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引》泠夜

6、章六

　　湖水涌动，浪花四溅。舱内的混战远没有结束，而气劲所至，整条船又开始剧烈晃动，带起阵阵漩涡。湖中的花船早都泊岸，几乎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胆得看着湖心，在风口浪尖挣扎飘摇的花船。木板之上已渗出深深的裂纹，湖水疯狂得涌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船会受不住压力而四分五裂。
　　船舱之内，灯火明灭，诡异中浓浓的杀气传出，除了当事者，无人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夜，却成为了所有人的噩梦，成了所有武林中人的禁忌。
　　滴血的长剑，干净的衣衫上已溅满了鲜血，早就分辨不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黑衣人已经倒下了有一半之多，而剩下的，皆为武功高强之辈，甚是难缠。而两人的体力已经到了尽头。秦烟然长发披散，紫色长衣华丽又破碎，对她的行动产生了巨大的限制。她左手才刚挑开迎面而来的一把玉尺，却不妨身后迅速刺入的长剑。转身，举剑，却已是来不及。泛着银光的剑芒重重刺入她的左肩，让她凝聚起来的剑气差点瓦解。闷哼一声，她右手迅速伸出，短剑凝聚的无上剑气急点对方手腕。黑衣人吃痛将剑抽回，溅出片片血花。
　　摇摇欲坠的身子突然被人扶住，却是云月寒。他眼中此时已不复冷漠，满是关怀与内疚。一手抱着她，一手剑光不断，削铁如泥，瞬间退敌。秦烟然靠着他，感觉到的是久违了的安全感，这种感觉，已多年未曾出现，但她却是如此眷恋……左手的短剑在不知不觉中脱手而出，落向地面。而这一刹那，船身终于经不起湖水的巨大冲击力，从里到外裂成大块碎片。
　　船身碎裂的一刹那，湖心射出巨大的水柱。而后，随着船的散裂，湖面渐渐恢复平静。而湖水中的争斗却远没有结束。早在落水的刹那，双方已在湖中激斗起来。与开始时相比，黑衣人只剩下四人，剑气偶尔击起的水花却再一次让湖面变得不平静。
　　云月寒衣衫浸湿，左手却还紧紧得抱着秦烟然，就算是跌落水中也不曾放开。手中剑气挥洒，湖水动荡不堪。以剑气催使湖水，伤人于无形之中。他一对四，又要护着不会水性的秦烟然，片刻之间已经相形见绌。手中仍紧紧得握着长剑，他深深的明白若此时他松开这柄剑，他们二人都会丧身尚湖。牙齿咬破舌尖，激起的痛意让他的神智瞬间恢复清明。凝聚起残余的力气，剑重重得挥出……
　　透不出气，令人窒息的感觉压迫着她，湖水中的激烈争斗，翻滚着的湖水把她的身体冲得快要四分五裂，身上的伤口纷纷裂开，血溶入水中，染得一片鲜红。有一股湖水伴着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深深砸向湖底，人止不住下沉，咳嗽声紧接而至，呛入了大片湖水。意识变得模糊，头疼欲裂，朦胧中却觉得那只环抱着她腰的手从未曾放松。湖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听得兵器相交的声音，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一口清新的空气从口中度入，带着一丝温热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气息中带着素雅的茶香，是如此的熟悉。她挣扎的身躯渐渐平稳，微微睁开眼睛，却隐约看见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她的不到一寸的前方，坚定而迷乱，那痛苦的神色仿佛不是为自身的伤痛，却是为了她。只一下，眼前一黑，就此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