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爱人》巷子不深

13、第13章

　　“温度合适吗？”，林竞川握住方寻的脚放水盆里点点。
　　方寻感受一下，说“再加点热水”。
　　林竞川拿过一旁的开水瓶倒点热水进去，“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于是两人排排坐泡脚。
　　白天爬了山，现在用热水泡一泡，确实舒服不少。

　　林竞川今晚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回床上睡觉，他极力表现自己。
　　“小腿酸不酸，要不要我等会给你按一按？”
　　方寻摇头，“我已经拉伸过了”。
　　“那我明早去给你买牛肉面”，林竞川寻找其他机会，“你最爱吃的那家，上次起晚了都没吃到”。
　　“好哇”
　　方寻看他又穿着短手短脚的秋衣秋裤，提议道：“我们去买几件过冬的衣服吧，旧的已经不保暖了”。
　　“买情侣款的”，林竞川说：“里面外面都要情侣款”。
　　“男士羽绒服也就黑白灰，哪有什么情侣款”，方寻想起他之前精致的穿搭，“又不是你们有钱人做高定”。
　　“我那是为了工作”，林竞川觉得方寻对自己的误解有点深，“你不知道，他们生意人特别爱看碟下菜，我又年轻，不穿得讲究点别人会认为我很好说话”。
　　“那次校庆也是工作？”方寻还能记起那身随性优雅的贵公子模样。
　　“那个啊”，林竞川在水下用脚趾勾勾方寻的，“那不是要见你吗，就……稍微打扮一下”。
　　“像个大学生”，方寻说。
　　“还不是因为你喜欢那个风格”，林竞川开始讲风凉话：“没长成一张你喜欢的脸，那不得另谋出路”。
　　“……忘记那张脸吧”
　　方寻凑过去抱他，“我喜欢的是你的灵魂”。
　　“真的？”林竞川用眼神犀利地捕捉他的微表情，“再说一遍，我看看你有没有说谎”。
　　方寻重复一遍，林竞川满意放过他。

　　一直到两人躺在床上，方寻已经朦朦胧胧快睡着的时候，林竞川忽然摇摇他胳膊。
　　方寻哼唧一声作回应，听到身旁的人问：“你真的喜欢那个风格？青春男大？”
　　方寻懒得张嘴说话，含糊答道：“你穿成那样我才喜欢的”。
　　林竞川听清了，反复找方寻确认真假。
　　“真的真的”，方寻伸手，强行闭上他的眼睛，“快睡吧，明天记得早起给我带牛肉面”。
　　林竞川这才消停下来。

　　方寻有时候都很佩服林竞川的精力，他早上吃完面再睡个回笼觉起来，林竞川已经晨跑完在冲澡了。
　　等人出来，方寻看他一脸容光焕发，催促自己快点收拾完去买衣服。
　　新车已经选好，是一辆二手的五菱宏光，现在在上牌，老板告诉他过几天就能去提。今天他们还是开家里那辆电动三轮车出去，这次方寻和林竞川一起挤在前面。
　　在服装市场逛了大半天，应林竞川的要求，从里到外俩人都买的同一款式不同尺码。
　　林竞川来者不拒，老板说一句“你俩真般配”，他就跟被妲己迷了心智的纣王似的，这个也要包起来那个也要包起来。
　　同性婚姻已经开放好几年，加上他们的行为举止不曾隐瞒，很容易能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店家很会投其所好，连压箱底的配饰都拿出来，安个“情侣”的名头往林竞川手里塞……
　　林竞川又看上两条情侣围巾，方寻忍无可忍：“别买了，用不上”。
　　“可是旧的都起球了”，林竞川指指方寻脖子上正围着的，“而且就一条，两个人不够用”。
　　方寻之前见过张瑶自己织围巾，看着也不难，于是道：“我给你织一条要不要？”
　　林竞川当然要，“那你给我织，我给你织”。
　　围巾倒是不买了，转头去买毛线。
　　林竞川给自己挑颜色很随意，倒是给方寻精挑细选了团大红色的，“你长得白，围这个颜色肯定好看”。
　　方寻随他，只说买完就回去吧。
　　再不走不知道又要买什么破烂。

　　驮着大包小包回家，林竞川将新衣物归类收拾，该洗的洗该晒的晒。
　　方寻被塞了一盘水果，坐在客厅看他陀螺似的转来转去，林竞川嘴里哼着欢快的调子，忙得不亦乐乎，半点不给插手帮忙的机会。
　　晾完衣服，林竞川扑过来搂着他亲了会儿，卷走他嘴里剩下的橙子果肉，而后又去厨房做饭。
　　客厅只剩方寻一个人，他起身漫无目的地晃悠。门口晾衣杆上挂满了各种花里胡哨的衣服，风一扬，薰衣草味道的洗衣液香气飘进鼻子里，方寻闭上眼，感觉心脏也被冬日的太阳烘得暖融融的。

　　“呜……嗷”
　　远处响起小动物若有似无的微弱呜咽，方寻循声过去——
　　一个大概一米高的小胖子正不亦乐乎地朝一只小白狗扔石子。
　　方寻冲过去挡在小狗面前，“你是哪家的孩子？”
　　“关你屁事！”，小胖子连同方寻一起扔。
　　方寻三两步跨上前揪住他衣领，还没动手呢，这小胖子就开始哭着叫奶奶。
　　方寻不理会他的抵抗，问：“你家大人在哪？”
　　小胖子只顾扯开嗓子嚎，他身上的肉不是白长的，哭起来中气十足，没一会儿招来一个老太太。
　　“哎哟！我的乖孙！”，老太太的嗓子更敞亮，看来是遗传。
　　王桂芳刚从牌桌上下来，她今天手气不好，输了不少，现在看到自家孙子被人揪着后领更是不爽。
　　“方家小子，你干什么打我孙子！”
　　王桂芳将自家孙子拽到身后，脸上写满对方寻以大欺小的不满。
　　“我没打他”，方寻跟她讲道理，“他用石子扔小狗，你们大人不带回去教育教育？”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王桂芳不以为意道：“不就是个畜生，你管他干啥”。
　　方寻见跟她说不通，转身去看小狗。
　　本来以为是条野狗，结果发现小狗身上挂着吊牌，上面有主人的联系方式。
　　等狗主人过来的间隙，王桂芳的大喇叭嗓子引来了不少村民围观，大意是控诉方寻欺负她乖宝孙子。
　　方寻反驳几句发现是对牛弹琴，便不跟她白费口舌。

　　狗主人是个回老家探亲的年轻女孩，听闻狗讯立即开车从隔壁村赶来，知晓前因后果后心疼地抱起小狗，让王大妈作出赔偿。
　　“赔什么赔”，王大妈蛮不讲理道：“畜生能有人娇贵？我孙子还被吓到了呢，你们怎么不赔偿我”。
　　“我的小狗肚子里还有宝宝！”，女孩气得快哭，“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老娘怕你个小黄毛丫头？”
　　“我要报警……”
　　方寻打断争执，提醒女孩：“先带小狗去检查身体”。
　　村长终于从人群外围挤进来，跟着附和调解。
　　女孩抱着小狗上车，离开前狠狠瞪了王大妈一眼。

　　“闭嘴吧你！”
　　汽车小成一个点，村长提高嗓音喝止王大妈的继续骂街，“那是陈老板的女儿，人家要是不想放过你，你以为你能吃到好果子？”
　　陈老板的事迹在这片村人尽皆知，早年靠歪门邪道发家，后来乘着时代的东风下海经商，摇身一变成了身家清白的企业老板。
　　“没……没听过他有个这么大点的女儿啊”，知道招惹到硬茬，王大妈有些害怕，转身熟练地脱下孙子的裤子，抬手开打，“你个不争的！净给老娘在外惹事！”
　　男孩光着屁股蛋嚎，一把鼻涕一把泪。
　　“行了行了”，村长揉揉眉心，显然也烦得够呛，“干都干了，你打他有什么用，刚才追着人骂的时候怎么不多想点？”
　　王大妈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觉得事情闹这么大都是方寻惹出来的，撸起袖子又来打方寻，被村长扯住。
　　方寻站在原地不动，举起手腕给她看：“这是拍卖会上十万块钱拍到的，我已经买好保险”
　　他指的是林竞川在庙里买的黑玛瑙手串，欺负王大妈不懂这些便开始忽悠。
　　“你刚才抓我那下险些破坏宝石的成色，我可以申请保险公司介入，让你赔钱”。
　　“你……你忽悠我”，王大妈语气有些犹豫，村里都知道方寻前段时间被豪车接到大城市，她在电视里也看过有钱人参加拍卖会，里面的东西确实价值不菲。
　　不止王大妈，围观群众也有不少被方寻忽悠到，齐齐盯着他手腕上的串子仔细打量。
　　只有村长明白他在睁眼说瞎话，因为村长有段时间老做噩梦，他婆娘便在庙里给他求了一串，现在还压在枕头底下。
　　眼见王大妈被唬住，村长给方寻使眼色，让他马上离开，方寻也不想当街和老太太扯头花，立刻溜了。
　　围观群众看他走，也纷纷散去，王大妈只好骂骂咧咧带着孙子回家。

　　林竞川没赶上这一出，他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
　　听方寻讲完事情经过，他直呼晦气，让方寻以后离这家人远点。
　　方寻闻到熟悉的烤红薯香味。
　　“后院地里挖的，种了好大一片”，林竞川疑惑，“你自己吃得完吗？”
　　“当然吃不完”，方寻解释道：“我冬天都会去学校门口卖烤红薯，那辆电动三轮就是用来专门装烤炉的”。
　　“我就说车里怎么那么多灰，擦都擦不掉”，林竞川想象一下方寻卖烤红薯的样子，说：“你肯定是烤红薯西施”。
　　“不知道，不过隔壁老大爷生意被我抢光，后来改卖炒栗子了”。
　　林竞川有些迫不及待，“那今年什么时候去？”
　　“明天吧”，方寻说干就干，“吃完饭去挖红薯，明天白天再摘一筐橘子，我有榨汁的机器，搭配一起好卖”。

　　方寻说的都是实话，林竞川第二天就感受到了学生们的消费实力。
　　方寻忙着装烤红薯，他帮着用机器手动榨橙汁，放学后一波，晚自习下一波，卖的干干净净。
　　赚的钱方寻用来买隔壁大爷的炒板栗吃。
　　“他家的炒板栗好吃，是人工炒的，比机器炒出来香”，方寻喂给林竞川一颗。
　　林竞川嚼几下，板栗还是温热的，很香甜，在味道方面方寻的嘴确实很权威。
　　林竞川想到方才还有学生很熟念地跟方寻打招呼。
　　“你和他们保持距离”，他像一个古板家长那样，让方寻注意些影响，“学生不能早恋”。
　　方寻已经习惯他乱吃飞醋，敷衍地嗯嗯啊啊答应。

　　隔天车店老板打来电话，他们去提车。
　　三轮车骑过去不好弄回来，他们索性直接走过去。
　　镇上离村里不近不远，走的话大概一两个小时，有人陪着一起也不难熬。
　　方寻给林竞川讲述自己小时候从哪个地方下校车，在哪里和同学排队走回家，又在哪个路口道别。
　　林竞川很爱听这些，他感觉这样自己也算参与了方寻的童年。
　　等取到车，林竞川让方寻带他在镇上逛逛，继续讲一些方寻以前的事情。
　　方寻沿着马路一直开，将整个小镇从头到尾走了一遍，林竞川看到了方寻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他和人打架的地方、他经常在里面看小说的书店……
　　“这一片就这么大”，方寻将车停在路边，“学校也挨得近，以前镇上的小孩都是在这里一直读到高中毕业，不过现在有一些父母也爱把孩子送到市区上学，那边教育资源丰富”。
　　方寻注意到水果店门口摆着各式包装的平安果，这才想起明晚是平安夜，两人下车，在水果店买一兜苹果。
　　林竞川说要庆祝提车，拉着他去买烧烤食材。
　　沿着人行道一直走到某个十字路口，两人停下来等红灯。
　　林竞川突然指向一个硕大的广告牌。
　　“你看后面那人是不是张瑶？”
　　方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确实是张瑶，她对面还站着一个面露愠色的男人。
　　男人抓住张瑶的胳膊，看样子是不让她离开。
　　两人不知又争执了什么，男人抬起手——
　　看那架势，是准备要打张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