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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你同我,究竟谁当遇着谁? ...

  •   掌中之剑重逾千钧,手里则是滑腻腻的冷汗,下意识的回手一抽一松,长剑当啷落地。
      鲜血迅速涌出,在淡青色的衣襟上洇开触目惊心一片殷红。
      我只觉得心口锥痛难当,仿佛受了这一剑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慕容。
      我想说话,想要问问他,你为甚么不躲开,你不是很厉害很厉害么,为甚么会躲不开这一剑?
      四肢僵硬如石化,拼尽全力伸出手去想要按住伤口,手掌下面的汩汩热流却一径不止,还伴随一下一下心跳的韵律。
      我满心恐惧,多么害怕这心跳下一秒便会静止。
      头痛欲裂中,体内似有万马奔腾,自丹田之处蹿出的真气如作困兽之斗来回激荡,搅得内息一片紊乱。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无声探至,覆上双手并将它们紧紧握住。
      战栗着抬起脸孔,我的眼眶中逐渐蓄满泪水,嘴唇哆嗦,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小庄……对不起……我不知道……”
      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向后退去,视野中的一切变得黑暗而深邃,唯有那两颗星子始终缄默而明亮。

      黄昏时候的光线总是格外温柔。
      睁开眼时,室内已是一片淡淡金红,斜斜映入的暮时日光打出一束流金般的光柱,千千万万细细粉尘正在其中轻盈起舞。
      透过这翳翳翻飞的万千尘埃,我看见近旁的矮几对面,一名素衣青年垂首而坐,一手支颐一手握书正自看得入神。
      薄薄秋寒中,那人身上却连外袍也不披一件,素色单衣的交领略略松开,显得尤其颈长肩削身形清瘦。夕色柔和了他的轮廓,这天最后的阳光从一侧为他勾出一道金边。
      那一刻,他的英俊的如精雕细琢过的侧脸深深的刻进我心底。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我凝视那张侧脸,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他略垂的眉眼动了一下,几近透明的睫梢微微一颤,我吓得立即紧紧阖起双眼。
      “你适才岔了真气,”淡淡的语声响起,没有揉杂任何情绪,“才施过针,调匀了内息,躺着莫要乱动。”
      之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澎湃袭来,额角的血管突突地跳,我霍然坐起,对面大片暗红色血迹旋即跃入眼帘。
      许是一下子起得太猛,眼前一黑,胸口一阵气血翻腾。
      “小心些罢,”慕容瞥过来一眼,“再来一遭,我也救不了你。”
      我呆呆看住他,他的脸容甚是苍白,自微敞的领口可以看到伤处已经用扯开的淡青色布条粗略包扎,隐约渗出一道血渍。
      “你,你还好吧……”我嗫嚅道。
      “还好。”他轻描淡写回了一句,头都没有抬一下。
      默了片刻,我清了清喉咙,“咳咳,既然你忙,那就不打扰了……”
      “我不忙,”他干脆利落地答道,然后自眼尾扫我一眼,“再说你这副模样,怎生见人?”
      甚么意思?
      我颇觉莫名其妙,一低头,才发觉自己双手及袖口襟前亦是血迹斑斑,此刻已经干涸,颜色显得有些暗。
      我一惊,急忙从榻上跳下去,脚底一绊差点栽个倒葱,指尖一滑又没攀牢矮几边缘,眼见便要跌下去。
      半途胳膊被握住,顺着那股力道,我便一头扎进了慕容的胸膛,将他重重地压在榻上。
      挣扎着要撑起身,手掌才一用力,身下传出两声咳嗽,夹着一声闷哼,声音虽压得极低,却透着十分的痛楚。
      我定睛一瞧,才发觉自己正按在慕容胸口的伤处,可另一条胳膊因刚才被一握一拖,不由自主便抱住了对方,这会儿被慕容的后背压了个结实。
      于是这会儿若有人打外头进来,便很容易误会屋内正进行着一场风光绮丽的缱绻情事,而我只觉得满头黑线,十七八只小乌鸦排着长队直线飞过……
      试着拽了拽,没能将被压的手抽出来,另一只手又不敢多施一分力气,只得勉强将头尽量仰起以避开慕容脸颊与颈窝交界之处的肌肤,说话时还得尽量小心敛着气,以免将口水溅到他脸上。
      “我……好像不大方便挪动……要不,你动一动?”
      “咳咳……”对方又咳两声,沉默片刻,缓缓道,“我也动不了。”
      “啊……”因不大理解这个回答,便应的十分茫然。
      “适才情形比较凶险,”幸而很快,他就耐心解释道,“行针调息时就多费了一些功夫,暂时还没缓过来。”
      他说得虽十分轻巧,我听着却有些惊心,也能大致猜出几分其中的缘由——他为了救我大约很费了一番力气,加上又在那么要命的位置捱了一剑,救人救己无疑也会大伤元气,只是不知道究竟伤到甚么程度了……
      如此一想,心里便更焦急,却又不得法,只能尽力用被压住的胳膊肘支起身体,将另一只手自他胸口探索着摸到他身子另一侧的硬塌,确认撑住后方小心翼翼将被压的手臂从他身下一分一分慢慢拽出来。
      因两人挨的实在太近,压倒的状况太复杂,同时还都处于体能劣态,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竟花了我好长的时间,期间还要努力抬头别转面孔屏住呼吸,可还免不了会磕上对方的下颌或颊畔,只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时时扑到对方脸上后,又将温暖余息传递了回来。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半边脸孔渐渐变得滚热飞红,时时触及到的那片肌肤倒是十分沁凉。
      而慕容一声不响躺在那里由着我笨拙且艰难地折腾,倒令我不得不心生佩服——果然是堂堂煌煌的清远侯、慕容山庄的少庄主,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镇定,维持住大人大量气派泱泱的风度仪态!呃好吧,就算被压得没了仪态,至少还有气势,所谓泰山崩于前色犹不变么!被个女孩子砸一砸压一压又算得了甚么呢?

      终于能够从慕容身上起身离开,我不由吁出长长一口气,刚要抹抹脑门上的汗,手在经过眼前时却蓦然顿住了。
      指掌间一片淋漓鲜血。
      慌忙低头看去,慕容正屈臂支起半边身子,一只手从唇边拭过,有意无意垂拢在身前,动作极为缓慢,表情虽如常镇定,面色却已白的似一张纸般。
      不及思索,抓住他胸口那只手臂扯开一看,前襟一道新鲜血痕正慢慢扩大。
      “你你你,来人,有没……”不等我继续扬声,扯住他的那只手反而被他大力一拽,拽得我再次向他迎面砸过去,一记倒抽冷气声,他带着我又一起斜斜跌至榻上。
      这一记倒抽冷气声听得我都牙酸,还没来得及问出声,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捂住我的嘴,慕容的声音低而平静,但初开口时逸出的一个颤音和停顿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状态。
      “想叫李红袍将你送去丐帮刑堂么?”
      “可是你……”
      “不碍事,不过是伤口又裂开了而已。”
      “那我先……”
      “你且……莫动,一下就好……”
      我果然一丝一毫都不敢再动。
      只听得头上慕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偶尔还会有一阵压抑的咳声,许久才恢复到较为平缓正常的规律。
      时间一长,手脚开始有些发麻,依旧不见慕容开口,我忍不住小小地动了动,胳膊刚刚一抬,身上的那道臂弯陡然一颤,随即收紧,反而将我向怀中又揉进去几分。
      我怕一昧角力推拒又会触及伤处,便只好继续一动不动。
      那双臂膀紧紧收了一阵,稍后终于慢慢松开些,却到底还是拥得十分用力,想来一时半会儿都不易挣开。
      屋内别无它声,除了头顶连绵悠长的浅浅鼻息,便是耳畔胸膛内沉稳有力的咚然心跳。
      夜晚降临之前的最后一丝余晖便是在这个时候,突然自窗纸上消失。
      头几乎已埋入慕容的肩窝,这般情形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我打个哈欠,抵挡不住突然袭来的浓浓倦意,倚着慕容的胸膛,竟自盹着了。
      起先尚能感觉到慕容的双手十分冰凉,即便隔着衣衫也挡不住那丝丝寒意透过来,后来不晓得是适应了还是太困了,渐渐不复觉察,到最后,我终于沉沉睡去。

      期间,我仿佛做了个梦。
      梦里有人轻轻抚弄我的发丝,在耳畔低低呼唤,字字声声皆温柔。
      只是那唤声低不可闻,低的听不真切他在唤些甚么,于是我不肯罢休,声声追问,你唤我作甚么,你倒是说说看,我究竟是谁?
      那人却又不应了,静默良久,才终于低声回了一句。
      这一次,我依稀听了出来,只是这一句既不像回我之前的问话,亦不似现下当真问我的话。
      他说,你同我,究竟谁当遇着谁?
      模糊中听来,话音里竟是有些伤心。

      如果不是太凉了被冻醒,我大概很有可能直接一觉睡到大天亮。
      总之,睡着睡着忽然觉得愈来愈冷,还以为是自己蹬了被子的缘故,伸手胡乱抓了一通,半晌都没摸到被角,倒是从肩头撸到一件软软的袍子,再一挥手,啪地打到个硬角,一下便痛醒了。
      一手抓着一件玄色的袍子,一手撑着矮几,我有好久转不过弯来。
      哦,想起来了,这里是瑾园,是慕容庄的书房。
      可是,我为甚么会睡在慕容书房的硬塌上?
      也不知道是甚么时辰了,屋内掌着灯,那厢的书案旁一名白衣白袍的青年男子正神情自若地在看书。
      低头看看自己的狼狈不堪,再看看那边慕容的云淡风轻,我简直有些神经错乱,不知所措。
      “喂,现在到底是个甚么状况啊!”
      慕容眼皮都没动一下,淡淡道,“既然醒了,吃些东西便回去吧。”说着,手中书卷轻轻一点书案,案头果然有一架三层八宝攒锦的食盒。
      “……”我甚无语。
      刚才拦着不让我走是你,现在冷着脸轰人的还是你。会不会太拽了啊你!
      刚要翻脸,忽地想起了甚么,我跳下地几步便抢过去站在他跟前,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好一通打量,嘴里不由咦了一声。
      这人刚才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而此刻面前的慕容,漆黑发丝整洁束起,白衣白袍纤尘不染,几乎能够闻到他身上那一丝犹如远山草叶般的清香。
      瞧他一副眸正神清意态从容的矜贵模样,除了唇色极浅人显得有些苍白外,完全看不出是个刚受过剑伤也许还有内伤的人,想来是趁我刚才打盹的功夫去换过衣衫用了伤药。
      他被我盯得终于搁下了手中的书卷,抬起脸看过来,黑沉沉的眼瞳里波澜不掀,完全看不出喜怒,虽然没说话,微微挑起的眉梢却已流露出一种近似隐忍的不耐意味。
      我心头不快,可出手伤人的明明是自己,理亏在先,也怨不得人家一脸的没好气,只得一低头放软了声音问,“你的那个伤势,可还要紧?那把剑没生锈吧?可别弄个破伤风甚么的……要不要让我看看,帮忙消个毒抹个药甚么的……搞得不好万一发炎可就麻烦了哟……”
      如此絮絮说着,对方却没有反应,我心下奇怪,不由偷偷一眼瞄过去,不料撞上一道高深莫测的目光。
      被这目光一撞,我有些犯懵,便收了声,抬起头望着那人发起呆来。
      他却若无其事掉转了脸,淡然道,“你不是每次睡醒了都喊饿么?那厢有水,去洗洗手,食盒里有熬好的米粥。”
      我的脑袋有些不够用,只得按他说的做了,洗净手上的血渍复又回来,打开食盒,里头果然有两副碗筷、一小锅热气腾腾的山药粥并几道精致小菜。
      先前倒还没觉得怎样,及至闻到食物香气,肚子很及时地咕噜叫了一声,这才觉得那叫一个饥肠辘辘。
      我也不同他客气,踞案大嚼起来,足足添了两次粥才心满意足搁下碗,抿一抿嘴角说了声“吃饱啦”。
      一抬头,对上慕容若有所思的脸,我一怔,随口问了句,“怎样?”
      他忽然向前一倾,修臂轻舒,指尖已经自我唇边抹过,微微屈起的指节上沾了一滴米粥。
      我刚要习惯性的侧头张嘴去抿,头颈却蓦地顿住。
      这个动作,还有这个场景,为甚么会觉得那么熟悉?
      慕容的手原本顿在那里,此时也突然惊觉了一般,飞快地缩了回去。
      “啊,我,我吃好了……”慌慌张张丢下碗筷,我起身往门口走去,“这就回去了……”
      “明明,”他唤住我,目光指了指硬塌,“且先披上袍子。”
      “哦哦……”我心里咯噔一下,人却又有些迷糊,慢吞吞披起外袍,扯一扯衣襟掩住身上的血迹,又吞了口口水,才有些困惑地问,“你,你刚刚叫我甚么?”
      灯罩里啪的爆了一朵烛花,火苗陡长,火焰跳了跳又摇了摇,他脸上被烛光打出的阴影便也跟着动了动,显得五官愈发鲜明而生动起来。
      “你以为呢?”他反问道。
      “我是,我是谁来着……”我困难地挠挠头,愈发觉得糊涂,“□□,我是叫□□没错吧?”
      明、慧。
      口中念出这两个字,心头便沉甸甸似有重物慢慢压下来,眼底掠过一道巨大的阴影,好像有甚么不知名的可怕的怪兽正躲在阴影中的某处蠢蠢欲动,随时可能扑过来将人撕裂撕碎。
      我不由得打个寒战,用力甩甩头试图抛开这感觉,一面故作潇洒耸耸肩,满不在乎道,“随便吧,你爱叫甚么就甚么,名字么,符号而已。”
      不等他回答,回身刚要走,忽地又想到一件事。而且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重新转身,走回到书案旁,直视他的眼睛,十分郑重道,“小庄哥哥,我有话要说。”
      “这句话很要紧,所以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定要说……”我正色道,然后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出三个字。
      “对、不、起。”
      他一扬眉,没说话。
      “真的,”我急急道,“刚才那一剑我真不是故意的!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唉,我是说,当时我就好像不是我自己一样……就像那个,那个……”
      “我知道。”他打断我。
      我一愣,啊,你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真气走岔而致走火入魔时,人会一时失智,经无妄玄定敛了精元神智,已然无妨。”
      这句话听着十分高深,我要琢磨片刻才能消化。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犹犹豫豫道,“刚才我差点杀了你,而你却,又一次救了我?!”
      这这这,需要多么高洁的人品才能做到这个份上啊!
      当然,我也并非存心伤他,尽管持剑伤人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亏得我走火入魔功力不济才侥幸留得慕容性命……只是,若非我走火入魔,他也不会这么倒霉被我刺上这一剑,真难为他刚刚死里逃生居然还肯出手相救……
      所以无论怎么看,他岂非都是一名品性高洁的仁义君子!
      呃,他若是君子,那我岂非只能客串小人?
      不对不对,我虽然伤人在前,可也非故意……只是,就算是无意,万一真杀了他,也得判一个过失杀人罪吧……
      唉,这都甚么乱七八糟的!
      我这厢胡思乱想,脑筋已经乱成一锅粥,不免露出一丝沮丧懊恼之色,丝毫没注意到对面那人眼里悄然闪过的一星笑意。
      他耐心等了半晌,见我一直不吭声,终于轻咳一声,“你说的要紧话便是这个?”
      我甚没趣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向门口走去。

      甫一开门,被迎面而来的夜风一扫,我打了个冷战,立即想起另外一桩要紧事来。
      再次走回去时,慕容终于将手中的书卷完全搁下,一只手搭在座椅扶臂上,另一只胳膊肘撑着桌边,单手支颐,略略调整了一下坐姿,摆出一副“还有话说么我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假装没看出来,干巴巴挤出一个笑容,低声下气道,“能不能麻烦你在大总管那边打个招呼,请他容我进趟城。如果可以的话,再给派辆车,呃,我是说马车……”
      “你要去何处,做甚么,何需李红袍点头?”他截住我的话头,眉峰微微轩起。
      “啊?”我很快反应过来——是,没错,他是谁啊,慕容山庄的少庄主啊!何尝受过大总管的气?当然不可能理解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度日是种啥滋味!
      心头无名火起,口气不免有些生硬,“没甚么,既然无需通过大总管,那再好也没有。”
      “好吧,”他点点头,并不在意我的态度转变,缓声道,“明日日正,小丁会备好车马送你。”
      我松了口气,心下一宽,表情便也轻松自然了些。
      “如果天黑前赶不及回来,我会找间酒店,呃,客栈住一晚……”
      他微微一怔,“为甚么不歇在府里?”
      我也一怔,原因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当然是不想给你们慕容山庄和清远侯府惹麻烦啊。上次那帮人不是还哭着喊着要讨说法吗?我这个三小姐也就只好低调出行,低调行事……
      刚要解释,他却掉转了视线,拿起手边的书卷,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沉静,看也不看我,语声凉凉道,“随便你。”
      话被生生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噎得我半天顺不过气来。
      嘿,这人甚么脾气啊!

      站在瑾园书房外的庭院中,头顶一弯斜斜的银钩,雪霜一般的月光铺了一地,晃得人眼前一片清明。
      可凭我怎么揉揉额角,拍拍脑袋,又搓搓鼻子,始终觉得云里雾里,很是瞧不清楚眼下的情形究竟是个甚么道理。
      究竟,有甚么地方不对?
      又或者,有甚么人甚么事在甚么时候,竟被我丢失在了甚么地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你同我,究竟谁当遇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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