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ＳＯＬＯ》瑟涩

11、第壹拾壹章

　　“小佑，我来拍电影吧。”

　　这样说的伊莱的嗓音依旧有些许的沙哑，但是声音却不是无力的。她的眼神骤然变得明亮，淡淡的语气，却是希冀地看着何佑莘。

　　何佑莘微微蹙起了眉，却没有即刻拒绝。

　　伊莱继续道：“就算是我最后的任性吧。我想要用我的方式告诉他，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时候，我到底看见了什么。如果他没有任何反应的话，我想我会死心的。那个时候，我和他就结束了，而五年前的事情也就完全过去了。”

　　何佑莘凝视着在伊莱直视着他的清澈眸子。他知道她是认真的。虽然脸色依旧不好、黑眼圈和眼袋依旧很严重，但是她却不给人一种这是一件已经出现裂痕的易碎品的感觉了。沉默片刻，他开口道：“随你了。”

　　“如果我真的能够拍这部电影的话，小佑，你能够来做我的男主角吗？”伊莱看着何佑莘，轻声问道。

　　何佑莘自然能够看出她看着自己眼神中的动摇和歉意。微微扬起嘴角，他答道：“我们是共犯。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努力控制脸部肌肉扯起嘴角，伊莱终露出了半个微笑。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这已然是极限。“这就算是我的一种自我满足吧。我想要试着去争取什么，如果失败了，就那样了。我会安心继续我的生活，也不会再刻意得去逃避什么。”

　　何佑莘看着她，拍了拍她的头。她的眸子已经没有之前看到的那种失神的混沌。即便脸色依旧不好、黑眼圈和眼袋还是很明显，也无法在她清澈的瞳仁上沾染上丝毫的颓色。他知道她是认真的，也是她已经决定了的。

　　“总觉得，一直都是我在给你添麻烦，真的是你的包袱一样。”

　　“有那么可爱一个包袱真是求之不得。”何佑莘笑着答道。他知道自己是狡猾的，借着兄长的身份接近她，让她习惯于依赖他，特别是在难过的时候能够第一个想到他。现在对他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

　　说什么“所祈祷的只是她的幸福”都是骗人的，能够真正满足他的，只有占有她这个事实。不论是她的心、还是她的身，他都要。

　　穿戴整齐，伊莱再次在镜子前确认了自己的脸。因为逼着自己认真吃饭按时睡觉，脸上的憔悴已经褪下不少。为了掩饰，她还是上了淡妆，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神。

　　现在她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所要做的就是如何将这个计划变成现实。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她必须先带着自己的计划去见孙乔。为了让自己的提案能够顺利通过，这两天她一直都在脑中构想着整个过程，该如何去说服孙乔，让他同意出资暂住自己制作电影，并尽可能全面得进行准备。

　　她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的养父竟然是站在大陆最有影响力的娱乐公司之一CM最高点的男人。可即便如此，也不是她说她想要拍电影他就会同意的。接下来要和他谈判的是Irene，只是CM旗下的一个艺人罢了。不论Irene在自身领域内取得了多少成就，要直接跨行申请拍电影还是颇为困难。

　　站在那幢自己曾经生活过三年的双层带阁楼的别墅门前，伊莱按下了门铃。微笑着对给自己开门的小乔道了声好，她便顺着楼梯走到了阁楼——孙乔的书房也是他办公的地方。

　　阁楼里，空调鼓足气力运转着，很是凉爽。孙乔正躺在躺椅上看着新出的一本娱乐杂志。他看了进来的小乔和伊莱一眼，并未招呼。他清楚，现在走进来的并不是他宠爱的养女伊莱，而是CM旗下、出道时间只有两年的Irene。

　　默默在心里深呼吸一口，伊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清晰地开口道：“Boss，我有一个申请。我想要拍一部电影，这是企划。”她从包中拿出一个文件夹递向孙乔，孙乔却是连眼皮都没有自杂志上抬起来一下。一旁的小乔结果企划，开始翻看。

　　伊莱继续道：“这将会是一部小成本的电影，预计拍摄时间一个半月。”

　　“我该如何相信一部拍摄预计时间五十天都不到的电影。”即便是打断了伊莱的话语，孙乔依旧翻着杂志，没有看伊莱一眼。

　　“电影的好坏和它的拍摄时间长短并不是绝对的正相关。”伊莱立刻道，“决定了一部电影质量的最重要的两个因素是导演和剧本，其次便是演员和音乐以及剪辑。如果说剧本是这部电影的灵魂的话，导演便是按照这个灵魂给它增添血肉。如果两者不够默契，那样就会衍生出一部不搭的电影。”

　　“你的意思是，你会同时担任编剧和导演？”小乔开口询问道。现在的他和平常时候平和的样子截然不同，散着一股精干的气场。原本有些下垂的眼角也因为他有些逼人的视线而给人另一种感觉。而另一边，孙乔依旧看似专心地翻着杂志，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便是伊莱现在所面对的站在CM最高决策层的两人。

　　“是的。”伊莱的语气不卑不亢，从包中又拿出了一份文件夹，对孙乔道，“这是整个故事的大纲以及开篇的剧本初样，boss要过目吗？”

　　听到她的这句话，孙乔终于将视线从杂志上移开，看着坐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伊莱。他注视着她的眼神。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迟疑犹豫，更没有移开和他对视着的视线。他将手中的杂志放在一边，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接过了伊莱递过来的文件夹。粗略得看了几眼，他道：“很沉重的故事，而且也没有现下时兴的快餐式罗曼。你觉得这样的故事会卖得出去吗？”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打击着坐在那里的女子。

　　伊莱依旧用不卑不亢的语气答道：“根据我的观察，正因为最近那种快餐式罗曼过于铺天盖地，人们自然会产生审美疲劳。正是这个时候，才需要新的冲击。而且有些东西不完全道破，才更具有话题性。”

　　“这个是拍摄角度以及脚本安排的问题，我不想要讨论。你之前最多也只是编过MV的脚本，现在却直接要写电影剧本，跨度是不是太大了。”孙乔扬手将文件夹扔在刚才他所看的杂志的上面，看着伊莱问道。

　　“那也是话题性之一。刚才我递给助理的文件的最后附录中有写到初步的演职人员名单。男主角将由何佑莘出演，这个也会成为娱乐圈新闻的一个热点。”伊莱继续道。

　　“电影不是单单只靠话题性就能够有所轰动的东西。”

　　“是，这一点我很清楚。”面对孙乔咄咄逼人的语气，伊莱的话语依旧平淡，她能听出来，孙乔已经有松口的趋势了，现在需要的，只是最后一点劝说。她继续道：“电影也是生意。生意所追求的就是在保质保量的基础上压低成本，达到利益最大化。之前我所说的拍摄预计时间其实是够了的，如果人力资源能够得到合理的调动分配，不浪费时间的话。我只是想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最大的成果罢了。”

　　孙乔凝视着伊莱毫不闪避的目光，有些厚重的沉默漫在房间内。伊莱的表情和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静静地等着孙乔的答复。“小乔，这个案子就归你了。CM很久没有专投一部电影了。”说完这句话，孙乔刚才看了一半、抽出压在文件夹下的杂志，继续翻看。

　　“谢谢boss。”伊莱笑着向孙乔道谢。孙乔刚才的话意味着CM会全力支持这部电影，这样的结果远超伊莱之前的期望。

　　“只是有一个条件，”孙乔的视线没有离开杂志，用有些缺乏起伏的调子道，“你所用的人必须全部都是CM的。”

　　“我知道了。”伊莱应允道。

　　“有件事我要说一下，”一旁的小乔开口道，“Irene，你之前用的摄影师按照原本的schedule去美国研习了。你必须要换一个摄影师了。”

　　沉默了一会，伊莱点了点头道了句“我知道了”。之前的担当摄影师的是一个选角很有趣的人，让她敢于贯彻自己这个突发的想法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相信他的能力。可现在，在她给自己定的这样短短的时间内要找出一个能力可以与之媲美的摄影师，实在相当困难。

　　“留下来吃饭吗？”孙乔又问道。此时他说话的对象已经不再是Irene，而是自己的养女伊莱。
　　伊莱笑了笑，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答道：“不了，接下来会很忙，我想要趁着自己脑中的想法还没有消退的时候赶快去写下来。”

　　孙乔的语气依旧随意：“不管怎么样，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别太拼命了。做导演很累的，做好心理准备。”

　　“嗯。”伊莱轻声应了一声。

　　“我是不想管你和闻楼聿那个小子之间发生了什么，毕竟谈恋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但真的有什么事情了的话就尽管过来，乔叔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伊莱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鼻子忽然酸了。“谢谢乔叔。”她尽量保持着音调的平稳，藏起里面带上几许哭腔的尾音。她不由很是庆幸，在自己的身边，还有那么多人是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她不是一个人。

　　可是——

　　人可能真的是一种犯贱的生物吧。正因为自己知道身后有那么多人的支持，她才会想要去追求那本不属于她的东西。有些空虚白板，是只有一个人的温暖才能够填满的。

　　对于她来说，写电影脚本终归是第一次。很多用词都不清楚，更难以控制的便是时间。在小乔的帮忙下，她终于在见过孙乔后的第三天敲定了初稿。在这期间，小乔已经提出了一个稍具雏形的整体时间规划，并且罗列出了有可能扮演期内各种角色的演员名单，并根据伊莱的初步构思提出了拍摄地点的几个备选项。

　　只是，最重要的两个人选还没有确定。一个是决定了拍摄画面的摄影师，另一个是女主角的人选。虽然为了保证电影的故事性以及话题性，还有就是能够过审，伊莱进行了大幅的艺术性的修改，可对于女主角还是没有大体的概念。正因为脚本中的女主人公正是以自己为原型的，才使得她更难以确定“她”将呈现在荧幕上的形象会是如何。

　　按照小乔的推荐列表，伊莱仔仔细细看了上面罗列的各个知名以及小有名气的导演的作品，其中不乏很多冲击性的画面，但总是让她觉得总有些许违和感。那种不自然的画面，仿佛就是为了给人冲击而故意渲染，过于刻意。隐隐约约，总能够看见其后商业性的影子。

　　听了伊莱的感想，小乔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启用新人。

　　不可能一次把所有的上交作品全部拿回家，伊莱直接将自己的工作室从自己的公寓改到了CM大楼高层一间原本没人用的备用房间。而小乔则负责把伊莱所要求的资料带来。

　　想要真正在那些怀揣梦想而递上自己作品的成百上千人中找到自己中意的很是困难，而最明显的，则是不得不说，虽然其中不乏确实有本事的人，但大都还差强人意，水平有待提高。外加经费有限、设备条件的约束，连续盯着屏幕看着他们的作品让伊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而要逼着这样的自己继续看下去实在是过于痛苦。趁着给自己冲一杯咖啡的间歇，她坐在一旁堆满了照片的桌子上，随便地翻看着。

　　这些都是些应征作品。因为伊莱着力找的是摄像师，所以虽然让小乔把照片也送了过来，她至今还没有看过。长时间持续地看着动态摄影作品，这些静态的东西让伊莱感觉很是平静。随意将照片散在桌上，她的目光扫过那些风格各异的相片。突然、她的目光静止不动了。

　　照片的背景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只有丝丝缕缕飘渺的白云的蔚蓝天空。悬崖的尖端上，一身红色飘纱长裙的纤细女子站在那里，乌黑的直发和裙摆被风拂起。女子的侧脸是那样宁静，整张照片给人的感觉是那样安详平和。

　　可——

　　仔细一看，便可以发现，女子身上的衣服有许多裂口，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而她赤裸的脚上、血痕斑斑。

作者有话说

　　网崩+蓝屏
日子真是艰辛，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