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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国潮来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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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助二十人的任务并不难,几个寺庙的灾民已有上百人之多,可要让他们加入医保系统,那就有些难了。
原本县令夫人有孕不能乱用药,柳望曦对争取刘县令同意一事并不抱多大希望。
可谁知福祸相依,阴差阳错之下竟被贼人误以为是县令的女儿,替他老刘家挡了一灾。
县令大人大笔一挥,立刻修书请来县丞、县尉、主簿等一干同僚到县衙商讨了一番。
沈临朔作为主管整个柳州刑狱的公事本该上座,顾及到此事算是有求于县令,还是另开了一座同柳望曦一起旁听。
县令刚把“从公使钱中拿出一部分预支给药铺以救灾民”的议案提出来,县丞便站出来大声吼道:“不可!”
“公使钱虽是用来赈灾的,可如今沈大人下令全城戒严,城中百姓每日吃穿用度哪样不花钱?这钱又是谁出?难道就为了救几个半死不活的人,放弃那些还健康的人吗?”
竟是直接冲着沈临朔来的。
柳望曦斜瞥了一眼,不由得猜测起来他会如何应对。
沈临朔仍是坐在那悠然自得喝着茶,仿佛县尉口中的“沈大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县令倒是朝他们看了过来,随即又直视着县尉义正辞严道:
“我只是想先凑五十人做个试验,拿出一部分的公使钱用来替这五十人预存诊金,用的药到时候都会返还一部分。倘若效果可以,再逐步在全城推广。”
县尉又道:“既是由惠民局主导,何不干脆颁个条令?就命惠民局和城中所有药铺,凡是治疗疫情的药,不得收费!如此岂不是更省钱?”
饶是不懂政务的柳望曦,也被县尉这一番话震得头皮发麻。
果然,县令当即以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斥道:“咱们是官府,不是强盗!药铺的药材也不是从天而降的。依县尉的意思,官府是省钱了,可我只怕你这条令一下来,全城都再买不到一副药了!”
县尉也是一时气昏了才讲话不经过大脑,知道自己理亏,他嘟囔了两句又道:“那也不该用公使钱,这每一分每一毫我都有用的。你若非要用钱,去找常平司。”
常平司,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柳望曦皱着眉头还在回忆,就见几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身旁的沈临朔,不由疑惑起来。
难道沈临朔和常平司有关?
主簿对着沈临朔拱手笑眯眯道:“沈大人,您可是这新上任的常平公事。既是柳姑娘的主意,您该全力支持呀,咱们这小地方怎配为您分忧呢?”
沈临朔眯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开口:“公是公,私是私,不可混为一谈。何况大家都是为了百姓,何来‘配不配’这一说。”
县尉和主簿对视了一眼,又开口道:“柳姑娘既是沈大人的好友,这账合该由常平司先打个样,不如就‘以粮代金’,用粮食来抵扣诊金吧?”
粮食代替诊金,亏他们想得出来!
不等柳望曦开口,沈临朔已皱眉说道:“常平司的粮食要供着柳州几处的人口,你以为是围着你陵水县一个地方转的?”
“啪”的一声,县尉突然拍起桌子,把柳望曦吓了一跳。
“你别以为你从京城来的老子就怕你!这儿是陵水县,即便是偌大的柳州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一个黄口白牙的后生,一来就想从老子腰包里拿钱!”
“老黄!”早有人急得上前拉住县尉。
场面剑拔弩张,县令也不住地拱手求爹爹告奶奶似的说着:“有话好好说嘛!今天喊大家来就是商议的,都是同僚,何必说这种话呢?”
沈临朔仍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把县尉气得够呛。
县尉被几个同僚拦着无法上前,只能隔着几步距离大声吼着:“我管你哪来的,总之这钱我不签字,你就甭想用!”
沈临朔脸色一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将他吓得后退了一步。
“我看今日是商讨不出什么方案了,那沈某就逾举了。”
“互助会暂定名单五十人,由刘县令根据下面报上的名单筛选,诊费全免,每月会费从陵水县衙的‘公使钱’里出。”
“我倒要看看从黄大人的腰包里,能不能拿出这笔公家钱!”
不等县尉张牙舞爪地胡咧咧,他又接着从袖中拿出一张敕牒轻轻摁在案上,掷地有声道:“一切责任,由我一力承担。”
说完便不顾堂上其他人反应,昂首阔步走了。
主簿也没了拦着县尉的心,手一撒先一步走到柳望曦身前拿起敕牒念道:
“敕太中大夫沈临朔,领龙图阁代制,天章阁直学士衔,权发遣柳州提点刑狱公事兼常平公事,特委勘验……”
沈大冰老师的官名听得柳望曦直打哈欠。敕牒内容很长,中间叽里呱啦的部分她听不太懂,只依稀听得几句“五品以下官吏…无论品阶,皆可先拿下狱,奏请严惩。”
“许其密折专达,直奏御前…一经查实,准其先斩后奏。”
县尉早已脸色煞白,这还不够。柳望曦瞧着敕牒最后分明还有一段朱批,主簿大概也注意到了,“好心”念道:
“沈卿,柳州之事朕尽付于汝。但有所请无不准奏,勿负朕望。”
是圣上的御笔朱批!
县尉吓得跌坐在地,抓住左右的胳膊茫然又慌乱道:“他是不是要抓我?他要砍我头是不是?是不是啊!”
同僚安慰他:“老黄你先起来!沈大人不是没喊人吗?他就是吓唬吓唬你。”
“是啊大人,他拿出敕牒分明就是警告我们,真想砍头早就喊人把我们几个拿下了。”
“这么说,我安全了?”县尉眼里终于有了一点光亮,仿佛死里逃生一般问道。
可这一问,其他人反倒支支吾吾不敢说了。
刘县令无奈摇了摇头,收起敕牒交到柳望曦手中,语重心长道:“柳姑娘,这份敕牒烦请交还给沈大人,另外…我夫人的事还要拜托你。”
柳望曦躬身回道:“大人太客气了,救死扶伤乃我医者本分。”
经过刘府前的一番生死搏斗,加上今日堂前沈临朔的舌战群儒,柳望曦不得不承认在她心里,对沈临朔的感觉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只是每当她想起沈临朔替她拭去脸上血迹时的小心翼翼,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另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
那人没有具体的长相,但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是肯定的,不然沈临朔怎么会与她定亲?
沈临朔与她才是天生一对名正言顺,而她柳望曦,不过是沈临朔贬谪途中的一个小插曲。
她捏着那张敕牒缓缓走出县衙,路口轿子里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沈临朔正掀着帷帘从窗口看她。
柳望曦将敕牒交给沈临朔,开玩笑说道:“沈大人好威风啊,我还以为这敕牒就不要了呢。”
沈临朔抿唇一笑将敕牒收起,淡定回她:“没有你送也会有别人送来,我不担心这个。”
他不担心,可柳望曦却担心。
她皱着眉头开口道:“你方才把话说那么死,像通知他们一样,又拿出敕牒威胁,他们会不会暗中下毒手啊?”
“我是圣上派下来的。”沈临朔双手合拳在头顶右上方举起以示尊敬,“我不好过他们也好过不了。”
“话是这么说。”柳望曦心有余悸,“真有什么意外,别人的十条命也换不回自己的一条命啊。”
“你担心我啊?”沈临朔充满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轿子里的空间不算大,柳望曦独自和他待在这里已是心跳加速,哪还受得了他这个语气?当下便耳廓发红,低着头绞着衣角。
她知道自己不该动心,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为了那个互助会得罪他们,值得吗?”
“有什么不值得的。”沈临朔淡定开口,心里想着若是互助会能成功在柳州推行,也是为当地做了件好事,这都会算作他的政绩。
至于县尉这种人,是杀是留要看他们的表现。他不是什么崇尚暴力的人,但他在柳州又呆不久,若是能杀几个贪官再震慑几个污吏,老百姓也许能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也算他不虚此行了。
他的心事,柳望曦不知道。她只想着,这男人竟为了我随口的一个想法,得罪这么多人,我当真要好好回报他。
轿子摇晃着,载着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向报恩寺走去。
折腾了一个多月,疫情总算控制住了。
这段时间因为百姓生活起居的事,城中几处起了几场暴乱,眼下连续几日无新增病例,沈临朔便下令暂时放开了几处人员不算密集的地方。
之所以他敢这么大胆,一方面是因为连续一个月的控制,疫情确实快结束了;另一个原因是,柳望曦“研究”出了药散。
尽管腹痛难忍,柳望曦还是咬牙吃了粒布洛芬又继续投入到诊治中。
县令夫人那头,她在系统和师父的指导下用了些药性不算烈的草药,又经过炮制、煎炒,药性大大减弱,病情总算控制住。
至于腹中胎儿,柳望曦用系统大致检测了一番没什么问题。
上次沈临朔力战群儒,五十贯钱进了账户超额完成目标,系统升级后解锁了大病检测功能。
只不过这个功能只能用于检测且有次数限制,治疗上是一点用也没用,因此柳望曦平时还是依靠自己来判断。
没来月事的这段时间里,柳望曦早已在系统中加购了多种治霍乱的药品。因为县令帮了她忙,她顺便也请购了一些孕期各阶段的叶酸。
既然胎儿没问题,柳望曦将孕早期的叶酸提取了一部分交给刘夫人,顺便说了些注意事项如不要频繁吃,每天早上饭后半个时辰吃两片,不喝浓茶云云。
为了避免暴露,她提前买了很多小瓷瓶,将提出来的药品分开装入瓶中。
如今这时代,道教也是盛行的,她对外统一称作“丹药”。
安济坊中事务繁忙,她又不信任其他人,特意喊来堂妹帮她分装药品。
柳岁岁按照她的指示,将成板的布洛芬抠出来,装入“无敌镇痛丸”的瓷瓶里;又将阿莫西林和头孢分别装入“厌青消炎丸”和“加强消炎丸”的瓶中。
在重重包装盒中,她捡起一盒与众不同的金色包装,指着上头的羽毛问起柳望曦:
“姐,这个和其他的不一样,该放哪里啊?”
柳望曦没当回事,随意瞥了一眼,只觉着这包装有些怪异,下一刻反应过来涨红了脸飞奔着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原身是怎么回事!就因为她加购了叶酸,所以给她额外补充了do雷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