼怎么样——那辆迈巴赫和齐司礼周身的气场都暗示着他不好惹的身份。

　　“我们走。”齐司礼对林炽说，转身离开公告栏。

　　林炽跟上他的脚步，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小到大，他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习惯了隐藏和逃避。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他身前，为他挡住恶意。

　　“谢谢你，”走到人少处，林炽真诚地说，“但你没必要为了我惹麻烦。”

　　齐司礼停下脚步，转头看他：“那不是麻烦，只是陈述事实。”

　　夕阳为他的银发镀上金边，那双灰眼睛在光线下显得更加深邃。林炽突然意识到，齐司礼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为什么帮我？”林炽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比上次更加认真。

　　齐司礼沉默了片刻。远处传来同学们的喧哗声，但在这个角落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因为曾经有人告诉我，天赋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齐司礼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自言自语，“需要被保护和鼓励，而不是被埋没和嘲笑。”

　　他的目光落在林炽身上，却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

　　“你让我想起...”齐司礼的话没说完，突然摇了摇头，“不重要。决赛准备怎么做？”

　　林炽察觉到对方在转移话题，但体贴地没有追问：“我有些想法，但还需要完善。”

　　“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齐司礼说。

　　这个提议让林炽惊讶不已。他原以为齐司礼的帮助止于借书和鼓励，没想到对方愿意更进一步。

　　“你真的愿意帮我？”林炽不敢相信地问。

　　齐司礼点头：“我家有工作室，材料和工具都很齐全。周末你可以过来。”

　　这个邀请太过意外，林炽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去齐司礼家？那个坐着迈巴赫上下学的齐司礼的家？

　　“当然，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齐司礼补充道，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淡。

　　“不！方便，我很方便！”林炽急忙说，生怕对方收回邀请，“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邀请我去你家。”

　　齐司礼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就周六上午十点。地址我会发你手机。”

　　直到齐司礼转身离开，林炽才猛地想起一件事——他根本没有告诉过齐司礼自己的手机号。

　　他是怎么知道的？

　　林炽站在原地，望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

　　齐司礼，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