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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珠玑启蒙 ...

  •   自艾拉瑞尔无意间窥破海棠病害之谜,沈渐舒与玄耀对女儿这“真视之瞳”的潜能,愈发看重。他们并未因这天赋异禀而将女儿禁锢于温室,反是决意以更自然、更循循善诱的方式,引导她认知并适应这份天赐之礼。
      最好的教材,便在这光焰小筑之内——满室生辉的古董与珠宝,皆是活生生的课堂。
      于是,小筑之中,一场场独特的“珠玑之课”悄然开启。
      这日,玄耀未带女儿仰望星空,而是取来一只锦盒。盒盖开启,一对战国谷纹玉璧静卧其中,一青一白,玉质温润如凝脂,刻工古朴大气。
      他将玉璧置于艾拉瑞尔面前的黑色丝绒上,如同将岁月沉淀的奥秘呈于她眼前。
      “艾拉,仔细看看这两块玉。”玄耀声音温和,带着引导的意味,“告诉父亲,它们有何不同?”
      艾拉瑞尔跪坐在柔软地毯上,小身板挺得笔直,好奇地伸出小手,先轻触青玉璧。触感冰凉却温润,似抚摸千年静默的寒冰。再抚白玉璧,觉其更为细腻柔滑。她歪着小脑袋,那双清澈的异色瞳眸仔细端详。
      起初,她只觉颜色、触感略有差异。然凝视片刻,眼神渐生变化,左眼冰蓝愈发澄澈如深海寒冰,右眼焰金微微闪烁,似有星火跃动。
      她的小手指向青玉璧,稚嫩却清晰地说道:“它……在睡觉。”又指向白玉璧,“它……在唱歌。”
      玄耀与一旁静观品茶的沈渐舒目光交汇,俱是惊喜。
      “说得极是。”玄耀轻抚她的发顶,温言鼓励,“这青玉璧曾久埋极深地底,吸纳地脉之气,能量沉静内敛,宛若沉睡。而这白玉璧,或许曾被心性豁达明朗之人长久佩戴,受其气息滋养,能量活跃欣然,如同低语歌唱。”
      他并非直接告知答案,而是引导她去感知那细微的能量差异,并以她能理解的言语描述。
      艾拉瑞尔似懂非懂,小脸上却焕发出领悟与兴奋的光彩。她似乎明白,这些美丽的石头,竟也有着各自的“心情”与“故事”。
      又一日,沈渐舒取出一串多层珍珠项链。珍珠颗颗圆润,光泽莹润,然细看之下,有几颗微微泛黄,光泽稍显黯淡。
      “艾拉,找出那些‘不喜欢你’的珠子。”沈渐舒语气随意,如同游戏。
      艾拉瑞尔接过沉甸甸的项链,小手一颗颗抚过。当触及那些品质稍次的珍珠时,她眉头微蹙,手指停顿,甚至下意识想将其拨开。她无法言明具体缘由,只是本能地觉得那些珠子“不舒服”、“不亮”。
      沈渐舒依据她的反应,指出那几颗珠子,简洁道:“这些珠子或许曾受损伤,或许年岁太久,能量不如其他珠子充沛鲜活,故而你觉得它们‘不好看’。”
      时光流转,艾拉瑞尔对能量与本质的感知愈发敏锐。她不仅能分辨珠宝玉石的品质高低、能量强弱,甚至开始模糊地感知到某些古物上附着的微弱情绪碎片——一支金簪或许残留着昔日主人的欢欣,一方古砚可能沉淀着学者的凝思,一柄短剑或许萦绕着不散的锋锐之气。
      自然,那些带有明显负面气息的物件,早在放入光焰小筑前,便已被玄耀彻底净化,只留下最纯粹的历史沉淀感。
      玄耀亦开始教导她简单的收敛之法。他会握住女儿的小手,引导她将自然散逸的感知力缓缓收回,如同收敛无形的羽翼。
      “试着只看它的颜色和形状,艾拉。”当艾拉瑞尔对新得的古董花瓶看得入神、眼中异彩连连时,玄耀会温和地打断,“先不去‘听’它说话。”
      艾拉瑞尔天资聪颖,虽年纪尚小,在父母耐心引导下,已开始学习控制那偶尔自行发动的“真视之瞳”,不再轻易被庞杂的信息流所淹没。
      这些课程全然融入日常嬉戏,毫无枯燥之感。识别宝石能量成了“找朋友”的游戏,感受古物情绪成了“听故事”的时光,收敛力量则成了“捉迷藏”——藏起那些看不见的“小触角”。
      在这珠光宝气与古老智慧交织的熏陶下,艾拉瑞尔的灵性日益增长。她言语愈发清晰流畅,词汇量远超同龄孩童,尤其对于描述能量、情绪及古董相关的词汇掌握迅速。
      她依旧是那个被无限宠爱的光焰小公主,但她的世界,远比任何孩子都要丰富而深邃。她的玩伴,是沉睡千年的玉璧、会“唱歌”的珍珠、以及无数沉淀了时光故事的珍宝。
      而沈渐舒与玄耀,便是她探索这奇妙世界最权威、最温柔的引路人。他们小心翼翼,为这颗独一无二的星辰,铺就一条通往其自身伟大命运的路径。
      沈家有后的消息,终究未能密不透风。尽管细节模糊,但“沈渐舒与那位神秘丈夫育有一女”的传闻,仍似巨石投入静湖,在全球顶尖豪门圈层与某些隐秘势力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财经版块用谨慎而暧昧的措辞,推测着这对沈、南两家庞大家业继承格局的潜在影响;八卦小报则极尽想象,描绘着那位“含着宇宙级金汤匙”降临的小公主,编织各种离奇故事;一些曾因沈渐舒已婚而暂偃旗鼓的势力,也重新蠢动,试图探寻这孩子的更多信息,以期找到新的突破口。
      岛屿的防御体系无声无息地提升了等级。影的身影愈发神出鬼没,任何试图窥探的目光皆被毫不留情地斩断。
      沈渐舒对此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冷硬强悍。她通过沈砚辞与集团发言人向外传递了明确无误的警告:任何关于其女儿的非必要讨论与窥探,皆将被视作对沈、南两家的挑衅,后果自负。
      这番雷霆手段暂时压制了明面的风波,但暗地里的涌动却难以根除。沈渐舒深知,艾拉瑞尔注定不凡,前路不可能永远风平浪静。她必须未雨绸缪。
      一日夜深,将艾拉瑞尔哄睡后,沈渐舒立于露台,遥望漆黑海面,忽然开口:“艾拉需要一位‘影’。”
      玄耀伴其身旁,闻言并未惊讶。他早已思虑及此。“寻常护卫,纵使忠诚无贰,亦难跟上她的脚步,理解她的世界。”他缓声道,“我们需寻得一位……能真正与她同行之人。”
      “嗯。”沈渐舒目光锐利,“不仅要绝对忠诚、能力卓绝、心性纯良,最好……年纪相仿,能自幼相伴,共同成长。”她所求并非简单下属,而是一个能嵌入艾拉瑞尔生命轨迹、独一无二的守护者与伙伴。
      “法则圣殿的‘溯源镜’或可一用。”玄耀提议,“它能模糊感应并筛选出与此世羁绊深厚、且心性天赋符合特定条件的新生灵魂轨迹。只是……需付出些许代价方能驱动。”
      溯源镜乃观测者之庭秘宝,窥探生命轨迹属逆天之举,纵使仅是模糊筛选,亦需耗费巨力乃至触动某些法则。
      沈渐舒毫无迟疑:“需要何物?”
      “一缕你的星炬本源之力,一缕我的观测者魂息,并以艾拉一滴血为引,指定其血脉羁绊为搜寻核心。”玄耀看向她,“如此,溯源镜会自行在此界搜寻此刻刚刚降生、未来能与艾拉产生最强守护羁绊的婴孩。”
      沈渐舒转身便向室内走去:“现在便去。”
      法则圣殿深处,秘殿幽静。
      一面巨大古镜悬于空中,镜身恍若由亿万星辰精华凝聚而成,镜面并非清晰倒影,而是一片流转不息的混沌星雾。
      沈渐舒与玄耀并肩立于镜前。沈渐舒指尖逼出一缕纯净璀璨的星芒本源,玄耀则引出一缕蕴含无尽时空信息的淡银魂息。两股力量交汇,缓缓注入溯源镜中。
      镜面星雾骤然剧烈翻腾。
      沈渐舒取出一小巧水晶瓶,内有一滴鲜红却蕴含细微星焰光点的血珠——来自艾拉瑞尔。她将血滴轻弹向镜面。
      血滴融入星雾刹那,整个溯源镜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强光,镜面星雾以前所未有之势疯狂推演、计算、筛选……整个圣殿都为之轻微震颤,几位元老的身影在远处浮现,感知此波动,神色复杂,却终未上前阻拦。
      良久,强光渐敛,镜面星雾缓缓平息,最终凝聚成一幅清晰景象——
      那是一座位于雪山脚下、几与世隔绝的古老村落。景象拉近,一间简陋却洁净的石屋内,一名新生男婴被裹于温暖兽皮中。他啼哭声异常洪亮,眉心处,一道极淡的、类似古老盾徽的银印一闪而逝。窗外,夜空最亮的那颗守护之星,光华格外璀璨。
      景象旁,浮现几行古老星界文字:
      【名:星屿】
      【性:韧】
      【缘:守望之契,死生不渝】
      【运:与星焰同辉,共抵暗潮】
      玄耀解读文字,眼中了然:“竟是守望者血脉……远古‘星盾卫士’后裔,天生拥有最强守护意志与防御天赋。此子血脉已被艾拉之血引彻底激活。他是溯源镜为艾拉寻得,命运羁绊最深、最契合的守护者。”
      沈渐舒冰蓝眼眸凝视镜中那啼哭的健壮婴孩,目光锐利如刃,似要穿透镜面,直窥其灵魂本质。
      片刻,她缓缓颔首:“便是他。”
      “我去接引。”玄耀道,“守望者一族重诺守信。我会向其族人阐明情由,他们必能理解。此子,自此与过往诀别,其未来,唯有艾拉瑞尔。”
      沈渐舒无异议。此乃最佳抉择。让这身负最纯粹守护血脉的孩子,自幼陪伴艾拉左右,接受最严苛训练与顶级资源栽培,他将成女儿手中最利之刃、最坚之盾。
      玄耀身影消散于星辉之中。
      数日后,他重返岛屿,怀中多了一包裹于柔软云锦内的男婴。孩子较艾拉瑞尔稍大,黑发黑眸,眼神却明亮沉稳,不哭不闹,只好奇打量这全新世界。其眉心盾徽印记已隐,然细察之下,能感其体内蕴有一股沉静而强大的守护之力。
      沈渐舒看着这孩子,语气淡然却毋庸置疑:“自今日起,你名‘星屿’。汝之使命,便是守护艾拉瑞尔。”
      仿佛听懂般,小星屿的目光转向婴儿床上正好奇望来的艾拉瑞尔,那双明眸中,竟流露出远超年龄的专注与郑重。
      沈渐舒将小星屿交予早已选定的、最可靠的乳母与导师(由影负责监督训导),他将与艾拉瑞尔一同于此岛成长。一颗守护之星,已然就位。未来波澜或仍汹涌,但艾拉瑞尔身侧,已多了一道注定与她命运交织、为她披荆斩棘的影子。
      ——艾拉瑞尔的珍藏阁中,珠玉盈目,古玩生辉。然而近日,一件尚未拥有的雅物却牢牢牵动了她的心神——那是一把玉扇。
      这念想,源于玄耀为她讲述的一则旧闻。故事里,一位翩翩公子手持白玉折扇,谈笑间清风徐来,仪态万千。小家伙听得入迷,异色瞳眸中星辉流转。故事方歇,她便拽着父亲衣袖,用日渐清晰的童音央求:“艾拉要……扇扇!玉的!”
      她不喜华丽团扇、轻盈羽扇,独独钟情于那能开合自如的折扇,且执意要“玉的”。
      沈渐舒闻听女儿这新奇的喜好,眉梢微扬。玉扇?这倒比那些头面首饰更添几分风雅,也……更考较匠人之功。寻常玉扇沉重易碎,实非孩童嬉戏之选。
      “想要何种样式?”沈渐舒将女儿揽于膝上,信手幻化出几柄不同材质款式的扇影,任其挑选。
      艾拉瑞尔的小手毫不犹豫地拍在一柄通体莹白、扇骨纤细的虚影上:“这样的!亮亮的,凉凉的!”她还笨拙地比划了一个开合的动作,眼中满是期待。
      玄耀在一旁莞尔:“眼光不俗。此乃仿古君子扇制式,需以上佳白玉或青玉,打磨得极薄极韧方能成型,工艺颇为繁复。”
      “可能做得?”沈渐舒目光转向他。凡间工匠恐难胜任,尤需兼顾艾拉瑞尔小手把握之便、坚固耐用之需与灵性内蕴之质。
      “寻常玉石自然不成。”玄耀略作沉吟,“我记得法则圣殿宝库中,存有一块‘冰髓寒玉’,乃极地冰核深处孕育万载的灵玉,质坚而性柔,触手生凉,内蕴纯净冰魄之气,有宁心静神之效。以此玉为骨,再以星光织就冰绡为面,或可一试。”
      沈渐舒颔首:“料子你去取。至于工匠……”
      “我亲自动手。”玄耀语气温和却笃定,“女儿的第一柄玉扇,自当由为父亲手制成。”
      此事遂定。
      玄耀当日便返法则圣殿,取来那块冰髓寒玉。玉料不过尺许,通体宛如凝萃月华,散发着丝丝寒气,内里却有流水莹光缓缓转动,确非凡品。
      他未动用任何现代器械,于星焰小筑露台之上,引动星辰真火与自身神力,指尖凝聚高度浓缩的能量,如同最精微的刻刀,开始一点点雕琢打磨那坚逾精钢的寒玉。
      过程悄无声息,却充满难以言喻的神圣意味。星光在他指尖流淌,寒玉碎屑如冰晶飘落,未及地面便化归虚无。他神情专注,恍若进行一场庄严仪典。
      艾拉瑞尔被母亲抱在怀中,睁大双眼看着父亲为自己制礼。她能感受到玉料散发出的、令她舒泰的冰凉气息,以及父亲手中流淌的、温暖而磅礴的力量。她看得目不转睛,忘了嬉闹。
      沈渐舒则于一旁,取出一小盒辉映星光的丝线——那是用星光蛛丝混以冰蚕丝,复经星泉水浸染的特异材料,轻薄如雾,坚韧异常,水火难侵。她指尖翻飞,以神力为引,编织扇面。并未绣制繁复纹样,只在素白冰绡边缘,以极细星蓝丝线勾勒简约云水纹,宛若天际一抹淡云疏影。
      数日后,玉扇已成。
      玄耀将最后一丝能量注入末片扇骨,轻轻呵气。只见十八片薄如蝉翼,莹白剔透的玉骨完美契合,首尾以一颗温养过的星核碎粒为轴,开合间流畅无声,散发着柔和纯净的寒气,恰似月宫倾泻的清辉。
      沈渐舒亦将织就的冰绡扇面递过。玄耀小心翼翼将扇面与扇骨结合。当成型刹那,整柄玉扇骤然流过一层水润光华,玉骨之冰凉与冰绡之柔光完美交融,散发出静谧高华之气,宛如天界遗珍。
      玄耀持扇走至女儿面前,微微一笑,手腕轻抖。
      “唰”的一声轻响,玉扇应声展开,若皎月破云。素白冰绡扇面光滑如镜,边缘云水纹于光下隐现,如梦似幻。十八片冰髓寒玉扇骨均匀排列,莹光流转,散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凉意,似有清风拂面。
      艾拉瑞尔发出一声惊喜轻呼,小手迫不及待地伸出。
      玄耀将扇子递予她。扇之大小重量经他精心调适,正合她小手把握。入手冰凉润泽,却不显沉重,俨然一件为她量身打造的珍宝。
      艾拉瑞尔爱不释手,学着父亲模样笨拙开合把玩,小脸洋溢灿烂笑容。那玉扇散发的冰魄之气令她格外舒泰,周遭躁动能量亦平和不少,似被这清辉所安抚。
      “喜欢吗?”沈渐舒柔声问道,眼中满是温情。
      “喜欢!”艾拉瑞尔用力点头,举起玉扇给母亲看,“凉凉的!亮亮的!艾拉的!”声调满是欢喜与自豪。
      她挥舞玉扇,细碎星辉与凉润玉光随动作流转,映着那双异色瞳眸与灿烂笑脸,恍若从古典画境走出的、不谙世事却怀揣至宝的小仙童,周身萦绕着神秘而迷人的气息。
      沈渐舒与玄耀相视而笑,眼中尽是欣慰与爱意。
      自此,星焰小公主的珍藏中,又多了一件独一无二的宝物——一柄由父亲亲手雕琢,母亲亲手织就,蕴藏星辰之力与冰魄清气的玉骨冰绡扇。它不独是玩物,更是一件护身灵器,一份承载父母深情的礼物,见证着他们对女儿无尽的宠爱与呵护。
      艾拉瑞尔常持此扇,于星焰小筑内蹒跚学步,或煞有介事地对满室珍宝“扇风”,仿佛在聆听它们以另一种方式诉说古老故事,而那些故事中,似也平添了几分暖意与爱怜。这柄玉扇,将伴随她成长,成为生命中的美好印记,承载父母之爱,照亮前行之路。
      ——时光悄然流转,星焰小筑内的珠光宝气,因着一个特殊日子的到来而愈发温润动人——艾拉瑞尔迎来了她的第二个生日。
      于拥有近乎永恒生命的父母而言,子嗣的每一个诞辰都意义非常。这不仅是年岁的增长,更是他们这颗独一无二的星辰,在世间轨道上又一次圆满环绕,生命光华愈发明亮的见证。
      岛屿早已进入无声却精心的筹备。未见张扬铺陈,但每一处细节皆透着极致用心。小筑内外点缀了更多应季的灵花异草,它们散发着柔和光晕与清甜香气,悄然改变了此地的能量场,使之更添几分庆典的暖意。
      清晨,艾拉瑞尔在她那沉香木雕花小床上醒来,揉着惺忪睡眼,便被母亲温柔抱起。今日,她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星光缎小裙,裙摆以细若毫发的金线绣着繁复的星辰火焰纹,行动间流光溢彩。发间别了一支新的粉晶与珍珠串成的海棠发簪,愈显娇憨灵动。
      她似乎也察觉到今日的不同,显得格外兴奋,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玄耀含笑步入,手中托一细长锦盒。“予小寿星的第一份礼。”他开启盒盖。
      内中并非珠玉,而是一支小巧玲珑的玉笛。笛身由滋养过的暖白玉制成,触手温润,笛孔周围镶有一圈细碎星蓝宝。其最奇处在于,无需复杂技法,只消轻轻向笛孔呼气,便能依气息强弱缓急,发出空灵悦耳之音,更能安抚心神,引动周遭能量生出细微谐鸣。
      “呜——”艾拉瑞尔好奇一吹,清越单音响起,她惊喜地睁大双眼,咯咯笑出声来,抱着玉笛爱不释手。
      沈渐舒则取出一丝绒首饰盒,内盛一对极精致的星银与透明水晶打造的玲珑脚镯。水晶内封存着点点星尘与焰光,随艾拉瑞尔步履移动,会发出极细微的清脆碰撞声,并流淌出柔和光晕。“戴着玩吧。”
      早餐是玄耀亲手烹制的长寿面。汤底以灵禽慢熬,面条揉入细碎星辰花粉,入口即化,蕴藏充沛能量。盛面的碗盏,亦是特制的甜白瓷,上绘憨态可掬的瑞兽图案。
      上午时分,沈父沈母、南宫外公外婆,及沈砚辞皆通过特殊通道抵达岛屿。他们所赠贺礼几乎堆满小筑一隅:自古董玩偶至能量宝石,从量身裁制的华服至寓意深远的股权文书,无一不是价值连城又满怀深意。
      艾拉瑞尔今日格外乖巧,对曾外祖父母与舅舅皆报以甜甜笑靥,甚至允了沈砚辞短暂一抱(虽小手仍紧攥父亲衣角)。
      最令人瞩目的时刻,在于午后。
      众人移步至临海露台。此处视野开阔,海风轻拂。
      玄耀半蹲下身,平视女儿那双盈满期待的异色眼眸,温言道:“艾拉,闭上眼睛。”
      艾拉瑞尔依言阖眼,长睫如蝶翼栖息。
      玄耀与沈渐舒相视颔首,同时抬手。
      浩瀚而温和的星辰之力与纯净的秩序之光自他们掌间涌出,并非直冲云霄,而是轻柔注入前方那片平静的海域。
      刹那间,奇景骤现。
      只见蔚蓝海水之下,骤然亮起无数柔和光点,恍若漫天星辰尽沉海底!光点迅疾汇聚、延伸,转瞬勾勒出一幅巨大无朋、横亘海面的动态星图——那正是艾拉瑞尔降生之刻的天穹定格!
      星图缓缓旋动,璀璨夺目,与苍穹之上虽不可见却力量存在的白日星辰遥相呼应。海天之间,仿佛被这恢弘的光影星图紧密相连。
      与此同时,海面上开始凝结出无数朵晶莹剔透的、由水元素与光元素构筑的莲花。每一朵莲心皆跳跃着一小簇温暖火焰,焰心包裹着一枚微缩的糖果或一件发光的小玩偶。这些火焰莲盏随波轻漾,散发甜蜜香气与欢快的能量波动。
      “艾拉,可以睁眼了。”沈渐舒声线轻柔。
      艾拉瑞尔缓缓睁开双眸。
      映入她眼帘的,是海面上那幅为她而熠熠生辉的浩瀚星图,以及无数摇曳生姿、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火焰莲盏。
      她小嘴微张,异色瞳眸中被璀璨星光与温暖火焰彻底点亮,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奇与纯然喜悦。她伸出小手,指向那梦幻景象,发出“哇”的一声赞叹。
      玄耀笑着将她抱起,走至露台边缘。他轻一挥手,一朵最近的火焰莲盏便轻盈飞至,稳稳停于艾拉瑞尔面前。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拿起莲心中那枚被温暖火焰包裹的星形糖果,火焰在她触碰的刹那温柔熄灭。
      糖果入口,甜意化开,她笑得眉眼弯弯,如新月悬空。
      更多火焰莲盏如有灵性般簇拥至露台边,将那些发光的小玩偶呈到小寿星面前。艾拉瑞尔开心得手舞足蹈。
      家人们立于身后,静观这远超凡人想象、宛若神迹的庆生场景,望着那在父母亲手创造的奇迹中欢欣雀跃的小公主,心中唯有深深的震撼与无声的感叹。
      此方是神嗣诞辰应有的模样。
      没有喧闹宴席,无需嘈杂宾朋,唯有至亲相伴,以及父母以星辰大海为卷,为她独绘的、举世无双的梦幻贺礼。
      待到夜幕垂临,海面星图依旧温柔闪烁,与天际升起的真实星辰交相辉映。
      玩倦了的艾拉瑞尔,怀中搂着今日收获的各式新奇礼物,在父亲温暖的臂弯里沉入梦乡,唇角犹带甜甜笑意。
      她的第二个生日,在星辰与火焰的无声祝福中,圆满落幕。
      未来的岁岁年年,她都将在父母这般无尽的爱意与超凡的创造力中,度过一个又一个独一无二、令人永志难忘的诞辰。
      ——光阴如细沙流淌,星焰小筑内的珠玉光华,似乎也随小主人的成长而愈发灵动。艾拉瑞尔已非昔日只知咿呀学语、全凭感知表达的小小婴孩。她开始尝试用真正的言语,描绘眼中这个奇妙又复杂的世界,虽仍磕绊,奶声奶气,却已带上独特色彩。
      这日,她抱着一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雪狐绒缝制独角兽玩偶(玩偶眼眸是两粒温润月光石),蹒跚走至正在查看星炬能量流图的沈渐舒面前,仰起小脸。
      “母亲,”她发音清晰不少,语调犹带幼儿软糯,“云宝……饿了。”言毕,轻拍了拍玩偶脑袋。
      沈渐舒自光屏抬眸:“云宝想吃什么?”
      艾拉瑞尔认真思索,异色瞳眸眨了眨,举起小手指向窗外蔚蓝天空,努力组织词汇:“吃……亮亮的,甜甜的,星星……掉的屑屑。”
      沈渐舒:“……”她沉默一瞬,领会女儿之意——这名唤“云宝”的玩偶,竟想吃天上掉落、亮甜可口的星星碎屑。
      “星星屑屑今日未落。”沈渐舒面不改色,信手关闭光屏,“让它饮些花蜜露可好?”
      艾拉瑞尔小脸掠过一丝失望,仍乖巧点头:“好叭。”
      恰时,玄耀端着一碟刚切好、灵气充沛的灵果走近。艾拉瑞尔立时被吸引,抱着独角兽哒哒跑过去,仰首道:“父亲父亲,云宝也,想吃果果!”
      玄耀含笑蹲身,用小银叉起一块晶莹果肉,先喂入女儿口中,复又叉起一块,煞有介事置于玩偶鼻前:“云宝,尝尝看。”
      艾拉瑞尔见父亲配合游戏,开心笑起,亦拿起小块果肉,试图喂予玩偶,结果蹭了玩偶满嘴果汁。
      有时,她的表达会与她那双“真视之瞳”的感知直接交织。
      一次,玄耀抱她在古籍馆漫步,观一幅描绘古战场的壁画。壁画色彩暗沉,肃杀之气弥漫。
      艾拉瑞尔观看片刻,忽伸小手指向壁画角落一倒地兵士,蹙眉道:“他……痛痛。这里,”她又指自己心口,“冷冷的,想回家。”
      玄耀心中微惊。此画确蕴含当年画师注入的悲怆情绪,常人只觉压抑,艾拉瑞尔却精准感知到其中个体细微的“痛”与“思归”。他温和抚摸女儿发丝:“嗯,战争可怖。故我们艾拉须平安长大。”
      另有一次,她摆弄那柄玉骨冰绡扇,忽抬头对沈渐舒道:“母亲,扇扇说……它以前,是冰冰山里的,睡觉觉。父亲……叫醒它,它高兴。”她努力表述着从玉扇中感知到的、属于冰髓寒玉的久远记忆与被雕琢成器后的欣悦。
      沈渐舒与玄耀总是极耐心倾听这些断续却充满灵性的描述,从不打断,反加引导,助她更好组织语言、理清感知。
      他们亦开始更系统教她认知万物。
      玄耀指星空,教她辨认亮星:“那是北辰,那是启明……”
      艾拉瑞尔跟念:“北…辰…,启…明…”忽指另一颗不起眼小星,“那……哭哭星?”因觉其光芒微弱,似甚孤单。
      沈渐舒则持不同宝石告知:“此乃钻石,至坚。此乃珍珠,贝中泪凝。”
      艾拉瑞尔摸摸钻石,又抚珍珠,似懂非懂:“贝壳……哭哭,才有亮亮珠珠?”其逻辑总如此独特而直指本质。
      她的词汇量正飞速增长,虽仍会词序颠倒,发音偶显稚拙,却已能清晰表达己需与简单感受。对那些能量充沛、历史悠久之物名,如“星云锁”、“焰心镯”、“紫檀木”、“点翠”,尤记得快,说得字正腔圆。
      星焰小筑内,充满她奶声奶气又语出惊人的“星语”。她会在午睡醒后抱枕嘀咕“梦到星星打架,亮亮的碎碎掉海里了”;会在食不喜之物时皱着小脸说“这个味道……吵耳朵”;还会一本正经同她的“云宝”玩偶讨论“今天的月亮好像一块大大的冰冰糕”。
      每一个稚嫩音节,都如珍珠落玉盘,清脆敲在沈渐舒与玄耀心间。他们珍视女儿这笨拙珍贵的语言启蒙期,享受以无限耐心与爱意,陪伴他们的星辰,慢慢学会以言语照亮她的世界。
      ——人间岁末,寒冬料峭,然南太平洋岛屿温暖如春。时节更替的韵律,仍透过无形能量潮汐传来,喻示旧年将尽,新岁即临。此为艾拉瑞尔降临后的首个新年,意义自是非凡。
      沈渐舒虽不屑凡俗琐节,但虑及女儿渐长,需感知不同时空韵律与文明习俗,遂决定稍作安排。当然,沈家之“过年”,绝非寻常人家的喧闹。
      未返沈家老宅,而是留驻更为私密自由的岛屿。岛上亦悄然添几分应景布置——非红灯笼春联,乃是玄耀引动星辉,于主要建筑回廊檐角凝结出如冰晶雪花般、却散发温润星光的饰物;沈渐舒则命人移栽数株正值花期、灵气盎然的“岁寒仙客”灵植,其花似红玉,幽香清远,经久不凋。
      除夕日,艾拉瑞尔打扮得格外喜庆。一身正红织金暗纹云锦小袄裙,领口袖边镶雪白风毛,腕戴焰心镯,颈悬长命锁,发髻插点翠凤簪与海棠发簪,活脱年画中走出的玉娃娃。她似也感受与平日不同的氛围,兴奋地在小筑内奔跑,腕间镯铃清鸣。
      “母亲,年……是什么?”她跑累,扑到沈渐舒腿边,仰头好奇问。曾听乳母侍女提及“过年”,却不明其意。
      沈渐舒放下书,将女儿抱至膝上,略作思忖,以她能解的方式释道:“年,乃时间流转之标记。旧时光逝,新时光始。人们于此日,告别旧的,迎接新的,祈愿安康顺遂。”
      艾拉瑞尔似懂非懂眨着大眼:“像……星星,转一圈?”
      旁侧玄耀闻言轻笑,赞许抚女发顶:“艾拉所言极是,恰似星辰完成一周天,开启新轨迹。”
      傍晚,一场精致家宴于面海露台举行。参与者仅沈渐舒、玄耀、艾拉瑞尔,及允准前来共度除夕的沈父沈母。菜肴依旧精致蕴灵,却添几样寓意吉祥的糕点,如蟠桃状寿桃包,印瑞兽图案的年糕。
      沈母取出一厚实红色云锦囊,递予艾拉瑞尔:“来,小艾拉,此乃曾外婆予你的压岁钱,佑我们艾拉平安长大。”锦囊内非纸币,乃是数枚灵气充沛、打磨成如意云头状的上等灵玉币,串在一处,叮咚作响。
      艾拉瑞尔接过沉甸甸锦囊,好奇摆弄,学着乳母所教,奶声奶气道:“谢……谢曾外婆,吉祥……如意。”逗得沈母开怀。
      沈父亦送上贺礼,乃一套小巧玲珑的黄花梨木文具盒,内盛特制清心凝神墨锭与星光宣纸,寓意文思敏捷。
      最重要环节,是沈渐舒与玄耀予女的“压岁”。
      沈渐舒取出一枚仅指甲盖大小、却通体浑圆、散发七彩光晕的珍珠。“此乃‘虹光珠’,”她将珠放入女儿掌心,“能纳一切驳杂能量,化为平和之气护佑你。佩之,噩梦不侵。”
      玄耀则取出一盏小巧宫灯。灯架为温暖黄杨木雕成,灯面非纸非纱,乃是柔和似能自发光月光绡。灯内无烛,却悬浮一小簇永恒跳跃、温暖不灼的金色火焰。
      “此乃‘长明守岁灯’,”玄耀将小灯置于女儿面前,“内中火焰乃抽取一缕太阳真火余晖,温和永恒。艾拉置其于床头,象征光明永续,邪祟不近。也算应个‘守岁’之景。”
      艾拉瑞尔对此盏散发温暖光芒的小宫灯爱不释手,小手小心翼翼抚摸灯罩,感受那令人心安的暖意:“亮亮的,暖暖的,喜欢!”
      夜色渐深,沈父沈母离去。艾拉瑞尔却毫无睡意,精神奕奕摆弄新礼,尤是那盏长明灯。
      玄耀抱她走至视野开阔处。沈渐舒并肩而立。
      “艾拉,看好了。”玄耀轻声道。
      他抬手,指尖星辉流转,非为攻伐,而是温柔射向夜空。
      无震耳爆竹,无硝烟气味的。但见漆黑天幕,骤然绽放无比绚烂、却绝对寂静的光之花!
      那是一朵朵由纯粹星光与能量凝结的巨型烟花,形态各异——有吉祥瑞兽,有璀璨莲华,有流转星河图……它们无声盛放,将夜空点缀得如梦似幻,光华璀璨却柔和,甚至能感其中蕴含的祝福与净化之力。
      此乃独属他们的、静默而宏大的“爆竹声声辞旧岁”。
      艾拉瑞尔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张成圆形,异色瞳眸被漫天璀璨光雨彻底占据。她伸出小手,似欲触摸那些遥不可及的星辉烟花,发出由衷赞叹:“哇……好漂亮呀!”
      一场星辉焰火后,天地重归宁静,却充满焕然一新的清冽气息。
      艾拉瑞尔终在那盏长明守岁灯的温暖光芒与虹光珠的柔和气息中,抱着她的云宝玩偶,沉沉睡去。枕边,是长辈所予压岁玉币与各式礼物。
      沈渐舒与玄耀为她掖好被角,相视一笑。
      旧岁已辞,新岁已至。
      他们的星辰,在新年的第一缕星辉(纵是人造,亦是星辉)照耀下,平安喜乐,迈入了生命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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