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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魔头庄 ...

  •   墙头藤萝纠葛,枝叶蔓生,堪堪跌落之际,慕容足尖勉力一勾,挂住一条枯藤,跌势略略受阻。然而枯藤终究不受力,喀嚓断开,他便抱着我重重砸落到地上。因被人整个儿拥住,我毫发未伤,身下那人却是一声闷哼,想来摔得不轻。
      不远处有巡夜的庄卫经过,许是听到了动静,脚步错落,有人低声喝问“谁”,眼看就要过来。
      我大急,这要被抓个现行,大总管非活剥了我不可!
      待要挣脱身上的束缚,适才控制自如的真气却如昙花一现,此刻又在体内乱蹿,脑袋嗡嗡直响,我不得不凝神静心,默诵韦陀伏魔咒,缓缓按下四下奔涌的内息,将真气纳回丹田。
      “是我。”身下的慕容沉声开口,同时伸手轻轻覆在我后心,掌力催吐,助我一臂之力。
      我心神一滞,对于先前之事更是既悔又恼。
      ——悔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差点伤人又伤己。
      ——恼他一言不发莫测高深教人着实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究竟甚么药。
      显然有人认出了他的声音,立刻恭声答道,“是,少庄主可是有事吩咐?”
      “去前庄告诉大总管,我不过去了,请他代为送客安置。”
      “是。”
      等人都走远了,我也已经缓过气来,赶紧从慕容怀里挪出来,拽着墙边的藤萝坐起身,一转头,只见他正襟趺坐,似在吐纳调息。
      我讪讪道,“白痴啊你,平时功夫那么厉害,怎么挨打也不晓得躲一躲……”
      他本来默然阖目,冷不丁一抬眼瞅过来,闲闲反问,“白痴啊你,平时看着甚是机灵,怎么打人也不晓得换个时候?”
      活脱脱是在学我说话。
      我被他呛得无言以对,默了默,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天知道你要干嘛?连太夫人都敢丢进水里去,还有您不敢做的事儿么……”
      话一出口,我又后悔的直打跌。
      真是,好好的又提那码子事儿,摆明了自己啥都听见了啥都瞧见了,慕容既然不提便是想装做不知道,偏我自己说嘴打嘴。
      已经缓和下来的气氛果真一下子又有些紧张,慕容一抖衣摆,长身而起,唇边那一丝和煦已然不见,冷着脸道,“以后不许单独去濯园。”
      说着,忽然欠身伸手过来,我以为他气恼之下要揍人,吓得往后一缩,不料那只手只是挽起袖角在我额间揉了揉,微一停顿,修长手指轻轻抚一抚纷乱发丝,随即滑至面前。
      我愣愣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仰脸看住他。
      他的容色沉静,淡淡道,“不点额妆更好看。”
      我咂摸了一下话音,迟疑道,“小庄哥哥,你这是……在夸我么?”
      他默,算是默认么?
      低头瞧瞧自己,衣裳揉得似咸菜,一搭搭雪渍泥印,双鬟发髻早就散了,此刻长发被风吹得纠纠缠缠状若女鬼……呃好吧,这位庄主哥哥,您的品味当真奇突无匹。
      场面有些冷场,我琢磨着没事就该散了吧,忽听他语声顿了顿,“你,东西可找到了?”
      我飞快看向他,心里一咯噔,“你都知道了?”
      他立即反问,“你说呢?”
      我大惊,脑袋一片空白,盯着面前这张不动声色的面孔,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些甚么,又打算做些甚么。
      心里发慌,一阵风过,情不自禁打个哆嗦。
      慕容一言不发踏前一步,一下将我抄起,甚潇洒飞身掠过墙头,拐过回廊亭台,熟门熟路进了一进甚是眼熟的幽静内院,又掠过一道院墙,赫然已经来到留园我住的西暖阁前,原来刚才经过的那几重院落是他的瑾园。
      我额角又是一滴冷汗,只觉得这位庄主哥哥的心意十分高深难测,为了省几步路抄个近道,宁可把大活人当沙包扛,真不怕费劲。
      无心无念一直守在屋门口,看见我们越墙而来,居然也没受惊,甚麻利低声福道,“少庄主。”随即将我迎入房内。
      屋里暖意扑面盈袖,一角炉内点着白檀静香。
      热水香胰都已准备好,衣裳也已架在炉前烘得香软,两人赶紧伺候我梳洗更衣,边简单交代了两句之前发生的事。
      原来无心正要离开镜月池大屋时正好遇到独自披雪而来的慕容,她不敢隐瞒,便一一禀报,于是无念从偏厅找到院中,正细细搜索时一头撞见少庄主,慕容分别吩咐她俩先行回去不要声张,在屋里静候即可。
      无心心思简单,不似无念已经情况觉察有异,只道我丢了多么贵重的香膏子找得这般麻烦,这会儿连少庄主都惊动了,才要玩笑几句,却被无念按下,脸上便流露疑惑之色来。
      我一时也无法解释,只吩咐她们先出去照看一下,暂且别让人进内院。
      二人答应着又斟了两杯热茶上来,这才去了。
      随着房门打开,烛影一阵飘摇,照得慕容五官分明的脸上神情也似阴晴不定。
      他头也不回,往后一挥手,房门嗒然阖上,随即缓步近前,黑沉沉的眸子里波澜不惊,“明明?”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去,掌心黑黝黝的藿郁木盒子沉甸甸坠得人心情沉重。
      “这个,就是今晚我要找到的忘忧散。”
      很显然,慕容知道这个名字,虽然他神情不变,眼中的神气却变得古怪——那是一种我所不熟悉的憎恨与厌恶。
      既然要说,我也懒得费脑筋撒谎,干脆兜底把阿苏试图与我接触,想求我帮忙救出白乔,这才设法引我入密室,这才有机会得知忘忧散在城内地下流通,而偷运这批忘忧散的暗牙子已经被控制住等等事宜,一股脑都告诉了慕容。
      只是略去了阿苏与我交手,几乎致我于死地一事。
      当然,我也没提自己数度被辽人刺客尾随,又数次为燕七相救。不知道为甚么,潜意识中,我不愿意更多更深地去挖掘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仿佛那是一个触不得的开关,一旦碰了,就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个变化的后果,却是我所承受不起的。
      “小庄哥哥,他们就这两日即会安排交货,你须得想法子把走私贩卖忘忧散的秘密网络给查清楚了才行!”我一把扯住他的袍袖,急急道,“毒品当真害人,沾上这东西,百姓家破人亡,国家民弱族衰……可不是开玩笑哒!”
      面前的人不作声,我愈发着急,“喂,你不信我?因为是冥月族人给的消息,所以你不相信?那就派人去查啊,是真是假一下子就知道了!”
      “明明,”他唇角似微有上翘,漫不经心道,“你几时这般心系国事民生了?”
      “啊?”
      “找得这般辛苦,就为了要禁了这忘忧散?”
      “是啊,不然你以为咧?”
      “卟”一声灯花绽开,火苗陡长,烛火跳闪间,慕容剑眉轻舒,眼底似有笑意浅浅流淌,口中却只轻描淡写“哦”了一声,伸手取过茶抵着唇边甚悠闲品了起来。
      这人!
      我气个倒仰,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哎,信不信你倒是给句话呀!”我正要发急,脑袋里猛地打个激灵,“对了,刚才在太夫人那里,我就觉得不对劲……小庄哥哥,太夫人是不是也嗑药了?我好像听她提到了一个甚么名字来着?不是忘忧散,不过听着意思很像……咦,叫甚么来着……”
      我这厢苦思冥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又踩雷了。
      听到杯子嗒然顿落的声音,怔怔抬头,却只看到一个严厉的背影。
      “没有我的允许,”他的话音冷淡,“不要去见太夫人。”
      “那……”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开了口,“白乔怎么办?”
      那个背影一顿。
      我一咬牙,豁出去了,“如果忘忧散这件事是真的,就麻烦小庄哥哥放了阿乔!”
      他慢慢侧过身来,轮廓分明的侧脸漂亮而犀利,垂眸敛眉,表情轻忽,仿佛在说“哦,是在谈条件么,原来是为了这个”。
      虽然能够理解他的猜疑与不悦,可如他这般的反应却还是让我心下一阵刺痛。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管你怎么想也好,该说的还得说,而且,我也不愿意骗你。
      “你若是不答应……”我顿了顿。
      他嘴角微微一掀,浮现一缕讥诮笑意,淡淡道,“怎样?”
      我低下头垂目苦笑,小声却坚决道,“那我只好自己去救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屋内忽然静了静,面前一暗,视觉里出现一幅玄色衣袍。
      他离我那么近,近得可以清晰听到他绵长悠远的呼吸声,此刻因为克制而显得有些沉重凝滞。
      巨大的压力当头迫来,下意识地想逃开,不由往后倒退了两步。
      跟前的人却不肯放过,随之往前逼近一步。
      只得又退后两步。
      他再次压近一步。
      再退,后背已经抵住梁柱。
      终于被逼得无路可退。

      老实说,我不明白,慕容为何反应会这样激烈。
      对,我知道,冥月族人到处不受待见,“冥月”这两个字在很多人听到就等于“妖人”和“邪教”——甚至,我得承认,有时候就连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可这当然是不对的,且不公平。
      就算冥月族人曾经犯过甚么错,也不代表因此可以封杀整个族群,更何况,冥月族人已经为此付出几乎灭族的惨重代价。
      话又说回来,当初在秦越川在堂下捏断白乔的肩骨时,你慕容庄主小侯爷不也曾咄咄逼问——他究竟是犯了甚么法需要官府处置?是杀人?还是越货?明抢还是暗盗?
      话犹在耳,怎么换到你自己身上,就不算数了呢!
      怒气渐渐充斥胸膛,我不知道,为甚么自己要这般委屈,被人逼得步步后退,还得俯首帖耳?
      ——就因为□□身上流淌着冥月圣姑的血么?
      才要发作,对方却已先我一步。
      慕容一探手,握住我的下巴微一用力,我便不得不抬起头来。
      ——不用这么麻烦!老子本来就打算把脑袋昂得高高的和你对对眼,看谁的眼神更狠更嚣张,如果能祭出紫瞳之影那是最好,老子看死你!
      不甘示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掰住,我毫不畏怯迎上他的目光。
      他的手略略一松,但并没有因此挪开,而是虚虚沿着下颌曲线往下滑去,然后拢在颈项处,停下不动了。
      空气如凝固了一般,就连烛影都纹丝不动,他的脸容被光影划分成鲜明而英俊的两半,看上去既冷酷又温柔。
      我……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一个人的脸上,怎么可以同时出现如此相悖且融合的奇异表情。
      “你究竟是谁?”慕容忽然低低道,虽然用了问话的口吻,却又似并不期待我的回答。
      我一惊。
      甚么意思?终于发现面前的人是冒牌的三小姐了么?
      虽然一直以来我也没有刻意掩饰过,尤其在他面前早就说过真话,甚至一度暗暗希望他能早日发现这一点,兴许还能活得更坦然,也不必担惊受怕捱得如此辛苦。
      然而,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我才发觉自己想得还是太过天真简单了。
      颈上的手指慢慢收紧,随着窒息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恐惧亦渐渐攫取了几乎全部心神。
      “我,我是……”我试图说话,咽喉处却因为受到压制而难以发声。
      眼前一阵阵发黑,视野中慕容的脸容变得有些模糊,他的眼瞳中的神气看起来既伤心又失望,而里面渐渐奔涌的怒意更是令人心悸。
      “□□,你究竟,还是冥月的圣姑。”冷冷说完这句话,他倏得松手,退开一步,由着我滑跌在地,咳得惊天动地,也只是静立一旁冷眼看着。
      半晌,终于回过气来,我愤怒得难以自制,起身上前一拳砸在他胸前,哑声道,“你神经病啊!你们大宋朝的大英雄大侠客们都是这样子出来混的哦!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男人打女人,简直是……不要脸!”
      愈想愈来气,一记直拳照着下巴抡过去,端端正正砸进他的掌心。
      “就凭这个?”他轻轻一笑,“你也想救人?”
      我用力抽回手,未果,只得对他怒目而视,“随便吧,反正人我救定了,大不了陪着阿乔一起挂!了不起就是一死呗,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正角力间,对方冷不丁撒了手,我一个倒仰差点摔一跤,亏得后面的柱子撑住才能借力站稳。
      “你!”
      “放心,白乔不过暂且留在慕容山庄养伤,现在前庄客房。”
      丢下这句话,他再也不看我一眼,回身往门口走去,倒撇下我一个人倚着柱子发呆。
      临出门,他足下一顿,轻飘飘又抛下一句,“姑娘家,说话竟这般粗鲁。”
      说罢,甚飘逸挽袍而出。
      甚么状况啊?
      本以为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开了就该是云破日出天光大亮,却不料当头一棒,直击得人晕头转向。
      现在,究竟是要怎样啊!
      这位大哥,能不能不要这样把人当猴子耍啊,太缺德了耶~

      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的意思,是说白乔随时都能离开慕容山庄咩?
      闹了半天,都是我在瞎操心?
      还差点和慕容庄翻脸动了手,几乎没被扼死,莫名其妙吃了个大亏,这都甚么破事啊这!
      魔鬼!妈的,这人绝对是个BOSS级别的大魔头!
      慕容庄,你干脆改名叫魔头庄算了!
      气得团团转,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抬脚对着柱子就是一脚,然后无心无念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们的三小姐正坐在地上两眼泪汪汪地抱着脚直吸凉气。
      “三小姐!”
      “魔头庄走了?”
      “啊?”
      “算了算了,不提他,提起来就生气!有热水么,我要泡澡!”
      “是,已经备好了。”
      刚要去泡澡,外头又是一阵扰攘,有小丫头跑进来通报,“三小姐,钟先生又来了……”
      钟先生?我要一愣才猛然想起,先前就听说了,我不在留园的这些日子,西北铁琴金笔两位钟先生中的铁琴先生钟断弦,每日傍晚都会来留园造访,通常来时一脸期盼,待到听说三小姐还没从城里回来就会沉着脸离去。而今日黄昏,我还在屋顶上趴着,自然又没遇上。
      要命,本来就是为着曲谱才进城,怎么一晃神就给忘了呢。
      赶紧取过卷轴急急忙忙往前厅跑,果然瞧见铁琴先生正背着琴抄着手,甚焦急在厅内踱步,最初那副清高冷淡兼毫无存在感的高人之态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一照面,铁琴先生一眼就看到我手中的曲谱,脸上顿现喜色,眉间的不耐如雪后天霁,唰一下就不见了,这么孩子气的神情变化,着实教人好笑又动容,委实很难将他和纵横西北数十年、人人提起为之变色的那对古怪笔琴判官联系起来。
      “这,这便是……”他甚至肃了肃容,才用一种甚恭敬的语气道,“那位东方先生的惊世妙律,只记今朝笑么?”
      我亦清咳一声,端然道,“正是,此曲指法繁复,玥瓦廊的吕廊主花了好大精神才能将它完善并抄录下来,所以多花了一些时日,还请铁琴先生见谅。”
      “好说好说,三小姐果真言而有信,此份人情断弦自当铭记于心,他日三小姐和少庄主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兄弟二人绝不推辞!”
      小心翼翼接下曲谱卷轴,铁琴先生如获至宝,激动得摩挲再三,也顾不得与我寒暄客套,匆匆告辞离去。
      我不禁哑然失笑,插播了这么个小插曲,心情居然也好了许多。
      舒舒服服泡进药汤中,我都不忍心看自己借用□□的这具身躯,当真是伤痕累累。
      手臂上被青鹞抓伤的爪伤结了痂。掌心瓷片割伤处也收了口。脑门上原先有的青褪成一块淡淡黄渍,今晚又在太夫人房中紫金炉上撞出一片新紫。身上更是被屋瓦硌出一块块瘀痕。其余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磕磕碰碰就懒得研究了。
      无心无念心疼得直叹气,及至稍后揉药时我只能生挺着不敢叫痛也不敢躲,不然无念眼里的一包泪就要掉出来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只好随口打岔,“没事,真没事!咱们练武的,哪能不挂彩呀?哎对了,今儿屋里怎么这么暖和,而且一点儿炭气都没有,也没瞧见以往那几个炭盆珍珑?”
      无心抢道,“我就说少庄主搬回瑾园,咱们留园也跟着沾光……咱们园子的火龙前年就坏了,报上去了也没见人来修,少庄主才搬回来,他们修葺隔壁园子时就顺便帮咱们园子也瞧了瞧,趁着您进城这几日倒是把咱们园子一并也修缮了一番……”
      无念也笑道,“可见少庄主心里还是惦记三小姐,早先我们就说要去和少庄主说说,您还拦着不让,咱们底下人受些委屈也还罢了,您这又是何苦……”
      两个丫头一人一句,居然顺势念起慕容的诸般好来,不外是他往日对□□的多番疼爱,即便两人闹了两年多的别扭,到底还是将我挂在心上云云。
      我有些哭笑不得。
      两位姐姐,你们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莫说你们这位青年才俊的少庄主对女人没兴趣,就算有,对□□到底是爱是恨也还很难说。
      看来这段日子,她们对自己看到听到的东西发挥了太多想象力,才会产生这么大的错觉。
      虽然很想解释,又无从说起,事情的发展也确实有点豁边,其复杂程度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想了想,我投降了。
      阖上眼,任由她们絮絮说着话揉着药,不知不觉竟盹着了。

      身体极端疲倦,大脑皮层却依旧兴奋,浅眠状态下便格外多梦。
      在梦中,我清晰的知道,自己不过被梦魇困住,只是无法抽身。
      遭遇车祸的一刹那,那种时空交叠扭曲的奇特感受。
      漫天明亮的几乎要灼痛人双眼的月光下,自己第一次看到五官身形都酷似庄的慕容,素衣青衫,长发轻挽,他的眼瞳一如刚才那般冷酷而深沉,扼住咽喉的手指稳定而果决。
      □□释然的声音如叹息般的说,也罢。
      深谷小屋中,书架后的密室内,香案上供奉的空白牌位。一个字也没有,干净静默的如同一张没有五官的空白脸容,冷冰冰看着这浊世红尘。
      太夫人说,莫要忘记自己曾经对着你母亲的牌位发下的毒誓。
      只是,慕容秋水并非慕容秋水,她叫李之遥,是前朝李唐的后人。复国早已无望,她余生所有的念想不过是为她所爱的人报仇。
      她所爱的人名字叫做李承羽。她是她得不到的爱人。她是慕容的母亲。杀死她的仇人,名字叫做萧绰、耶律隆运和……冥月?
      冥月!
      梦中,我被无形的大手攫住了咽喉,几乎透不过气来。
      原来如此。
      而你说你不曾忘记。
      终于有一天,你将扼住我的喉咙而不再松开。
      可是为甚么,你的眼神还会那么悲伤且孤独?
      你和她,究竟谁当遇着谁?
      ——似你这般骄傲自持,除却冷淡与疏离,又怎会轻易流露温柔情愫?
      ——既曾经温柔以待,又怎忍痛下杀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魔头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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