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惩罚 ...


  •   秋安不得不穿着短裙跨越教学区去往自己的寝室换衣服,腿下凉飕飕的没有安全感,风一过,便从腿肉上倏的拂过去,他每一步都走得生涩,生怕多跨出一步就要露出什么不该露的来。
      教学楼的玻璃窗明明暗暗,映出无数个他的影子,又像是无数双眼睛,秋安总感觉有人在看他异样的穿着,但现在是上课时间,路上空荡荡的,偶尔与三两个学生擦肩而过,他们似乎并没有将目光投向缩肩含胸小心翼翼低头走路的秋安。然而那被窥视的感觉却是真切的,针尖一样刺着秋安,叫他后颈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秋安不由自主地走得更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似乎不远处有人在窃窃私语,私语声极低,嗡嗡地响着,汇成一片潮湿的浓雾,将他裹在其中。秋安手心沁出汗来,下意识要去扯那短得可怜的裙摆,但前面往下揪,后面又空落落的了。
      秋安心里莫名生起对斛律承的怨气来,为什么给他准备裙子呢?而且连贴身的内裤都没有给他留,贵族少爷的寝室还和自己的离那么远,一开始他光顾着看钱包余额了,现在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空简直羞得恨不得钻进地里去。给他再多钱他也不想经历这种“羞辱仪式”!
      但转念一想,斛律承又没有义务给他准备新制服,他救了自己还好心收留,能想到给他新衣服穿已经不错了……现在全身包括袜子都是斛律承给的,秋安拿人手短,不得不挥散对“恩人”的不满。
      只是这阳光明晃晃的,将秋安照得无处遁形。他只觉得自己的皮肤是玻璃做的,内里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看了个透。那些目光黏腻腻的,爬过他的腿,他的腰,他的胸口,最后钉在他的脸上,把他因羞耻而沁出的眼泪舔舐了下来。
      正当秋安终于回到自己的寝室,进门反锁宿舍门打算换制服,一转身却冷不丁地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自己的床边,盯着他的眼神带着森森的寒意,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里幽幽地灼烧着——是顾溪!
      秋安被吓了一跳,心脏怦怦直撞,脊背上爬过一缕电,凉津津的,靠近顾溪的半边身体都麻了。
      “顾、顾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能在这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溪眯起眼,直白的视线描过秋安的身体,重点在他裸露的大腿上顿了几秒,把秋安看得浑身僵硬,慌忙扯着裙摆并起腿来。
      这动作却莫名引起顾溪的不满——他眼睁睁地看着秋安“背叛”自己和别的男人“厮混”,费了好大劲才挣脱精神力的束缚,结果到处都找不到秋安的身影,他在秋安手机里装的定位器也完全失效了,顾溪只能到秋安的寝室找线索。结果秋安自己若无其事地回来了,还不知廉耻穿那么短的裙子!只要稍微弯个腰什么都看得见!秋安就穿成这样在学校里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顾溪早就在某论坛看到不同角度的偷拍了,感觉那些镜头都要贴到秋安大腿上了,但秋安是个没有精神力的低级人类,根本看不到那些隐藏在他身边垂涎的手。
      秋安对那些狗毫无防备,看到顾溪就吓成这样,让顾溪很不爽——他自诩对秋安已经很好了,也从来不凶他,为什么秋安还那么怕他?
      在秋安被斛律承带走的这段时间里,斛律承对他做了什么?
      顾溪的视线在秋安的肚子上徘徊,突然起身靠近,秋安随着他的动作默默地把自己贴到了门板上,顾溪用精神力看清秋安的身体情况后瞬间大为火光,不知是嫉妒还是愤怒,粗鲁地扯开了秋安的衬衫,扣子铃铃铛铛掉了一地,秋安吓懵了,只听到顾溪怒吼:“你让斛律承草了??”
      秋安受了惊,一双眼睛霎时蓄了两泡泪,颤巍巍地悬在眼眶边上,将落未落,倒比嚎啕大哭更显得惊心动魄。
      顾溪想起秋安胆子很小,于是只得放缓了声音:“告诉我,斛律承对你做了什么?他有没有脱你衣服,摸你,和你亲密接触?嗯?”
      秋安含着泪摇摇头:“没有,他什么也没做……”
      撒谎。
      顾溪的耐心极浅,这会儿就控制不住情绪大声起来:“你还说他什么也没做,你看看自己的肚子!都多大了!”
      顾溪攥着秋安的手掌去摸他的肚皮,秋安哆哆嗦嗦的,手心都是冰凉的,一贴到自己的肚皮上就突然感到一阵跳动。
      秋安低头一看,那已经不再是他的肚皮了。
      某种不可名状的的鼓胀正发生在他躯干之下,原本白嫩光洁的皮肤被拉伸得如同一张打磨过的、半透明的羊皮纸,其下不再是人类的内脏,而是某种……活着的、搏动的未知的生物。他能清晰地看到皮下那无数卵形轮廓的阴影,它们拥挤着,在孕囊里彼此嵌合、蠕动。每一颗卵都像一颗冰冷潮湿的葡萄,包裹在胶质的、脉动的薄膜里,散发着病态的幽绿光泽。
      秋安感受到它们在他的腹腔内缓缓旋转,摩擦,发出极其细微的、湿漉漉的窸窣声,那声音直接钻进他的颅骨,啃噬着他的理智。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卵体表面黏滑的触感,隔着那层即将破裂的皮肤,与自己的神经末梢进行着一次无比亲密、无比恐怖的接触。
      一种冰冷的麻木与灼热的恐惧同时席卷了秋安。
      秋安想尖叫,但喉咙里只发出咯咯的声响,手指颤抖着,不敢再触碰隆起的肚皮,仿佛再碰一下,这层脆弱的屏障就会彻底崩解,那无数双黏滑的、非人的眼睛就会睁开,注视着他,带着他一同陷入黑暗的深渊之中。
      眼见秋安就要咬断自己的舌头,顾溪连忙将手指伸进他的嘴里阻止他的牙齿,另一只手捧着秋安的脑袋:“秋安!秋安!你看着我!”
      秋安被他唤回了神,泪眼朦胧,抽抽嗒嗒的,把顾溪的心都看软了,他对秋安说:“不要怕,这些都不是真的,你只要把它们生出来就没事了。”
      秋安一个低级人类根本不懂高级人类的弯弯绕扰,精神力相关课程他不用上,他不知道精神力创造的东西是虚假的,但被污染的秋安只知道自己“怀孕”了,现在顾溪还叫他“生”下来。
      他是男孩子啊……
      秋安的鼻尖先是一点一点地红起来,像是雪地里骤然绽开的红梅,那红又慢慢地洇开去,洇到眼睑底下,便与那将溢未溢的泪水混在一处,成就了一种潮湿的、委屈的嫣红。顾溪亲了亲他的鼻尖,温柔地哄着他:“不要怕,生出来就没事了。我会帮你,你用点力。”
      秋安都不知道哪里要用力,迷茫地被架在顾溪的怀中,两腿被顾溪用膝盖支开,凉凉的空气钻到其中,带来一阵颤栗。顾溪温热的手掌安抚他的脊背,精神力注入,秋安慢慢地镇定了一些。
      汗水浸透了他额前乌黑的卷发,贴在瓷白的皮肤上,像是某种深水植物缠绕着苍白的礁石。他的喉咙里溢出不成调的呜咽,不是疼痛——那感觉远超越疼痛,是一种奇怪的、陌生的剥离感,仿佛他的内脏正被某种冰冷滑腻的东西自行拖拽而出。
      他的腹部,此刻正进行着骇人的、波浪般的蠕动。皮肤透明得可怕,其下无数颗圆润的、包裹在胶质膜中的卵清晰可见,它们拥挤着,搏动着,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息。它们不是被推出,而是像拥有自主意识般,成群结队地、缓慢地向外逃离这具已成为温床的躯壳。
      过程寂静得可怕,唯有卵体持续滑落的、湿漉漉的细微声响,以及秋安破碎的、压抑到极致的喘息。他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涣散,倒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光影,泪水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
      他感觉这些“卵”被自己挤破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陌生的腥气,双腿都是湿淋淋的非人的黏液,一阵剧烈的寒颤掠过他全身,秋安的腹部缓缓平复,只留下一种被彻底使用过后、残破不堪的空洞感。
      秋安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卵”只是一种精神力标记载体,被顾溪消灭了。他只以为自己挤破了那些看起来脆弱的“卵”,一时之间又害怕又有些隐秘的劫后余生。
      秋安的手无力地搭在顾溪的胳膊上,他不敢哭出声响,只得死死咬住下唇,那贝齿陷进软肉里,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温热的棉花,咽不下,也吐不出,只听得见一点极轻极促的气音,小猫似的,在死寂的空气里一起一伏。他偶尔吸一下鼻子,声音也是压抑的,短促的,才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生怕惊动了什么。
      顾溪爱怜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说:“没事了,已经结束了。”
      秋安缩在他怀里呜咽着:“不要……”
      “什么?”
      “不要做妈妈。”
      秋安的眼泪悄没声地滚下来,一颗,两颗,成串顺着光滑的脸颊往下爬,爬出两道极细极亮的水线,泪珠滚到下颌处,直直跌落在衣襟上,立刻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湿痕,可怜得不得了。
      他以为自己要做妈妈了,秋安居然以为自己要做妈妈了,可怜的、无知的低级人类——顾溪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莫名浑身火热起来,按在秋安细腰上的手掌烫得惊人,他的金眸里亮起一簇火苗,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就让秋安做自己的妻子!做自己孩子的母亲!
      可顾溪根本来不及做任何,身体就被一股愤怒的力量掀翻了,铺天盖地的精神力化作剑雨,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心脏,他的全身。
      这股熟悉的阴冷,让顾溪瞬间意识到是斛律承。斛律承在秋安身上的标记被消除,他这么快就赶来了。
      可怜的、弱小的秋安被斛律承抱在怀里,不知情的他还不知道为什么顾溪突然就飞了,而斛律承又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秋安的本能让他想逃离斛律承的怀抱,却被紧紧钳住。
      斛律承的周身环绕着未曾散去的、灼热的能量涟漪,让光线都扭曲。他的愤怒并未平息,只是暂时失去了目标。斛律承久久地注视着“干干净净”的秋安,直把秋安看得战战兢兢,恨不能缩到地里去。
      斛律承开口了:“你不喜欢这件裙子?”
      秋安一怔,没想到斛律承会问这个,他该怎么答?
      斛律承却没想要他答,自顾自地说:“不喜欢就给你换一件好了。”
      秋安还在懵懂的状态,就突然感到冷冰冰的触手贴了上来,先是缠住了脚踝,像一道湿冷的镣铐。秋安低呼一声,那声音还未出口,便被另一条滑腻的腕足堵了回去,只余下一截细白的颈子仰着,微微地颤。
      一条缠上了腰肢,不紧,却也不容挣脱,恰恰勾勒出那段柔韧的曲线;另一条则攀附而上,绕过胸口,在那微微起伏的单薄胸膛上轻轻打着卷,末梢似有若无地搔刮着心口的位置,激起一阵冰冷的战栗。它们并不粗暴,反而带着一种近乎亵玩的、缓慢的耐心,一寸一寸地丈量过去,将那温热的、害怕的颤动都摸透了。
      秋安动弹不得,唯有手指还能微微蜷缩,指尖陷进那滑腻冰冷的腕足表面,却留不下半分痕迹,反倒像是无力的迎合。他脸上褪去血色,惨白,眼睫湿漉漉地垂着,在下眼睑投出一小片可怜的阴影。他被困在一种冰冷而粘稠的“温柔”里。
      不知过了多久,秋安只听到一句“你可以去上课了”,周遭景象倏然一变,寝室成了走廊,他正站在末尾,要穿过这条走廊,去自己的教室上课。
      秋安比之前更羞耻了,只因为他身上的裙子被换成了一条绛红色的旗袍,开衩直逼退根。
      这旗袍紧紧地箍着他,冷而滑的缎子贴着他的皮肉,他每走一步,便漏进一丝风,凉飕飕地舔在皮肤上,他想并拢腿,却办不到,仿佛有无形的枷锁撑在膝间,非逼他必须这般款款地、羞耻地迈着步子。
      周围的目光粘稠又滚烫,落在他裸露的腿上,钉在秋安被迫凸显的腰臀曲线上,要把他烧穿。秋安的脸颊烧得厉害,想抬手遮掩,胳膊却沉甸甸地垂着,连指尖微微的蜷缩都做不到,只能无力地僵在身侧,微微发着抖。
      看不见的束缚缠绕着他的腰肢,逼迫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呈现出一种近乎展览的姿态;它拂过他的脖颈,让他不得不微微仰起脸,露出那脆弱的、可怜的表情。他的眼睛是湿的,蒙着一层屈辱的水光,黑玻璃珠子里映出无数张模糊的、看客的脸,却没有一张能抓住。那无形的触手甚至拂过他的眼皮,不许他垂下眼睫,只能这么直愣愣地迎着所有视线,将每一份惊诧、鄙夷、好奇和贪婪都看得清清楚楚。
      秋安很清醒,他知道斛律承就在自己身边,搂着自己的腰,那非人的缠绕中,竟透出一种漠然的占有欲,不容拒绝,亦不容窥探其全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