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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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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钟,林俏拎着保温盒到了酒店,又跟一群人挤进了电梯,她自觉站在最角落。
到了蒋姝的楼层又迈出去,找到她的房间,轻轻叩门。
礼貌性的只叩了三下,等了五分钟,都没人来给她开门,林俏蹙眉,举起手又开始敲,没有人给她开门她就一直敲。
敲了有两分钟,房间里边传来人踢踏拖鞋的声响,来开门的是蒋姝的助理,今天把行李箱都推给她的女生。
她满脸不耐,斜着眼睨林俏:“送个饭都送不好,一直在这里敲,烦死人了。”
她话音刚落地,房间里迸发出一阵轰笑。
林俏不说话只把保温袋递给她,那助理不接,抱臂倚在门上,笑嘻嘻的:“来都来了,顺便帮我们把这些饭菜布了呗”
林俏抬眸望着她,那眼神清冷剔透,让助理心里咯噔一下,可转念一想,身后还有一群人撑腰,还是挺直了腰杆。
蒋姝和一众化妆师摄影师坐在沙发上,全都含着抹戏谑的笑看林俏。
林俏没多说话,迈进了房间,在餐车上开始布菜,她们为了昭示没有欺负她,特地把门都敞开。
林俏低头解着包装,助理侧身在一旁挑三拣四,她终于把所有包装都解开,指尖摩挲了一下上面的盖子,垂眸。
还真是可惜了。
她按照要求打开一碗还温着的汤,然后转身,关上门,直接对准助理的脸泼了上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助理直接懵了,众人嘴角戏谑的弧度一下僵住,林俏没有过多表情,有条不紊打开另一盒荤菜。
蒋姝带着一群人走到她面前时,林俏动作不停对准她们的脸再度狠狠泼了出去,接着是一盒接一盒的泼出去,肉混着油,辣椒籽裹着花椒,从他们脸上滑落到衣服到地板,油渍在他们身上开出花。
他们尖叫着,咒骂着,要上前,下一秒却又被辣椒油辣的睁不开眼,冲进洗手间洗脸。
林俏最后选了桶,最热还冒着热气的汤,对准自己手臂浇了半桶,忍着火辣灼痛。
她一只手握住门把手,准备走出去,将他们狼狈一览无余,静静凝着离她最近,已经目瞪口呆的助理,歉疚:“饭买是买回了,只可惜不小心被打翻了,弄得大家一身都是,我自己手上都烫了一串水泡,蒋姝姐还有各位,都收拾一下自己吧”
接着转身拉开房间的门,自己走出去,如果有人在看走廊监控,还能依稀窥见她手臂上骇人烫痕。
林俏没急着回自己的房间,去到卫生间里对着凉水冲洗手臂,弟弟妹妹的视频就是在这个时刻打进来的,她看了眼滑成了语音接听。
他们是双胞胎,都在老家读高中,几个星期才回一次家,妹妹话很多,叽里呱啦向她分享学校里的事,弟弟话很少,接近尾声少年清冽的声音才传出:“姐,你在那边的好吗?”
手臂上的痛还灼热,林俏望着镜子里自己的狼狈,还是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她去药店买了烫伤膏,洗完澡之后刚涂完,就收到了秦悦的消息,她看了一眼。
悦悦姐:〔俏俏,你做的对,项目你接着跟她,什么也别怕,跟完之后,等回来以后我给你撕项目。〕
睡前,她掏出本子写日记,她写下这好坏参半的一天。
纸张上的泪痕一点点被风干。
林俏一觉睡到第二天八点半,穿好衣服走到大厅,蒋姝的人已经丢下她走了。
她处变不惊,自己打车去了拍摄场地。
拍摄场地安保森严,还好林俏有随行的工作牌照,被引着去了蒋姝的休息间,林俏昨天把饭菜泼他们身上时就想好了。
不管他们再怎么刁难,她都跟着项目跑完。
可以泼第一次,就可以泼第二次。
林俏这个人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你对她不好,她忍一忍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果真想欺负她,那她就能豁出去干一仗。
手掌覆上冰凉把手,她咬牙推开休息室门。
意料之外。
冷嘲热讽和各种凿人的目光都没出现。
一道温文尔雅的男声传来:“请问是林小姐吗?”
林俏微愣,顺着声线望过去,那人一身熨贴正装,鼻梁上架副眼镜,正望着她笑着。
与此同时休息室里所有目光都聚在她身上,不过不是厌恶,而是一种带着点讨好和害怕。
“是我”她捋了下牛仔裙,颔首应下。
王绪对她的第一印象是有双清亮剔透的眸子,是个看起来很让人舒服的女孩。
“通知摄制组”王绪挥了下手:“正常开始拍摄。”
现在才开始拍摄吗?她打车到这里又因为堵车,比通告单上的时间迟了一个小时。
按理来说现在该是中途休息的时间了。
林俏顺利观摩到了整场杂志拍摄,中间几次还掏出纸笔记录,杂志拍摄到尾声时,也是这个男的给她们统一包了车送她们回去。
临上车之前,王绪给林俏递过去一管药膏,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林小姐,你的手臂受伤了。”
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药膏滑进她掌心。
接着车子启动。
后来回了酒店林俏才知道今早发生了什么,据说是项目经理亲自来到现场,结果发现团队少了一个人。
蒋姝她们不敢说是故意把林俏撇了,嘴硬说是她身体不舒服待会到,王绪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说:“那就等林小姐,到了再开始拍。”
一个过来跟项目的小模特却能左右这场拍摄,这是来给她撑场子的,蒋姝脸色当即挂不住了,身旁喽啰吓的脸色苍白。
林俏听完十分意外和惊讶,仔细回想,自己一定在哪见过这个人。
车子一个急刹车,她脑袋里炸出火花。
半个月前在深圳,她启程去上海参加科技展,和秦悦等在机场的候机厅。
而当时这个人,就站在岑政旁边,她不会记错的。
有什么事突然被串在一起,林俏心头一暖又一酸,偏头看窗外,是他在帮她。
可他有什么好帮她的,林俏说不出的难受,那天在洗手台,不是他说她清楚代价就行。
她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六点钟,有些念头一旦起了就止不住,她径直回了房间,从手机通话记录里找到在角落里的号码。
她去到深圳的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的他,凌晨高铁站口流浪汉扎堆,她踌躇脚步害怕不前,岑矜说去接她也迟迟不到,后来就给她含糊念了一串数字。
那时她在最崩溃无助的时候打给了他,她很小心的问他,声音都发颤,她说可不可以到出站口来接自己。
她至今都记得电话那头的人,静默两秒,然后让她在那等着。
到今天两个月过去了,林俏再望着这串号码,心底说不触动是假的。
她走到窗边给那个号码拨去,一下又一下的提示音落进她耳朵里比心跳还重。
某个瞬间,提示音止了,屏幕上界面转换。
他先开口:“林俏”
林俏仔细分别,他没有疑惑没有不解没有不悦,只是平常叫了她的名字,也没有再说其它。
林俏吐出一口气:“谢谢你”她实在找不出别的话,或者说以二人的关系,她还能说出什么。
岑政没及时说话,林俏心跳愈快,在她尴尬到想要挂断时,听见他开口带着点笑意:“换一句”
“你想听什么?”她攥紧手机
“比如”他走向阳台,然后切出通话界面看天气:“你说你想怎么谢我”
“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很坚定,岑政忽然想起两个月前,也是她在电话那头嗓音发颤问他,可不可以去接她,她害怕。
他像是随口扯,垂眸:“陪我去看个星星”
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谢方式?
林俏想了想:“可以。”
她没问去哪看,怎么去看,就像上一次那样,随着他。
岑政喜欢她这份坦荡。
一个小时后,林俏换了身利落的简装,头发扎起,等在酒店门口,岑政车子从后边驶出,没朝她开近。
林俏左右环顾之时,突然看见一辆沉黑奥迪打着双闪,她又看了眼车牌号,极其罕见又嚣张的连号。
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迈开步子走到车旁,岑政降了窗叫她上车,林俏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
她手臂上起了一串水泡,稍微一碰就钻心的疼,她不想叫岑政看出来,拉安全带的时候忍着痛一气呵成。
车子发动,涌入车流,林俏不知道他要向哪开,他开了很久,开到华灯初上,窗外变成随处可见的繁华璀璨夜景。
后来过了许久,她全国各地飞赶通告,一次落地北城宣传新电影,身旁助理路过这块地时激动的举起手机拍摄打卡。
她看了一眼问:“这是个很有名的地方?”
助理兴奋点头,告诉她,这是全北城俯瞰夜景最有名的地方,好多人来这打卡。
也是那天她回酒店在手机里搜路线图,才发现岑政最后带她去的地方,经过这个地方,要多绕很多很多的路。
四周很安静,只有一点点喇叭鸣笛的声音,林俏觉得自己好像短暂脱离了世界,所有烦恼疲惫都被清零
她甚至希望这段去程再远一点,哪怕一辈子不回去,就和身边这个人一起不知归途。
念头冒出来的下一秒她就大惊,她看向身旁的人,清绝的侧脸,一点光影打在他脸上,衬的凤眸幽深,漫不经心握着方向盘。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投过去一眼,很快抽回。
林俏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不是一瞬间,而是她不可抵抗既定的结局,在抵抗这个结局的过程中,做的所有努力。
此刻,灰飞烟灭,即使或许他没有特别好,至少对她一些方面而言。
“喜欢看星星吗?”他问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