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会弯的世界vs绝对不想弯的女人》上善若水pt374

10、冲击与疑惑

　　雾岛艾米丽的浪漫攻势持续了数天，各种诗画礼物和突然的“艺术邂逅”层出不穷，但始终如同雨水击打岩石，未能渗入二条柊内心分毫。这让一向凭感觉和激情行事的艾米丽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同时也激起了更强烈的执念。她决定，不再满足于边缘的试探，要发起一场正面、强烈、无法被忽视的“总攻”。
　　机会选在一个周五的黄昏。天空被晚霞染成一片瑰丽的紫红色，校园里的人群渐渐稀疏，氛围带着一丝慵懒和浪漫。艾米丽打听到柊刚结束剑道部的训练，通常会独自穿过中庭的银杏大道回宿舍换洗。她提前守候在大道尽头那棵最古老的银杏树下，手里紧紧攥着一卷画纸，心脏因紧张和期待而剧烈跳动。
　　果然，没过多久，二条柊的身影出现了。她穿着运动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步伐一如既往地稳健，眼神清澈地目视前方，显然又在思考着剑道或学业的问题。
　　“柊同学！”艾米丽深吸一口气，从树后走出，拦在了柊的面前。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脸颊也染上了晚霞的颜色。
　　柊停下脚步，看到是雾岛艾米丽，礼貌但略显疏离地点点头：“雾岛同学，晚上好。请问有什么事？”她下意识地以为对方又是来送画或提出模特请求的，心里已经开始组织拒绝的措辞。
　　然而，艾米丽这次没有拿出画作，而是向前逼近一步，双眼灼灼地凝视着柊，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语气，饱含情感地开口：
　　“柊！二条柊！请你不要再逃避了，也不要再用那些冷静的理由来搪塞我！”
　　柊微微一愣，不明所以：“逃避？搪塞？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之前的拒绝是基于我的时间安排和个人意愿，并非搪塞。”
　　“不！你明白的！或者说，你的心明白，只是你的理智在强行压抑！”艾米丽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灵魂就在呐喊！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光，是我艺术生命的缪斯！这种感情，如此强烈，如此真实，它超越了性别，超越了世俗的规则！这不是简单的‘邀请做模特’，这是爱！是我雾岛艾米丽，对你二条柊，产生的无法抑制的爱恋！”
　　“爱……恋？”这两个字像陌生的符号，撞进了柊的大脑。她看着眼前激动得几乎要落泪的艾米丽，第一次没有立刻用逻辑去反驳。因为对方的表情、语气、乃至整个身体语言，都透着一股她无法理解的、却异常强烈的情绪洪流。这种直接而汹涌的“告白”，与她之前遇到的任何情况都不同。
　　龙崎学姐的强势，是源于前辈的指导。
　　小泉学姐的热情，是同伴间的活泼和亲近。
　　花山院优的温柔，是青梅竹马的关怀。
　　樱木学姐的体贴，是宿管助理的职责。
　　但雾岛艾米丽此刻所表达的……是一种纯粹的、指向她个人的、被称为“爱恋”的激烈情感？而且，是对同性的她？
　　柊的眉头真正地皱了起来，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困惑，而非单纯的礼貌或拒绝。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艾米丽，仿佛在努力解析这个突如其来的复杂信息。
　　艾米丽见柊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冷静回绝，而是陷入了沉默和思考，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趁热打铁，将手中的画纸展开——那是一幅色彩极其浓烈、笔触充满力量的油画肖像，画中的柊手持竹刀，眼神锐利，背景是燃烧般的霞光，整个画面充满了几乎要溢出的崇拜和爱慕。
　　“你看！这就是我眼中的你！这就是我的感情！”艾米丽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这很突然，也知道这不符合常理！但爱本身需要什么常理？！它就像这晚霞，就像这艺术，是自然的，是奔放的！柊，求你，不要再用‘训练’、‘学业’、‘不合适’这样的墙壁把自己围起来！试着感受一下，感受一下我的心意，哪怕只有一秒！”
　　柊的目光从艾米丽激动的脸庞，移到那幅过于炽热的画作上，再移回艾米丽的脸。她的思维高速运转着，试图将这一切纳入她已有的认知框架，却发现异常困难。
　　感受？心意？同性的爱恋？
　　这些概念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她的世界是由家训、学业、剑道、规则和效率构成的。“爱恋”应该是在完成阶段性目标后，通过相亲等方式，与一位合适的男性建立的、以组建家庭为目的的稳定关系。这是她从小被灌输且从未怀疑过的认知。
　　可是，眼前雾岛艾米丽的痛苦和真诚，不像作假。那种强烈的情感，即使隔着一层她无法理解的表达方式，也依然具有某种冲击力。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同性对她产生这种感情？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它有意义吗？它和龙崎学姐的“关注”、小泉学姐的“热情”有什么不同？
　　一连串的问号在柊的脑海中涌现。她第一次没有依靠现成的规则或逻辑去应对，而是真正地、主动地开始了思考。这种思考，源于外界的强烈刺激，也源于她内心首次产生的、微小的疑惑裂缝。
　　她沉默了许久，晚风吹拂着银杏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最终，她抬起头，看向仍在紧张等待回应的艾米丽，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而是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探究意味的语气，缓慢地问道：
　　“雾岛同学……我不太明白。你说的‘爱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它……和我理解的，似乎很不一样。”
　　这个问题，不再是防御性的拒绝，而是一个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疑问。是二条柊在自身的认知体系受到冲击后，第一次尝试向外探索，试图理解这个她一直忽略或误解的情感领域。
　　虽然这离“接受”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甚至可能只是理性分析的一种延伸，但对艾米丽而言，这已经是巨大的突破！对柊自己而言，这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开始发挥“主观能动性”去审视人际情感的标志性时刻。
　　艾米丽愣住了，随即眼中爆发出更大的光彩，她意识到，冰封的湖面，终于被敲开了一丝缝隙！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的整个世界倾泻进去：
　　“这种感觉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