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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绝处逢生便是路 ...

  •   药膳杯响,瓷碗叮当,不知不觉,曲和鸾已在此休养三四日了。
      大夫来诊脉后开了几剂药,她沉沉休息了几日,已觉好了不少。
      只是,好几日不见那个狠心人了。这几日他只是每日留下话吩咐丫头们照顾好她便不见了踪影,想来也是往宫里跑去了。

      “娘娘,孙娘娘来了,说是探望您。”
      她一听,手中的药碗便砰地盖上。孙琰?她怎么来了。

      没等她吩咐慎思出去婉拒,外面便已传来孙琰的声音,脆生生的:
      “本宫前几日没能抽空探望弟妹,今日难得能来,你们怎么还拦着我不给面子了?”

      真是贼喊捉贼最有劲,谁下的毒心里没数?

      虽说她重生那日真的想过给旭之下毒,那酒中也确是有毒不错,然则自己此时任性泼辣也就罢了,旭之可不会不懂这斯文人事,偌大一个王府,连个管家都没有。
      还不是有心栽赃嫁祸。

      一见到孙琰那笑脸,她便横过头去,随口应酬,孙琰倒是不厌倦,一会又说自己前几日在宫中得了什么赏赐,一会又关心她新婚几日便出事。

      “皇嫂,你可知旭之今日去了何处?”待孙琰说得有些时候了,她主动着问道。
      方才陪着说了话,孙琰听着她大赞自己,本有些得意,这时这么一问,却露出惊讶神色来:
      “皇弟……他没和你说?”

      只见她脸色一黑,口里不知含混了什么词,说着些“也罢”之类的话,当即告辞出去了。
      当然,时逢羲行踪就是不说,她也知道。

      红墙隔着琉璃瓦,一夜新雪凭冬意。
      到了掌灯时,她梳了妆起来,正欲送孙琰出去,忽然惊叫声交加,她心里着了慌,忙冲出去一看,时逢羲竟倒在了正堂!

      曲和鸾哪还有心思想别的,只冲出去抱住夫君大哭起来。这一声可惊动的不小,在旁的人都吓了一跳。
      “旭之!旭之!快,快叫太医来!旭之,旭之……”
      一时王府大乱,几个丫头都跑了出去,可了不得了。孙琰见状,也唯有摇头告辞。

      待夜入深,外面来报时,她确定王府上下都无了外人,立即将大夫请进房中。
      “皇上怎样了?”她见大夫只是低头替时逢羲诊脉,立即问道。
      太医左右看了看,低声说了几句,皇上伤势不重但受惊过度,需要静养云云,以及王爷今日为了护驾身受重伤,又劝时逢羲休息几日。

      当朝皇帝与太子时逢盛一向政见不合,圣上宠爱小女儿时逢瑞,分割几个子女的势力,而时逢盛一直郁郁不得志,而当朝皇子中唯一可威胁他的,便是时逢羲。
      “你做的事情还没个着落?皇姐已要走了。”

      曲和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取出一纸密函来。那上面是她这几日派人打探回来的,虽有,但非全部。

      今日时逢盛借南淮治水之名支开长公主,孙琰又连夜派人与靖贤公主密会。
      厨房送了菜来,时逢羲显然疲惫万分,一声不响。
      不过曲和鸾自己也没什么心思去与他争论些什么,今日圣上被刺,这几日定会朝政大乱,她自己都心乱如麻——前世,他们就是趁着这个空子抢上了位的。

      时逢羲看完将信一倒,冷笑道:
      “我早知此事了,你当今才办下来,如何助我?”
      “你告诉我,那日你到底有没有在酒里下毒?”

      她再次质问,此时事关重大。这不仅关乎她的未来,更关乎整个大乾王朝的历史如何书写。

      见他还是摇头,曲和鸾心里也不好说些什么,唯有作罢。
      一夜无眠,就是入梦,也还是挂念着那把龙椅。
      只是……旭之说他也知这些事,那是否言下之意即为,他,也重生了。而近日他为了保护自己,才不许自己出王府,不许自己查时逢盛。

      毕竟他已尽知,若他重生。若自己不出王府,不做事情,对他,对自己,都是极好的。
      不,对他极好,对自己尚未可知。

      直到次日入宫时,这个疑惑依旧是挥之不去。马车晃悠悠,她一直都没能想明白。

      忽而马蹄声乱,她掀开帘子欲看个究竟,车子便失了控,疯跑起来。
      她紧紧抓住缰绳,眼下旭之不在身边,长离剑也尚未铸成,那马左冲右撞,吓得大街上的人纷纷避让。
      吩咐慎思善后后,她勒紧了绳子,往外一跳。

      一座府邸赫然出现在面前,如此金碧辉煌的,正是靖贤公主时逢瑞的府邸。

      那门口跪着一个绿色衣着的丫头,死哭着不愿走,但几个人都将她往外赶。此时这丫头头破血流,她也无处可去。曲和鸾认得她,她是时逢瑞府上的一个嬷嬷的女儿。
      如果能从她口中挖出孙琰的事,那她手上就不止前世的势力了。

      慎思刚跑了回来便见娘娘抱着一个小丫头往她的方向跑,心里只是困惑,但既然娘娘做的事情,自有她的意思。
      “护送我回府,我要好好审问审问这个丫头。”

      燕王府。
      那个叫舒鸢的丫头本也对主子不满,哪还需要些甚么打骂或逼供的,连连点头着答应要说。

      曲和鸾心中窃喜,忙叫慎思派人照顾她,她惦记着时逢羲,又叫了一辆马车,往宫中赶去。
      马车停住,此处就是乾宁宫了。

      见时逢羲和时逢盛正在里头面红耳赤地争论着,她立即加快了脚步,窗格外切着人脸成一半半,但人声可切不断。

      时逢盛口口声声都在针对旭之,而旭之好像被他呛得没了声,只是不时咳嗽几声,又反驳道:
      “南淮一事已有皇姐处理,如今皇兄你不关心父皇伤势,却一心疑心他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前几日对靖贤公主是这样,今日对我也是这样。”

      时逢盛被他一窒,自己也不知怎反驳才合适,讲这话出来分明是知道他与时逢瑞的事了,这不是一下子便将他架起来,叫他颜面何存。
      愈想愈怒,又站起来欲反驳时逢羲,却见到门口走进来一人,正是曲和鸾。

      见周遭几个人都盯着她看,时逢羲索性把笔一停,正欲呵斥。她却又眼珠一转,装出一副发愣模样。

      “皇兄,旭之他一时冒犯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今天是来找他说点话的。”
      “怎么?每日新婚良辰美景的还都不够,要度到这里来?成何体统。”

      时逢盛冷笑一声,又欲斥责二人,曲和鸾一脸惊慌,立即跪在殿前请罪。她余光一瞟,其他几位皇子,几位盯着旭之,几位盯着太子,一位则抬头往窗外看。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曲和鸾见这也没趣,只得瞪了时逢羲一眼,在侍卫跟随下走了出去。

      罗帐笼着烛火,小暖炉点在外,无尽的夜色中似又有些许灯明。
      她揉着自己头上的淤青,大约是今天冻得厉害,特别疼。
      直到夜了,下人才送了药上来。大夫又上来诊脉,她驱散了下人,低声询问大夫前几日的药方,又关照了他几句。

      字条打开,一行字有些潦草,看起来是列了个单子。
      她心中暗自高兴,这钱没白花。要真查了清楚,就是孙琰下毒的证据。到时候留住这么一手,既可保住神缨堂,又可推时逢盛下台,一举两得。
      正欲继续看了下去时,却听外面脚步声起,她立即收起字条,冲了出去。

      “旭之。”
      时逢羲几日来何曾有过和阿鹊这么热情的时刻,一时疑心大起,拉着她就往房里走,反而见她一路叫着满脸咋呼的,装什么呢?不就是为了当个皇后。

      “你做的?”
      二人一齐出声,便知对方有何意图。新婚之日,合卺之酒竟是毒酒。
      饶是她千般万般不情愿,也唯有点头。她恨死了这个男人,恨不得将他杀了。

      不用说,前几天护驾是他做的,今日这场戏他也料到了。
      她心中紧张,昨日她确是下毒想要杀了他,但今日不同了,旭之杀不得。他极有可能真的重生了。

      “我还见了三哥和平年。”
      这句话才是令曲和鸾的心真正扎了根刺,是时候了。上一次也是如此,时逢毓和时逢君,正是他们登基最重要的盟友。
      她没猜错,他也没死。他们一起活过来了。

      “你呢?”他瞥了一眼发怔的妻子,漠然道,“莫非还要我催促?”
      她翻个白眼,丢开替他擦药的瓶子,转身去不想看他,心里嫌弃。

      她自然会跟上他的步子,当年时逢羲拉拢的是宫中势力,她便替他安顿住整个王府。
      ——以及,能一步登天的女人,背后总要有些立足之本。否则如何能吸引燕王这样的政治动物?
      凤若求凰,凰自择凤。

      慎思今日已带口信出去,时机一到,只需推波助澜,时逢盛便也无路可逃。
      她正欲开口说与他,却又是一阵眩目,那毒酒不知是什么药性,吃药安心养了半日竟还有不适。
      想到此,她又发狠地望向时逢羲,恨不能将他一剑杀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时逢盛会不会也活了?
      见她如此紧盯逼问,时逢羲只得耸耸肩道:
      “他若是活过来了,为何不立即阻止行刺父皇那人?”

      此话正对,时逢盛正是因皇上遇刺,遭了怀疑,方才废了太子之位。今次他若再不阻止此事,唯有一个解释,那便是——不知此事。
      只是没想到,原本要毒死他的毒酒,到头来倒是救了他们一命。否则,时逢盛还不知会如何落井下石。

      字条展开,仅有四个字:
      祭天大典。
      二人都知这是何用意,过几日便是大乾祭天大典,彼时城内空虚,夺位自然是最好的。
      但……她令慎思去查的所谓小事呢?
      见她一心不快的模样,他不免出声调侃。
      她才不理会,只将药瓶丢给他,自己径直出了房,外头晚风冷冽,慎思已回房歇息了。

      门外灯灭,她将一盏新的灯笼挂上,又欲转回房中,却被一把拉住。
      门外只听着一阵脚步,慎思将今日的消息搁在门口,敲了几下门便离去。

      “阿鹊。”背后有人唤着,是时逢羲,“我知你依旧疑心我废你后位,但现今是不是应……”
      “那你便是疑心我了?”她猛地转过身,凑过了头大声道,“我已是你名正言顺的王妃,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成,岂不是成了笑话!”

      她立即丢下身边那男人,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此前那字条自是慎思所送,自然已将那日皇帝如何出城,城内守卫如何统统写了个遍。

      时逢羲自然知道这些,彼时一举杀入京门便是。
      现今重要的,是莫要被他发现她的秘密。
      所以,她需要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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