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口蜜腹剑》瀚海星空

30、借狼兽来充气势

　　有些时候，男人的心眼比女人还小。螣邪郎向来得理不饶人，若他说了什么不考究的话，惹动别人心中生刺，蛾罗一点都不奇怪。可是对象是吞佛童子，那螣邪郎所言必定是击中了吞佛隐秘又新生的痛处。

　　善于心理战的魔物，其本身的心理无坚不摧。通过行为欺骗对方，是掩盖心理弱点最常用的方式。蛾罗很好奇，吞佛来不及掩盖的弱点是什么。

　　但保护自家男人的颜面是应该的，蛾罗只在心里捣鼓着，不能问出口。
　　吞佛童子久久听不到蛾罗的声音，回头见她抱着香炉倚在窗棂边，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湖面，不知所思。

　　蜷缩在椅子上的身子懒惰又无力，松散地垂在脑后的发髻轻轻压在木栏上，凤钗尾部的坠子懒散地晃动着。和她庄重的宫装很不搭调，有种莫名童趣味。吞佛童子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冰凉的指尖让她回过神，抬起头看着吞佛，不明所以地“嗯”了声。

　　苍白的指尖顺着发际线下滑，停留在下颌骨处摩挲着。
　　“汝在想什么？”
　　在想你吞佛童子的弱点。眼睑微颤动，蛾罗眨着闪动不明光芒的黑眸心道，“你猜。”
　　吞佛童子抬起眼，移开目光，视线透过窗棂，薄唇抿动，“猜不到。”

　　蛾罗一怔，这个回答有点超乎她的预想，如此彻底的答案，全然不像出自他之口。然而吞佛的神情又非常自然，还是说他今天果然有点奇怪。

　　饱含奇异色彩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脸上，吞佛童子收回视线，待看清她目光中的质疑和探究，摩挲着她脸蛋的手轻微地加重了力道，扯开唇角，“汝的思维，陷入了怪圈。”

　　此言一出，一瞬间的功夫，蛾罗的目光又变了模样。宛若昏昏欲睡的狮子突然被惊醒，她恢复了高深莫测的模样，目光也变作深沉，眼眸微眯，“看透别人的心理，汝依旧非常在行。”

　　蛾罗的表情变化之快，快得明显，明显得让人觉得虚伪做作。吞佛童子不由在心里称赞一句，真是假得让人无可挑剔的女人。“汝控制情绪的手段，也不枉多让。”

　　蛾罗闻言，细挑的眉尾一扬，表情又变作懒散。抚着胸前的发丝，感受到摩挲在下颌骨的手又恢复了轻柔的力道，懒懒道：“你不该说出口的。你知道，吾对你依旧做不到全然的信任。”

　　若有若无滑过脖子的手，是她对吞佛童子的容忍。猜测彼此的心思，有时候是一种乐趣。但将对方的心思说出口，似乎就有挑衅的味道。

　　两人的性格和身份使然，让他们之间的气氛总是异于普通的情人，算计与试探无处不在。蛾罗无法界定这样的相处过程，最后会走向怎样的结果。但当年九祸和朱武那冤家也有相处得亲密无间的时候，虽然两人最后拍板散伙了。

　　她有时候看着吞佛，不免会想，怎样做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这个问题，若是问师尊，不如买块豆腐撞墙更快；若是问九祸，九祸又会说她戳人痛处；若是问阎魔旱魃，她担心吞佛再也见不到她了。

　　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游离着，最后又瞟到了吞佛的脸上，一张死白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蛾罗寻觅答案不得结果，索性冲他翻了个白眼，鼓着脸吐了口气。再撇开脸，看向窗外。

　　和吞佛童子做情人，最方便的一点就是，他揣度对方的心思八九不离十。
　　他目睹自家女人耍着小性子，唇角牵起微不可查的弧度，“是吾让汝辛苦了。”

　　“毫无诚意的一句话。”蛾罗努着嘴，随意地评价道，眼睑顺势下垂。一瞬间，扫过手背的红发，突然靠近的脸，唇边稍顿即逝的温热触感。蛾罗转过脸，抬起眼看着他。

　　只见吞佛微眯眼眸，欠扁地说了句，“这样算有诚意吗？”
　　蛾罗双唇微张，对着这张面露愉悦的脸，竟有种词穷的感觉，心里骂道，听你的言外之意，好似吻本座，让你吃亏了。
　　忍了忍，压下火气，蛾罗面露笑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这是占我便宜。”

　　吞佛童子收回手，抚上自己胸前的红发，对蛾罗的怒火宛若未觉，悠然自得地道：“汝现在的样子，让吾想起多年前，魔界上下流传的关于汝之容貌的传闻。”

　　女人对容貌的在意是本能，对传闻的好奇是天性。
　　吞佛巧妙一言化解了她的怒火，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蛾罗挑眉问道：“哦？说来听听。”
　　“精雕棱角，精明凌厉，咄咄逼人。”吞佛停顿了一下，视线扫过她脸蛋的每一个细节，再道，“如此看来，传闻确实并非空穴来风。”

　　仔细端详，蛾罗的五官的确无可挑剔。但第一眼看见她，却只觉有一种掩盖她容貌的气质，是一种刺人心窝的锐利，令人心寒的咄咄逼人。五官的每一个棱角，仿佛都是历时多年，用心机雕刻出来的。

　　吞佛童子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一张脸，做男人的其实很有压力。若是她再不苟言笑一点，完全可以直接放在神龛上供奉了。也难怪这么多年，没有魔追她。

　　蛾罗的指腹轻轻划拉着自己的脸蛋，低着头思考着，听吞佛的语气，褒贬不定。但多琢磨一会，又觉得他的潜意思别有深意，“你对吾之容颜好像颇有微词。”

　　“并无。”逼近在眼前的脸，面对欲追根究底的女人，吞佛童子妥协了，“汝……很漂亮。”
　　那个停顿是怎么回事？蛾罗撇着嘴后退了几步，“我就勉强当做你在赞美我。”

　　任沉浮觉得他的眼睛要瞎了，瞧他看到了什么？
　　吞佛童子怀里的女人是谁？他脸上那种含笑溺爱的表情是做给鬼看的吧？
　　当初听到他俩的绯闻，想想两个人与情人绝缘的性格，他还以为是虚构的，害得他冲动之下和修罗邪子打了赌。看来他这个月的月俸要飞进修罗邪子的兜里了。

　　扇衣见怪不怪，表情很淡定，“公主，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做好了。”
　　吞佛童子撤下搁在蛾罗肩头的手，负在身后，一转身，便见狼兽睁着血眸看着自己，呜咽地低吼着，吞佛看到它身后的圆顶銮驾，真是金光闪闪，一定很重，吞佛安抚地伸手摸摸它的头。

　　“扇衣，赦生他说了什么？”
　　“并无，属下说您要借他的坐骑一用，他二话不说，就给属下了。”
　　“啧啧，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
　　“公主，您这不是第一次了。通俗地说，您已经是老顾客了。”扇衣扯开温柔的笑，不容情地编排着蛾罗。

　　蛾罗不禁扶额，心道，你要损我，也要看场合，别让我太没面子。
　　“好吧，你不用跟我去翳流了，任沉浮随吾走吧。”
　　你慢慢编排本座，出公差的名额，你就没份了，蛾罗如此公报私仇地算计着。

　　扇衣笑得更温柔，变出一把梳子，“公主您还没梳发。”
　　蛾罗跨入銮驾的步子缓了缓，目光扫过吞佛童子时，停顿了一下，“不用了，本座马上就回来。”
　　“属下会煮好兰汤，恭候公主回府沐浴。”
　　“有劳了。”

　　扇衣看着銮驾和狼兽消失在黑洞中，转过脸对身旁的吞佛童子，别有意味地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没梳高髻就出门。”

　　“公主，您的銮驾既然自己能走，为何要非要狼兽拉着？”异度空间的通道里，任沉浮很天真地问。
　　“这叫心理战。利用狰狞的狼兽给翳流的人施加心理压力。”蛾罗坐在銮驾里，悠哉地解释。

　　您可以直说，您觉得自己气势不够就对了……

　　越写越觉得，闇薄之刃这孩子，是蛾罗的全能管家兼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