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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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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政觉得自己有病,推了个会议来岑矜这模特公司,陪她开这个月度总结会。
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
他后续连包厢都没再回,直接开车走了。
林俏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她坐回位置,小心向对面一望,那一眼落了空。
心里松了一口气,接着是勉强称之为失落的情绪。
不过这情绪只被允许存在一秒,后来团建散了,秦悦拉着林俏走在最前面,先入为主打了个的,带着她回公司。
她悔不当初,这是把自家俏俏送入虎口了啊:“俏俏,哎呦”她扶额:“这可怎么办呀”
有什么怎么办呢,林俏拍拍她的手,望着窗外屹立的高楼,轻声:“她愿意带我,就已经很好了。”
第一步吗,总会艰难点,她经常这么宽慰自己。
下午林俏去跑了个通告,和男搭档给一个运动服饰拍宣传图,然后就又回了公寓,邱果孟念去香港跑通告,今天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明天就是国庆节。
马上就要迈入十月,林俏洗了个澡,把头发包起来,坐在沙发上刷朋友圈,刷着刷着指尖一顿。
那是她高三班主任发的朋友圈,是她们这届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
今年青城一中高考成绩创下十年历史新高,理科状元秦隽城,却婉拒两座顶级学府,头也不回地去了复旦。
班主任视频里发的人也正是他,林俏一秒不落看完了七分钟的视频。
然后滑出去,重新点进和秦悦的聊天框。
秦悦把她要跟着蒋姝跑的项目发给了她,一看不知道,看完淡定如林俏也微有些吃惊。
五大杂志之一,银十这种重要时节的内页拍摄,蒋姝出镜。
十月一号举国欢庆,街角随处可见五星红旗在风中飘扬,岑老爷起了个大早,把子孙都轰了起来,大院里如今住的人少,年轻一辈都搬出去住,不过重大节日还是要回来住一夜表示。
老爷子在饭桌上说,要去天安门观礼,老爷子八十多岁的年纪,那经得起这么折腾。
岑政姐姐陈玢第一个不同意,倒了杯牛奶递给老爷子:“爷爷,您都去看过多少回了,以前十一也没少上去观礼,再说一把年纪,您就别折腾警卫员了。”
岑老爷子戎马一生,官场沉浮,如今垂垂老矣最忌讳别人说他老了,当即冷了脸:“你不去,我让阿政陪我去。”
岑政垂着眼剥鸡蛋,闻言,什么也没说。
把剥好的鸡蛋放外甥女碗里。
他看了眼时间,还是早上六点,懒洋洋起身说要走了,这下陈玢也冷了脸色:“今天一整天都得在家陪爷爷,你去哪?”
岑政还是向前走,丢下一句:“我去看外公。”
他话音刚落,门外忽地传来一道男声,里边还裹着笑:“爷爷,今天我闲着没事,一会儿陪你去景山公园转一圈”
老爷子一顿,开门迎:“是小溪来了?”
陈玢当即寡了脸,坐下去不说话了,岑政推开门就迎面撞上岑溪,他权当没看见,眸光极淡,微微侧了点身体
不是给他让道,是不想叫他碰上。
岑溪看见他,笑意散了三分:“阿政,好久没看见你了,在南边做得怎么样?”
陈玢撇了勺子,叮当一阵响,冷眼瞧过去。
岑老爷子皱了浓眉看向陈玢,岑政仿佛没听见这句话,抬眸正眼瞧了眼岑溪,就这一眼叫岑溪无端自卑起来,接着是漫上心头的愤怒。
那眼神里是他永远也不会有的冷矜。
在他不忿的这几秒,岑政已经从他身边离开。
没赏给他一个字。
陈玢差点没气死,带着孩子从老爷子离开的时候,岑溪正扶着老爷子去景山公园,她看了眼,脸色难看地走了。
刚到家就给岑政打了电话,那会儿岑政正应尚熙州的约在局里玩。
看见来电提示后,第一遍没接。
陈玢锲而不舍打了第二遍,尚熙州打了个寒颤,双手合十:“阿政,玢姐电话儿你得接,别她一个不顺心带人来把我这给封了”
陈玢在纪/委工作。
岑政捞过手机,去房间外的阳台处滑了接听。
“阿政,你到底怎么想的?岑溪比你大了四岁,两年前就进了青越工作,每天往爷爷那里跑,爸现在态度也不明,你又每天待在深圳,岑家的人脉都被他贪去了,你难道想一辈子不回来?”
陈玢怒气更甚:“他就一个私生子,今天在爷爷那,舔着脸问你在南边做得怎么样?你听不出来?他拿自己当主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滔滔不绝,散开在这一方空间,待她姐姐说完,他什么也没说,滑了挂断。
再回局里的时候,尚熙州正嚷嚷着要灌人酒,没人敢平白无故让岑政喝酒,他就坐在沙发上一角看。
喊来跳舞的小姐,接二连三看了他几眼,他生得实在好。
岑政不理会这些目光,偶尔低头喝杯酒。
入口辛辣酸涩,顺着喉管滑落,倒不足以喝醉他,滋味儿却不好,或许是在这一刻。
突然想到,不久前有个人,不由分说替他喝了一排的酒
喝完之后被后劲冲得站不稳脚,还是回头冲他一笑。
胸腔里的烦闷好像淡了一点。
他一口闷下酒杯里的酒,喉结上下滚动。
凤眸深处一片漆黑。
十一假期过得很快,一晃而过就到了第三天,也是林俏来到北京的日子,她两只手推着三个超大号行李箱,跟在蒋姝和她助理经纪人身后,掌心被磨得红肿。
十月初气温不低,就是干,刚到酒店她就留了鼻血,一边用水冲洗,一边拿纸擦血,工作群里的消息如潮水,林俏仰着头用一只手拿纸堵住鼻孔,一只手举起手机查看。
蒋姝经纪人@她,让她去买饭,一共八个人的饭都要她去买,指名道姓要一个饭馆。
林俏头疼,不耐啧出声,下一刻在导航软件里输入她们要吃的饭馆。
那是西城区一家有名的饭馆,从脚底下打车过去要将近一个小时,更别提还需要排队,林俏扫了眼菜单,还有人点了汤。
她走到窗户边,望着还簌簌落下的秋雨,还有林立的高楼
摁着窗户的手指褪了血色,她黑眸颤了颤,转身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薄外套,套在身上,出了房间打车。
十一高峰期,一个小时的路程,出租车硬生生走了一个半小时,推开车门,伞还没来得及撑,秋雨就扑了她一身,打在脸上泛着凉。
她小跑到队伍末端,裤脚湿了半边,头发也被打湿一半,一眼望不到的队伍,让她倍感疲倦。
身旁有对年轻夫妇,两个人共同撑着伞给女儿打伞,妈妈手里还拿着张纸,温柔笑着叫小女孩吃慢点。
林俏就这么撑着伞,四面八方的雨被风裹起打在她身上,她心底微酸,眼眶突然红了,连带着胸腔都像针扎得一样疼。
喉咙哽住,她害怕自己落泪。
二楼有个人,站在阳台上看了许久,看见她侧过脸,脖颈扬成一道纤瘦弧线,伸出一只手向上抚了把眼角。
岑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北京这么大,两千多万常住人口,十一期间游客盘踞。
就在这样的时刻,他出门吃个饭都能碰见这人。
许是他站在这实在太久,服务员主动上前问候,隔着雨幕,他没急着回答,可方才看见她抹去眼泪的样子,怎么都挥不去。
对着林俏方向弯指指去,言简意赅:“走我的卡,让她提前进。”
还挤在队伍里的林俏刚平复好情绪,像是突然福至心灵般,抿唇抬眸向二楼拐角轻轻一眺。
她只对上服务员探究带着确认的目光。
后来大概过了三分钟,就有人来接她进餐厅,率先帮她把菜单上的菜做了,最后妥帖打包好。
林俏被动接受着这一切,坐在沙发上几次欲言又止,服务员把饭菜全部装进一个保温袋,温声询问是否要帮她叫车。
林俏懵了,眸里几分迷茫,连接都不敢接:“为什么突然这么快就到我了?”
服务员一怔,随即笑:“是有位先生让您走了他的卡。”
“先生?”林俏更诧异:“方便告诉我是哪位吗?”
“啊”服务员为难,诚恳:“他应该已经走了。”
服务员宽慰轻笑:“您就当是和他有缘吧”
林俏很难忘记这一天,一个基调不太快乐的一天,有人破天荒地帮了她一把。
抱着保温盒走出餐厅时,她勉强说服自己是撞了大运,在拐角处耐心等车。
一辆黑色奥迪从她正前方驶过,车里的人掀起眼皮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一眼。
那会儿她正低头看出租车车牌号,丝毫没察觉到,岑政收回目光,指尖规律叩击座椅。
后又望向后视镜,她四周聚了不少人,只有她还是挺直了脊背。
抱着怀里的东西,有些执拗的倔强。
“王绪”
“嗯,老板你说”
“岑矜公司国庆在北京有个项目”
“嗯,明天就到开始的日子了”
静默了半晌,岑政敛眸思索,而后抛出一句:“你去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