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爱人》巷子不深

2、第2章

　　清晨露水干后至太阳没彻底升出来前，是掰玉米的最佳时段。
　　方寻第一次用镰刀就差点把手划伤，李卫东自此都让他徒手掰，尽管效率低但安全，完不成的份额都是李卫东给他补。
　　对于方寻来说，劳作时的李卫东是一道美景。
　　他时常被男人的宽肩窄腰翘臀吸引。
　　干活的人都爱穿背心，凉快又好洗。李卫东向来麻利干练，动作间清晰有力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散发出独属于他的男性荷尔蒙。
　　如果偷看被发现，李卫东会忍不住带他躲进比人高的玉米秆里接吻。
　　方寻知道，他喜欢看自己被他迷住的样子。
　　在无人打扰的清晨，这片方寸之地是独属于他和他的小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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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律的生物钟将方寻从美梦中唤醒。
　　他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恍惚片刻，这才想起，这里是王家别墅，而他的爱人已不知身在何处。
　　齐文宇会是他吗？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那90%相似的脸绝非巧合。
　　可那晚面对他的问题，齐文宇的表情是茫然的。
　　会不会是失忆？
　　方寻决定去齐文宇的学校寻找答案。

　　A大是北城较为出名的学校，一些不愿出国的贵族子弟大都选择在这里就读。
　　方寻高中辍学，没进过大学，不知道校门口还有门禁。
　　别看他生了个小白脸的模样，事实上他从小到大能顿顿吃饱饭就很不错了，尤其姥姥和妈妈去世后，他一直在为生存而奔波，人生意义和高层次的理想他根本没空去思考。

　　方寻在校门口踟蹰片刻，正愁怎么进去，就遇到好心人。
　　一个女孩正好出来，可能以为方寻是忘带学生卡的校友，女生用自己的卡替他了刷门禁，俩人顺带加了个微信。

　　校园很大，不过齐文宇还挺出名，问了几个同学就打探到他的位置。
　　方寻顺着路标找到目的地。
　　这是个很大的户外篮球场，应该是在举办什么比赛，观众席大半都是女生。
　　比赛已经接近尾声，齐文宇投进最后一个三分球，尖叫声欢呼声瞬间淹没人的耳朵，送水的男男女女将他围的水泄不通。

　　方寻等在最外围，没想到齐文宇居然拨开人群朝他打招呼。
　　事情不知怎么变成齐文宇邀请他去食堂吃饭。

　　在身后队友的口哨声中，他亦步亦趋跟着人往前走。
　　齐文宇回头等他跟上，“我还以为你要给我送水呢？”
　　“那我现在去给你买”
　　方寻环顾四周，见到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小卖部。
　　齐文宇拦住他的动作，“我开玩笑的，刚刚喝过了”。
　　“那吃饭我请你吧”，方寻找补道。
　　“食堂只能刷学生卡”，齐文宇提醒。
　　方寻恍然大悟。
　　“你微信转给我吧，就算你请我了”，齐文宇掏出手机。
　　“好。”

　　午饭时间，食堂很热闹。
　　齐文宇打了两份饭，荤素搭配，还有一碗汤。
　　方寻接过一份，专心致志地吃着。
　　“味道怎么样？”
　　齐文宇指着餐盘，“我们食堂的辣子鸡丁可是出了名的好吃”。
　　“是不错”，方寻试探着问，“你很喜欢吃辣？”
　　“无辣不欢”，齐文宇话接的自然。
　　方寻蹙眉，有片刻心不在焉。
　　齐文宇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兀自问道：“你和我表哥是怎么认识的？”
　　“你表哥？”
　　“就是林竞川”，齐文宇笑：“他爷爷是我外祖父”。
　　方寻回忆那天在宴会上两个服务生八卦间透露出的信息，如果林竞川是林老爷子的干孙，那确实是表兄弟关系。
　　“也不算认识吧”，方寻实话实说。
　　“是吗？”
　　齐文宇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我看他那天跳下泳池救你，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可能是下意识的见义勇为”，方寻给出自己的看法。
　　齐文宇却压低声音靠近他。
　　“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方寻不喜欢在背后随便评判别人。
　　他把话题转回齐文宇身上。
　　“你和王子柠在交往吗？”
　　齐文宇一愣，“你这也太直白了”。
　　“抱歉”，方寻表情真诚：“是我的问题冒犯到你了吗？”
　　“没有”
　　齐文宇摇头，“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和王子柠只是普通同学”。
　　方寻本着公平公正的态度，“作为交换，你也可以向我提问”。
　　齐文宇笑。
　　“你和王子柠完全不一样，你们真的是亲兄弟？”
　　“准确来说是同父异母”，方寻纠正。
　　食堂人很多，可齐文宇优异的眉骨和高耸的鼻梁线条仍然好看的鹤立鸡群。
　　“你有没有整过容？”他脱口而出。
　　齐文宇被一口饭呛到，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你这是变相地称赞我帅吗？”
　　方寻张嘴，还想再问一问有关他的事。
　　被齐文宇未卜先知地打断，“吃完饭再说吧，打一上午球饿死了”。
　　于是，方寻只得低头扒饭。

　　放餐盘的时候，齐文宇突然揽住方寻的肩膀，方寻抬头看他。
　　齐文宇放开他，解释：“刚才有人快撞到你”。
　　方寻转身，并没看到他说的人，可能已经走开。
　　“你有没有失忆？或者生过病？”
　　“你怎么总是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齐文宇一脸无奈，“没失忆，病倒是生过，就正常感冒那种”。

　　下午齐文宇要去排练，准备学校100周年的校庆活动。
　　俩人分别前，方寻答应他到时候会来看。

　　校门口烤红薯的香味勾的人嘴馋，方寻挑一个小的蹲在路边吃。
　　这红薯是板栗薯，烤完是黄色的，吃起来纤维感重，他喜欢吃蜜薯，烤完是橙色的，口感细腻而且更甜。
　　美食家方寻正在心里默默点评，一辆红色轿车停在他面前。
　　王子柠气势汹汹地从车上下来，开口就是指责。
　　“方寻，你来找文宇哥哥干什么？我的东西你都要抢是不是？！”
　　方寻已经习惯他这蛮不讲理的性格。
　　在王家生活的这两个月，王子柠喜欢吃的菜他不能吃，王子柠穿白色衣服他那天就不能穿白色，王子柠的房间在三楼他就不能踏入三楼一步，不然王子柠就要发火，叽叽喳喳像个鹦鹉。

　　现在这只鹦鹉又开始发作了，方寻像被戴上了紧箍咒，他很想大喊一句：佛祖，快收了这妖怪吧！
　　佛祖没听到他的心声，有人听到了。
　　鹦鹉他哥王子赫从驾驶座探出头，让鹦鹉闭嘴。
　　平时这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方寻望天，太阳没打西边出来。
　　王子柠白了一眼方寻，迫于他哥的血脉压制没敢再造次，气冲冲进学校了。

　　王子赫笑容和善：“小寻要去哪呀？”
　　方寻差点被他的称呼恶心地吐出刚下肚的烤红薯。
　　虽然太阳没打西边出来，但王子赫绝对不正常。
　　王子赫今天格外耐心，大有方寻不回答就一直等下去的架势。
　　二人僵持之际，方寻的电话响了。
　　是后妈徐晓萍打来的。

　　方寻放下手机，对王子赫道：“我要回家”。
　　“哎哟，那太巧了！”
　　王子赫语气夸张：“我也准备回家，一起吧！”

　　方寻和王子赫话不投机半句多，起先王子赫还试图缓解气氛，后来估计自己也意识到尴尬，没再说话。
　　就这样一路沉默到家。

　　今天家里格外热闹。
　　一溜穿制服的人恭恭敬敬等在门口，徐晓萍正在换客厅花瓶里的鲜花，厨房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各种山珍海味。
　　方寻一下车就被人围着量尺寸，腰围臀围肩宽腿长，有人在旁边记录数据，递给正在裁剪的师傅。
　　徐晓萍从花束中抬眼，问：“来得及吗？”
　　师傅点头。
　　“和成衣尺码相差不大，今天带的人多，稍微改改，一下午足够了。”
　　方寻听得云里雾里，又被拉去做发型。
　　发型师吹吹剪剪，方寻坐得昏昏欲睡。
　　王军今天回来的很早，方寻甫一睁眼看到镜子里他慈祥的笑脸，瞌睡虫都跑了。

　　王军开始进行迟来两个月的认亲环节：爸爸对不起你，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
　　他的话被吹风机的“嗡嗡”声隔成一断一断，甚至有时候还会配合出怪异的声线。
　　方寻忍住不笑。

　　王军看他唇角上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颇感欣慰地拍拍他的肩。
　　“小寻长大了，过段时间爸爸带你去见爷爷，咱们把姓改回来。”
　　方寻没什么反应。
　　王军以为他是开心的傻了，端起茶杯悠哉地喝一口。
　　镜子里的方寻看向他：“不改了吧，我喜欢现在的名字”。
　　王军只觉这孩子懂事，内心升起一分愧疚。
　　但这点愧疚很快又顺着吹走的茶气消散。
　　他叹口气，“随你吧”。

　　夕阳西下，晚霞将天幕染成一片橘红，随着夜幕降临，又散开成粉蓝相间的颜色。
　　方寻在最平凡不过的日子里，穿上合身的西装，等待着今晚某个主角的隆重登场。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姗姗来迟，接着长腿利落地跨出车门，起身时肌肉将衬衫撑出好看的线条。
　　抬头，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原来是林竞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