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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马车刚驶出巫溪城不久,钱清和就感觉车身猛地一震,停了下来。车外传来粗野的呼喝声。

      驾车的弟子经验老道,立刻掏出月恒派的令牌,朗声道:“月恒派马车加急,烦请诸位行个方便。”

      “月恒派?”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屑。钱清和悄悄掀开帘子一角,看见一个胡子拉碴、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路中央,显然是这群劫匪的头儿。“月恒派是什么东西!一群装神弄鬼的疯子哄一帮傻子说一些叽里咕噜的鬼话说是驱魔除邪!”

      他啐了一口,叉着腰,声音洪亮:“听好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路去,留下买路财!没钱?留下个女弟子也行,恰好我还未娶亲!”

      话落,他身后的喽啰们爆发出一阵下流的哄笑,笑的□□且猥琐。钱清和甚至还听到有人说什么等大哥用完了哥几个用用。污言秽语夹杂其中,钱清和听得真切,心中又惊又怒。

      月恒派武学发家,门规第一条就是不许对比自己弱小的动手……比试应点到为止不可使杀招。驾车的弟子显然也明白跟这帮亡命徒讲道理没用,低喝一声“驾!”,猛地一抖缰绳,催动马车就想硬闯!

      马匹嘶鸣着前冲,钱清和在车厢里被颠得东倒西歪,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驾车弟子没好气地嘟囔:“修仙的畏高不敢御剑,哪门子的道理……”

      她刚想反驳修仙的凭什么不能恐高,凭什么!一张口就差点把昨天晚饭吐出来。

      钱清和跳着奇怪的舞姿把这车门撩开车帘:“小哥!别颠了!要吐了!”她强忍着恶心,扒着车门框,脸色惨白地喊。

      驾车弟子回头瞥了她一眼,眉头紧锁,钱清和的脸色确实比上车前白了许多,反而催得更急了:“你别吐车上!”话音未落,马车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砰”地一声巨响!好在弟子反应快,一道微光闪过,护住了车体,但巨大的惯性还是让车停了下来。

      尘土飞扬中,那个胡子大哥的身影穿过无形的屏障,悠然自得地站在马车前,嘴角咧开一个得意的笑:“月恒派?呵,不过如此。”他话音未落,驾车弟子身体一软,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这人虽然满脸胡茬,但身形挺拔,步伐沉稳有力,透着一股古怪的贵气,不像寻常山匪。他轻松穿过那层看不见的“墙”,重新架起马车,调转方向。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山寨的大门前。胡子大哥掀开车帘,看见蜷缩在角落的钱清和。她脸色白得像纸,额上沁着冷汗,几缕碎发黏在脸颊,眼角还挂着晕车呕吐后生理性的泪花,整个人狼狈又脆弱。

      胡子大哥的眼神暗了暗,动作却异常轻柔。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让她虚软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般,将她打横抱起,稳稳地放在一张铺着大红锦被的床上。

      钱清和是被窗外彻底黑透的天色惊醒的。她猛地坐起身,甩开那床用金线绣着俗气龙凤龙凤嬉云图的大红喜被。

      环顾四周,她愣住了。这屋子……太诡异了。屋内豪华贵气,床架的花纹雕刻的栩栩如生,桌椅器具皆是上品,熏香的味道清雅昂贵,处处透着富贵,完全不似匪窝。钱清和走到屋门都震惊了,这土匪把屋门都雕了纹样!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当她试图去推那扇雕花木门时,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结界!钱清和心里一沉。结界本就不叫人察觉,以她的修为,只能感知却无法看穿。

      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伸手摸向腰间——零界袋不见了!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竟被换上了一身刺目的红嫁衣!再抬头,墙上、窗上不知何时已贴满了大红的“囍”字,床上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整个房间红得刺眼,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喜庆。

      我的蘅芜剑!她心念急转,却感应不到丝毫。试着甩出一道符箓砸向门板,符纸轻飘飘落下,毫无反应。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这屋子的布局,桌椅摆放的位置,甚至窗棂的样式……竟然和她岳峰山上的竹舍一模一样!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屋外,喧闹的人声由远及近,呜呜到哈哈中夹杂着粗鄙的调笑和“早生贵子”的起哄。突然,一个低沉平稳、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大哥,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这声音像冷水泼进沸油,瞬间压下了嘈杂。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嗤笑一声,玩味地看向说话的人,忽地拔高声音顺着那人的话说:“歇息!你们都散了!我要洞房了!”他猛地推开设有结界的屋门,红烛的光晕映着他带着酒意的脸,身后一群喽啰挤在门口簇拥着新郎官进洞房。

      “大哥!让兄弟们看看新娘子啊!”话一出口,一群人跟着起哄。新郎官哈哈一笑,佯装生气地拍了那人一巴掌:“行!行!但是看完以后赶紧走,别耽误我洞房!”一群人笑的爽快的答应,打趣新郎官等不及了。

      他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攥住钱清和冰凉的手腕。钱清和想挣脱,却被他铁钳般的手牢牢制住。他眼中闪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亮光,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另一只手猛地挑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

      盖头下,钱清和惨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抗拒,睫毛上未干的泪珠在烛光下闪烁。这副模样似乎取悦了门口的看客:“哈哈!大哥,瞧你把嫂子吓的!等下可别真吓坏了!”

      胡子大哥笑骂着踹了那人一脚,不耐烦地挥手驱赶:“滚滚滚!都滚!别碍事!”房门再次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屋内的红烛噼啪噼啪的响,钱清和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原本计划趁其不备,用偷偷藏在袖口的碎瓷片插进新郎官的眼睛,没想到对方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挣脱不了。这不对!这不对啊!原本的游戏剧情里没有这段啊!

      新郎官转过身,步步逼近。钱清和像受惊的兔子从床上弹起,退到屋子中央的桌子旁。法器没了,武器没了,赤手空拳怎么打得过这肌肉男?难道真要留在这鬼地方当压媳妇吧?她后悔了,后悔赖床不去练功!

      她绝望地想着,目光扫过对方刮干净胡子的脸——确实不难看,甚至称得上英俊,眉眼间那股狠戾被此刻的志得意满冲淡了些。

      “我抢来的媳妇儿,就是好看。”他声音低沉,目光柔情,眼底满含爱意没有任何掩饰,他身上带着酒气,直勾勾地盯着像只炸毛小猫般的钱清和。

      钱清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像扛麻袋一样轻松地扛起,扔回铺满“早生贵子”的床上!她吓得魂飞魄散:“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咱不兴这个!”

      胡子大哥单膝跪上床,粗暴地扫开那些干果,动作竟意外的轻柔。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带着一种古怪的满足感笑着,眼神专注得让人心头发毛。

      好一会儿,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抽掉了她发髻上的一支簪子。那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手指还留恋地捻了捻她散落的一绺发丝。他起身,把簪子放在梳妆台上,又拧了条温热的湿毛巾回来。

      钱清和全身紧绷,警惕地盯着他每一个动作。温热的毛巾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洗去残留的泪痕和脂粉,带来一丝清醒,却驱不散心头的恐惧。擦完脸,他的手竟伸向她的衣襟!

      钱清和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使劲推他肩膀:“住手!”

      他却像没听见,只是用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睛望着她,另一只手覆上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然后,在钱清和惊骇的目光中,他低下头,竟然……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这疯子!钱清和恶心得差点当场吐出来!她猛地抽回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他,男人纹丝不动。她原想虚与委蛇找机会,但这男人看她的眼神,简直像饿了三天的狗盯着一块肉骨头!眼看他的手又要伸过来解衣带,钱清和急中生智,厉声道:“你可知我是月恒派岳峰山月怀英的弟子!”

      新郎官动作一顿,随即笑得更深了:“那个整天装模做样装神仙的老头?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坐在马车里的就是你。我本就是为你而来。”

      果然!钱清和心念电转,怪不得他不怕月恒派的牌子!男人开始上手爱抚她的脸了!钱清和歪头反抗男人的亲昵:“你认得我?”

      “不认得,”他回答得干脆,“但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你个头!强抢民女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钱清和强压下恶心,脑子飞快转动:“男婚女嫁讲究你情我愿!我连你是谁,有多少家私,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我们岳峰山的弟子,嫁人可是很贵的!”她故意抬高价码,试图拖延时间。

      这句话似乎起了点作用。他挑了挑眉,终于直起身,一把将她从床上捞起,圈在自己怀里坐着:“我的身家娶你绰绰有余,买下整个月恒派都不是问题。”他的怀抱像铁箍,钱清和根本挣不开。

      她只能尽量扭开头,避开他灼热的呼吸,钱清和顺势逃出他的怀抱,跑下床,站在桌子前,双手抓住桌子随时准备扔过去。

      “你还没回答完。”

      “清风山,躲抵寨,杨檀生。”

      他报上名号,语气带着一股匪气十足的骄傲,“我扔了块代表我身份的玉佩给你的马夫,算是聘礼。”他大喇喇地坐在床沿,双臂搭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猫在欣赏爪下徒劳挣扎的老鼠。

      “问完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过来,“该洞房了。”

      钱清和“不”字还没说出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钱清和望向门口,祈求这个人是来救她的。杨檀生根本不管屋外的敲门声,直奔钱清和去。

      “大哥!大哥!出事了!”门外传来焦急的呼喊。

      这一喊不要紧,原本兴致很高的杨檀生顿时黑了脸,低声咒骂了一句:“真会挑时候!”他动作极快,一把将钱清和按回床上躺好,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滚烫的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我很快就回来,你先睡。”

      房门开合,脚步声远去。钱清和立刻翻身下床扑向门口,使劲推拉——纹丝不动!那层无形的结界依旧将她牢牢锁住。

      钱清和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内衫。几天来的混乱遭遇一股脑涌上心头:午休醒来穿进游戏、巫溪城诡异的失魂案、抓不到线索的挫败、脑中离奇联系茉莉、还有现在……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土匪头子抢来当压寨夫人!

      游戏第一章明明很简单!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王娇娇遇到利用骗娶结亲来吸食女子精气魂魄修炼肉身的淫鬼,最后被钱清和等人降伏。

      任务简单很容易通关,早应该被纪云淮他们轻松解决才对!可现在呢?淫鬼毛都没见着,纪云淮他们连点气味痕迹都查不到,我自己倒陷进了这破土匪窝!这剧情歪得姥姥家都不认得了!往后可怎么办,要修正剧情?要怎么修正?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像之前那样在脑子里呼唤茉莉:“茉莉?茉莉!能听到吗?”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之前那次奇妙的联系,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幻觉。巨大的失落和孤立无援的恐慌攫住了她。

      钱清和疲惫地爬到床上,侧身蜷缩起来,歪头瞥见恨不得把喜字当壁纸贴的洞房,她无奈的笑出声。她翻身对着冰冷的墙壁,紧紧裹住那床刺眼的红被子。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要不……死了算了?万一死了就能回去呢?万一睁开眼就在公司的工位上,或者……在自己家的小床上呢?万一呢……

      杨檀生脸色铁青地看着站在他对面的男人。两人身形相仿,眉眼轮廓极为相似,只是杨檀气质更冷峻内敛,少了杨檀生那股外放的匪气。

      “你什么意思?”杨檀生声音低沉,压抑着怒火。

      杨檀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影子凭什么质问本体?”

      杨檀生忽然冷笑一声,向后靠进椅背,一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眼神带着刻意的挑衅,“所以,是我娶了她。”

      杨檀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捏得发白,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杨檀生继续慢悠悠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她可是月恒派岳峰山,月怀英的弟子。不是你心里那个……”

      “住嘴!”杨檀猛地抬头,眼中寒光暴射,伴随着一声压抑的怒吼,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被他捏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混着碎片溅了一手。

      杨檀生的目的达到了。他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假笑,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狠狠撕开对方的伤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轻佻地朝杨檀抛了个媚眼,头一偏,躲过对方愤怒掷来的锋利瓷片。

      他侧身对着杨檀,语气忽然变得无比认真,眼神里的坚定像磐石:“与其想着怎么杀了我,不如想想怎么去‘替代’那个人。毕竟……你才是‘最像’的那一个。”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嘲弄,“而我,只想做清风山躲抵寨的杨檀生,过点自在日子。”

      杨檀眼神阴鸷地盯着他:“朝廷派人来剿匪你也活不了多久。”

      杨檀生嗤笑一声:“朝廷剿匪?剿谁?清风山躲抵寨的杨檀生,不过是个天生力气大了点的读书人罢了。”他说完,不再看身后的人,径直推门离去。

      回到那间被布置得如同诡异婚房的屋子。红烛已经燃了一半,烛泪堆叠。钱清和蜷缩在床内侧,面朝墙壁,似乎睡着了,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杨檀生站在床边,凝视着她不安的睡颜,脸上锋利的线条在烛光下变得柔和,眼中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近乎偏执的爱意。他俯下身,极其轻柔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只有我是真心对你,爱你。他在心里无声地宣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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