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冥》婉灯

4、第一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3]

　　原来段无殇是大野国领国——火夏国的世子。他父亲是火夏国国王的胞弟，被人尊称为宗亲王爷的段随风。中原是大野国、西域的火夏国，乃至南边的大骨国，北边的阿特勒国，各国割据一方是，势均力敌，几百年来都在谋算吞并他国，以壮大版图一统天下。大野是几国中根基最稳的国家，实力雄厚，兵强民富，可惜近几十年来奸臣当道皇帝昏庸，已呈现衰败之态。火夏国早有南犯之心，招兵驯马，只待时机一到立时就挥兵南下。

　　段无殇从小被宗亲王悉心教养，武功才学自是上品，但他自幼秉性善良，对父亲和皇帝伯父企图吞灭他国的雄心壮志历来不赞同。一旦兵戎相见，百姓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国破家亡的惨状叫人如何忍心？几番劝解反而被宗亲王狠狠教训一番，这次趁着中原武林大会之际，派他来打探消息，历练胆识，也是深有苦心。其实各国互相安插的探子细作实在不少，何必要他世子之尊踏这趟浑水？段无殇年少气盛，苦劝父亲无望之下，便借机到中原图个逍遥自在，心思全没放在打探消息上。

　　高采灵道：“咱二派会盟之事……”万俟空大吃一惊，忙摆了摆手，示意不能随意说下去，低声道：“灵姑娘，我尊敬段公子是位好英雄，行事作风大仁大义。可咱们机密之事……”说罢回头看着段无殇。段无殇将手往后一撑，轻轻跃起，向另一边走去：“我原本流荡江湖，乐得逍遥，对门派事务没甚兴趣，你们继续。”

　　莫碧儿脸色微红：“段公子莫怪，只是此次事关重大，家师郑重交代下来，我们定当严守秘密，万死莫辞。”话音未落，突然脸色一变，手指抵在唇边“嘘”一声：“有人！”万俟空道：“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随即众人各自站起，望向来者方向。

　　月色隐暗处，莫碧儿靠在高采灵身后，低声道：“恐怕是他们察觉到我们踪迹追过来了！刚要套出点机密来就被搅乱。师姐，这排山派小子们好骗，可我们上次在火夏边境曾跟西域三鬼动过手，万一被他们认出，坏了事该怎么办？”声音压得极低，脸上却不动声色。“高采灵”道：“不可贸然出手。”拿出丝绢蒙住脸面。“莫碧儿”也依样蒙住脸面。万俟空看见飞湍二女的动作，虽觉奇怪，在这当口却不容多想。

　　原来这二人是冒牌顶替者，正是段无殇父亲宗亲王曾提起的“阴冥双绝”，红衣女子名唤朱鹊，紫衣女子名唤紫貂。

　　中原向来是正道集聚的地方，如排山派、少林派、飞湍派、双刀会、红袖山庄等门派，无不占据这一富饶之地。被武林人士嗤之以鼻的邪魔歪道也不少，无非是残忍狠毒、爱用旁门左道的小妖小怪，零零散散不成气候。近百年来情况早已发生逆转，海外、西域的奇异人士集结合并，再加上战乱时收复的饥民散匪，渐渐形成规模之势，其中又以西南方的银蛇祭坛、南疆的阴冥宫为首。

　　朱鹊和紫貂是阴冥宫大宫主月影的座下弟子，此二女在江湖行走，因行事毒辣又无比美貌，颇负盛名。武林中有好事者赠她们“阴冥双绝”外号，倒也不失合理。此次武林大会将在五月初五举行，一来商讨国家事，二来重选武林盟主，各地豪杰接到红袖山庄发出的英雄帖后纷纷动身往东赶，英雄帖邀约名单里自然没有阴冥宫和银蛇祭坛等被视为“邪魔”之派。月影派出弟子朱鹊紫貂打探武林大会消息，觊觎武林盟主之心可见一斑。

　　不到片刻，几阵风声呜呜鸣过，火堆旁便多出三个高大的人影。段无殇见来者是一女二男，女子黄发披肩，上身皮毛貂裘，下身素带短裙，心中道：“果真是西域三鬼。”瞥眼也瞧见高莫二人脸色肃穆异常。

　　西域三鬼是火夏人，万俟空和李达不识，朱鹊和紫貂却和他们交过手，段无殇是火夏国世子，在本国内虽未与其打过交道，但早已从师父口中听说过。那三个怪人，一人青脸高鼻，白发白眉，是老大怙恶鬼，一人黄脸光头，身材矮短，是老二骷髅鬼，黄发女子排行老三是灵常鬼，三人相貌打扮均是怪模怪样。

　　灵常鬼“嘿嘿”笑道：“哟，撞见了排山飞湍两派的小娃娃们，相请不如偶遇啊。”西域三鬼冲着中原武林大会的名头去凑热闹，不料白天在红叶镇客栈发觉朱鹊和紫貂在偷听飞湍派真正的高野灵和莫碧儿两人对话，于是将计就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跟着来探听机密。

　　朱鹊猜测西域三鬼大约已察觉到自己的用意，又怕他们提起上次交手的恩怨，惹得排山派怀疑，随即朗声道：“前辈若行路疲乏，尽可在此休息，晚辈告辞。”朝万俟空等人使眼色离开。

　　怙恶鬼道：“且慢！既来之则安之。何不分我兄妹三人一杯羹？”紫貂俏脸一沉，道：“所谓井水不犯河水，诸位不必苦苦相逼。”语音冷淡，言下之意便是如若他们搅局，便是动手之时。灵常鬼冷笑道：“阴冥宫与西域三鬼旧时恩怨未了，你不买我们面子，便休怪姑奶奶无情。排山派的小子们，你们可知这两人是谁？江湖上大名鼎鼎……”话音未落，朱鹊已挥剑刷刷几道剑光闪过，直向她颈项招呼过去。

　　万俟空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妥，见她们一语不合立时动手，刚要过去劝阻，骷髅鬼忽地一掌无声无息从旁而至，直飘飘向他背心拍来，掌风阴寒至极。万俟空听声辨形，往前一翻，随即掌心后推向前一送，“啪”的对上骷髅鬼掌心。万俟空这一掌运足了排山内家功力，真气源出，雄浑无比。骷髅鬼只觉胸口一紧，气血翻涌，顺势向后翻了一个跟斗才躲开来。偷袭不成反而险些受伤，内力谁高谁低已然分明。

　　朱鹊与灵常鬼相斗，只想速战速决，一边口中叫道：“三个老鬼死死纠缠，以大欺小，羞也不羞？”手中却没慢下半分，未免万俟空等人看出破绽，硬着头皮使出飞湍剑法，一招一式学个有模有样，却始终不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