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困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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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和郭绍都忙着四处寻医问药，长安、洛阳所有的医馆几乎都寻遍，也通过各种关系交情，请了几位御医过来看诊，可惜他们的结论都和陈先生差不多，最乐观的也是说要保养三五年以后再看情况。
在他们忧心忡忡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郭夫人也没有闲着，请了媒婆寻找身家清白的适龄女孩，打算给郭绍纳妾。而这个消息竟是由林雯最厌恶的那个人通报的。
这天，被林雯撵出院子的绿柳，不顾阻拦硬是闯了进来，站在院子里高声叫喊，“二姑娘，老夫人要给姑爷纳妾呐，快点想个主意吧！”
担心她的叫嚷吵醒午睡的大姑娘，林雯冷着脸出来问，“你说什么？”
“老夫人请了媒婆带着画册上门，要给姑爷纳妾呐。”
纳妾，这就是郭夫人打的主意？还真是心急呢！林雯默默思考着对策，没有立即应声。
一旁的绿柳急急催促，“二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是最有主意吗，快想个办法阻止啊。”
“我自然会想办法，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说罢也不理她，打算回屋找秦妈妈商量，不想却被绿柳一把拽住衣袖。
“二姑娘，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姑娘看不上我，我也没有怨言。只是我是林家的陪嫁丫头，这一生一世都系在大姑娘身上，我自然是希望大姑娘好的，不然也不会听了信儿就急急地过来禀报。其实，绿柳想到一个办法，目前看是对大姑娘最好的办法。”绿柳顿住，卖了一个关子，盯着林雯的眼睛亮得泛光。
林雯斜斜瞟了她一眼，对她的办法并不感兴趣，抽出衣袖，仍是要离开。
绿柳急了，这次抱住了林雯的手臂，“姑娘听我说，娶个外人进门，哪如自己人安心，老夫人要纳妾，我们莫如说服姑爷收我在房里吧！”
林雯用力甩开她，衣袖一抖，险些推她一个跟头。“哼，早就料定你这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原来是安了这等心思，我们林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下贱胚子。”
绿柳不死心，死皮懒脸凑上前继续游说，“姑娘，我这也是为了大姑娘好啊，我是陪嫁丫头，收了房也不会威胁到大姑娘，有了子嗣也是认大姑娘做娘，我不求名分，完全没有私心，咱们家姨太太不也是夫人的陪嫁吗？”
“姨娘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什么样的人？你敢说你没按着勾引姐夫之心？你敢说你没有盼着姐姐抑郁而终你好借机上位之心？”林雯厉声质问，没有私心，还来攀比姨娘？以她的人品给姨娘提鞋都不配。
眼见林雯面露不屑，根本不给她机会，绿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伸出手指，指天为誓。“黄天在上，我绿柳刚刚所说句句出自肺腑，若是有那等歹心，便让我天打五雷轰！”
天不可欺，她的毒誓刚刚发完，晴天一声霹雳，正在绿柳头上炸响，只吓得她惊声尖叫，不住叩头。
“呵，哈哈哈……”林雯被她气得大笑，“真是想不到，我几句试探的话，竟惹出了如此奇景，我们林家养了你七年，就养了这么个歹毒的东西。”冲着院门口的家丁招招手，“把这个妄图谋害家主的狗东西拖下去狠狠打一顿，扔了出去！”
“二姑娘，冤枉，我没有，没有啊，求求你，别撵我出去，不要啊……”绿柳一路哭嚎着被拖了下去，林雯只觉这人是她穿越到大唐遇到的最可恶的人，也是她识人处事中的最大败笔。
郭绍回来听说绿柳的事情，只恨不得亲自踹上几脚，此等恶仆真是死不足惜。
和秦妈妈一起商量劝说郭夫人的办法，最后林雯跟着郭绍一起去拜见郭夫人。郭夫人自然猜到他们的来意，冷冷地看着他们也不问话，尤其是瞪向郭绍的眼神，压力十足。
林雯偷偷抬眼看去，郭绍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在母亲面前他是弱势的一个。不过，最后他还是顶着压力，打破了诡异的沉静，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娘，听说您近日为了儿子的事操心费力，只是儿子并不想纳妾，也不需要纳妾。”
“你不想，不需要？哼，你不怕做让郭家断子绝孙的罪人，我和你爹爹却不敢愧对列祖列宗，他日九泉之下，我们要如何向郭家祖先交代？三世单传若断在你的身上，我们都是郭家的不肖子孙！”尖利的声音响起，直接给郭绍扣上一顶不孝的罪名。
“娘，柔娘并非不能生育，而是因为儿子的错才害她失去了孩子，又受了这么多苦。何况，有御医说仔细调养三五年后，身体恢复良好，也不是没有再次受孕的可能，难道您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郭绍也急了，他是真心喜欢大姑娘，一直希望两人能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如今平静的日子被他亲手打乱，他怎能再让她受这等委屈？更何况，大姑娘性子虽柔，骨子里却也是心高气傲，若真纳了妾，他们之间便真的无法挽回了。
“不能，三五年之后若是没好，还不是一样？我和你爹爹年纪都大了，我们不会为了那未知的可能浪费时间，由着你们拖下去，只怕我们进了棺材也看不见孙子。”郭夫人冷冷驳回，她的主意一定，说什么都不会改。
眼见郭绍那边已经没了主意，林雯上前道，“亲家夫人，《唐律》有言：妻五十而不育，方可纳妾。我姐姐今年不过二九之龄，也并非证实不能生育，您又何必急于一时？我们并非不通情理，非要您等上那么久，只求五年而已，您难道连这点希望也不愿意给吗？”
“哼，你倒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居然搬出《唐律》来压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去告官，就算告到大家和武后那里，也挡不住我要抱孙子的决心！”郭夫人这话说得颇无赖，实是一副你说什么都耐不得我何的姿态。
林雯暗暗握紧拳头，软语恳求，“晚辈不敢拿什么压您，只是想同您讲个理说个情，姐姐曾告诉我说亲家夫人最是明理，即使您并不喜欢姐姐，也从不曾苛待于她。如今，晚辈只是想请您保持一颗仁爱之心，对姐姐宽容一些。”
“哼，我已经够宽容了，似她那般行为不端，没把她休了已经很对得起你们林家了，还想挡着我给儿子纳妾？没门！”
“夫人此言，晚辈不敢苟同。若是连发乎情止乎礼的爱慕之情也能算上行为不端的话，这大唐天下还真是没几个行得端做得正的人了！莫不是夫人在暗讽大家吗？”林雯这次毫不客气的顶回去，她就不信她敢说是。
“你——呵，这张嘴倒是比你姐姐厉害得多。好，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找你们的药方，我找我的人选，若是你们能在我找到合适人选前找到稳妥可行的药方，纳妾之事便作罢。”
这明显不是一个公平的对决，找一个身家清白愿意嫁到他们这样人家做妾的女孩，比他们找到能治愈大姑娘的药方容易得多了。只是，郭夫人能松口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不易，林雯也别无选择。
一伙人继续忙着寻医问药，家人，朋友，熟悉不熟悉的人，一切能用得上的，搭上关系的，全部发动起来。只是，他们仍是低估了郭夫人的行动力，不过两个月，崔公子带回一个糟糕的消息。郭夫人联系上他家一个远房亲戚，那个表妹表示愿意嫁到郭家。
那个愿意嫁的远亲是他三嫂的表妹，其父是京中一个从五品下的闲职，虽然不算不得什么大官，但是比起林家却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点。郭夫人表示会下聘定亲，以娶妻之礼娶她过门。
“什么？娶亲之礼？她岂不是要停妻再娶？真是欺人太甚！”林雯气结，这就是他们权贵阶层的做事风格吗？林家在她眼中还真是什么都不是。
“我去和娘说，我不会同意！”
“你说不通的，反倒会被按个不孝的罪名。”
“说不通也要说，我早已下定决心，会用一辈子去补偿柔娘，绝不负她！”郭绍说罢，坚定地转身离去。只是可惜，自从这次去见郭夫人，林雯就再未看见他，据说他被郭夫人关在祠堂里，面对郭家的祖宗牌位思过。
郭绍被关后，林雯想了很久，郭夫人这人太过强势，认准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她这边说不通，就只能从女方那边想想办法了。林雯拜托崔公子帮忙把他那位远房表妹约出来，她想单独和她谈一谈。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崔公子将她送到约好的酒肆，两人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身着大红襦裙的靓丽女孩走进了包间。简单引荐之后，崔公子便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林雯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那个女孩，她很漂亮，虽不及大姑娘的美貌，但她有一双明亮而有神的眼睛，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霸气，看来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
那姑娘也打量林雯半响，最后扬起嘴角，问道，“你长的还不错，不知和你姐姐比如何？”
“云泥之别。”林雯淡淡回道，看样子那姑娘对自己的样貌很有自信。
“哦？也是哦，不然怎么能抓住郭郎的心，他当年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呢。”说这话时，她似乎陷入回忆，眼神中带着少女的憧憬。
林雯没工夫分析她的小女儿情怀，直接引入正题。“田姑娘家世好，样貌好，为何甘愿自贬身份，嫁到郭家为妾呢？”
“郭夫人说，会效仿前晋的贾充，以妻礼相聘，并称左右夫人。”
“呵，前晋是前晋，大唐是大唐，《唐律》中连纳妾都是有限制的，更何况什么双妻，简直是笑话。郭夫人不过是好言相诱，她还真敢违制，做那大唐第一人吗？姑娘看着也是聪明人，怎么就信以为真了。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妾之子只能认妻做母亲，称妾为姨娘。更何况，我姐夫对姐姐一往情深，姑娘真以为那里会有你的位置吗？难道你甘心沦为郭家的生产工具？”林雯的话层层深入，眼睛更是锐利地盯着她，她自觉以田姑娘的出身一定不会选择那条路。
不想对方却呵呵一笑，以温柔一刀回击了林雯的当头一棒。“呵呵，林姑娘好口才，若是换个人一定被你说动了。只是你不知道，我自幼仰慕郭郎，十岁那年，在表姐家偶见一面便再难忘怀，那时我就立志一定要与他共结秦晋之好。背他喜爱的诗文，学他喜欢的古琴，只盼有一天能与他琴瑟和鸣，共赴云雨。所以，即使是妾，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嫁过去，更何况，我有把握让郭郎喜欢上我。”
那姑娘说得自信满满，那样一张融合着仰慕和爱恋的娇媚脸庞，任何人都难以拒绝吧！林雯甚至都相信，她说的她真的可以做到。因为她爱得那么真，那么无怨无悔。
“我会努力和你姐姐和平相处的。其实，你若是担心她，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可行的建议，不如让他们和离吧，不是说他们的婚事并不是她自愿的吗？”
和离，林雯苦笑，若是放在一年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可是现在……
两边的谈判全都陷入死局，当林雯感觉素手无策的时候，洛阳却传来一个好消息，而随着那好消息一起进京的还有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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