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迷情》维满

3、现实与梦境（三）

　　【弃之不去】

　　安绿音乍醒，梦中的药味，仍在舌尖，苦若黄莲，顿时麻了她的味觉。侧身拿起台面的水杯，大口地灌入清水，想要冲去嘴里浓浓的苦涩味。放下水杯，才惊觉，为何梦中发生的事情，总让她若如亲身经历？

　　秦哥哥？男人姓秦？又一个新发现，那梦中的女人让她很有代入感，原来梦也可以这般延续的，犹如一部电影般，快将连成一整个故事了。

　　突然，枕头旁边闪过一抹荧绿，就那么一闪而过，快速得让人以为那只是错觉。安绿音伸手拿起枕边的这块翡翠，再三掂量，却没见它再有什么动静，难道真是她的一时错觉？

　　轻轻抚过这个半圆体，玉，她是喜欢的，自小就喜欢，只是……

　　珠宝界流传一句话，“黄金是钱，钻石有价，可惜都是死物，唯玉最珍，无价而活。”

　　她也相信，玉，是有生命的。若常年贴身而戴着，它会变得跟人的肌肤一样温润水滑，在皮肤油脂的滋养下，它会慢慢吸收主人的气息，久了，真的可以与主人产生共鸣，一种思绪的共鸣。

　　但，这块翡翠，某种神秘的力量太过诡异，让她心下对它产生丝丝莫名的恐惧。

　　还记得，六岁那年，父母带着她，开车回老家过。一路上，爸爸说近年生意难做，真有点无以为继，不如卖了绿音那块翡翠，好好地在老家买间大房子休闲度日。妈妈当时附和着说，等过完年就回市区找买家。话刚说完，祸事就发生了，一辆大货车，越过黄线逆道冲了过来，爸爸为了闪开迎面而来的大货车，慌忙中连人带车冲下路旁的一侧山坡，她在下坡过程中被无端抛出车外，竟毫发未伤。而爸爸妈妈则与车一同冲入山坡下的湖里，再也回不来了……。

　　想起当时情景，不寒而栗，放开翡翠，手抚按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在这闷热的房间，她只觉冷，从脚底升腾的寒意，抵达心脏，无论手掌怎么安抚，也抚不去沁寒的回忆。死亡只发生在刹那间，而记忆却永久停留，让她痛至麻木，悲不起泪。

　　紧接着下来，她辗转众多的亲戚之间，每到一处，很快又会出祸事。慢慢地，所有的亲戚都传言着她是个不祥人，不敢长久收留她。明明是他们因自己的贪念而疫，仍把罪过都推往她身上……。

　　这时，小妈出现了。小妈是小叔的妻子，只比她小十岁，是个开朗活泼的小女人，一见她就嚷着不让叫小婶，一定要叫小妈，说白捡了个女儿，一直都挺疼她。小叔一跟她结婚就申请了她的抚养权，把爸妈留给她的房子卖了，接她一同生活。

　　本来，三个人的生活过得好好的，可惜好景不长，叔叔交了些道上混日子的朋友并染上毒瘾，唉，老套的故事，最后戒毒不成，家里也被他花得一贫如洗，当他跟其他人一样瞄上了她的那块翡翠，同样的惨剧再次发生了……。

　　此后，小妈仍跟她一同生活，并没有把她赶走，只是曾经的开朗不见了，脸上总是阴沉郁结，但对她一样地照顾……。

　　在小妈死后不久，她拿着翡翠到了江边，想把它抛入江中，手才刚扬起，一阵怪风，让本是平静无波的江面，突然大浪翻滚，这时，离她所站的岸边不远处，一艘舢板差点因此而倾覆。她马上放下手，把翡翠放回口袋中，即时江面又恢复风平浪静。

　　有些事，怎样也无法解释得清楚，为了不让自己身边的人再生事端，她孤立起自己，不再跟朋友或其他亲人有太多亲密的接触。她已无法再面对死亡，若再来一次，她会发狂发疯，深知自己已到了底限，再也承受不起。‘失去’，自己清楚这是个多么沉重的词。

　　【一个熟悉的名字】

　　“秦哥哥，别再让我喝药了，好吗？那药，会断了我的愿望，你忍心见我难过吗？”不再矫情，语气里饱含乞求。

　　“我的愿望就是让你活下去，你呢，忍心见我难过吗？”男人抵在她唇边低声说道，

　　倚在窗前的女人身体稍微后仰，躲开他的鼻息，抑下心悸，“再喝下去，我会没资格成为秦哥哥的妻子，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但那药，那药会让我无法……。”一串哽咽，两行泪，此时她真的难过，爱恋随年龄滋长，她已无法回到无心无我的最初，只想为他做更多，只想爱他更长久些。她越来越贪心了，这种贪，伴他一日便添一分。

　　男人低下头，轻舔她脸上的珠滴，淡咸味于舌尖，晕染整个嘴里。他知道，日子不多了，无论是她或他，能这样靠在一起，没有滋扰地轻松度日，终究只是一种理想境界，现实并不允许。

　　“傻瓜，我身边的位置永远只属于你，只要伴在我身边，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知道吗！除了你，都不重要。”语毕，将她双唇含进嘴里，和着她的泪，又甜又涩的滋味充斥心头。

　　女人双手抵在他胸前，掌下他的心跳，有力而…急速。轻瞌双眼，思绪并未随他的舌尖而翻飞。如何配得上他？这破败的身体，这背后的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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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绿音从床上坐起身，环抱着自己，有种心力交瘁，最近几乎夜夜有梦，让她的睡眠质量过低，整个人乏乏的没什么神气。

　　这次梦里的两人都弥漫着伤感，让她心下突突地不安起来，似乎要发生什么事了。虽然只是梦境，但她似乎跟梦中的女人心灵相通，就连她心内的纷乱也能感受几分。

　　只是梦境太过真实，片段虽然断断续续，但断的地方，在她清醒时竟然能自行涌出一些画面衔接上，看来，不能解释的不单是那块邪门的翡翠，还有自己的梦。

　　用力晃了晃脑袋，力求让自己更清醒。从床上爬起，要上班了。

　　“绿音，你怎么蔫蔫的？是不是太热了没睡好？”苏梅边说边打开抽屉，从里面的盒子里拿出两包即溶咖啡递给她。

　　绿音本不想接过，但她今天的状态真的有点勉强，朝苏梅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拿起自己的马克杯去冲杯咖啡。

　　待她回到办公桌，坐对面的苏梅才探过头来向她报料，“知道吗，你设计的那套翡翠首饰，要换师傅做，听说是客人自己挖过来的，你可能也听过那个师傅的名字，秦子鉴。”

　　安绿音一怔，这个名字，她听说过，是个铸造铁艺的，只是此刻听梅姐提起，心底突然划过一股说不出意味的熟悉感。

　　“可是，他不是铸造铁艺品的艺术家吗？怎么也来做首饰，会不会不合适？”

　　苏梅白她一眼，珠宝界的大人物，被她一说好像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打铁匠一样，真是有失著名首饰设计师的头衔。

　　“什么呀，他虽然在铁艺那方面比较出名，但他真正出色的可是首饰全程手工呢，从起版到抛光，全都可以一个人做起，你在这都呆几年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说完，用食指点点绿间的额头，笑她的短见识。

　　安绿音对着她耸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活动范围，哪有那么多的闲情打听这个。只是，一个人全程做，这可是一整套的首饰呢，根本不可能按时完成的。”单是取料打磨这一道，就得花好长时间吧。

　　“听说客人延长时间了，呆会你就知道，快点把咖啡喝了，提点神，等会有你忙的。”苏梅坐回自己的位置，今天她难得早到，可是她们的经理来更早，所以就跟他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件事的。听说，为着这件事，公司打算趁机大肆宣传。虽然人不是公司请来的，但这种机会很难得，秦子鉴可不是个谁都能请得动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