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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星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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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期待与静谧中无声流淌,如一方静湖上泛起的浅浅涟漪。沈渐舒的小腹已然高高隆起,其中孕育的生命仿佛一个神秘而强大的能量核心,散发出的波动日益清晰。
有时那波动竟带着奇异的引力,引得岛屿四周的星辉如萤火般自发汇聚;就连“赤焰王权冠”上的焚世焰核,也仿佛感应到某种召唤,发出低微而欢愉的轻鸣,恍若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致以问候。
玄耀几乎成了她的影子,所有心神皆如丝线,紧紧系于她一身。岛屿中心,那座温养法阵早已准备妥当,星泪结晶在其中缓缓旋转,犹如星辰低语,漾开一圈圈柔和而浩瀚的能量光晕,为这神圣时刻铺就一条光的路径。
黄昏时分,夕阳将云层烧成一片瑰丽的紫红,天边似有流火与霞彩共舞。沈渐舒正倚在露台软榻小憩,长睫忽然轻轻一颤,如蝶翼初醒。她睁开冰蓝色的眼眸,其中掠过一丝并非痛楚,而是生命本源悸动的光——仿佛星辰闪烁,又如火焰跃动。
她轻轻吸气,抬手抚上腹间。一股庞大而纯净的力量,正自她体内苏醒,奔涌,如蓄势的潮水,渴望破茧而出。
“玄耀。”她声音平静,却如钟磬轻鸣,传递出不容错辨的讯息。
话音未落,玄耀已如影随形般出现在她身侧。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于她腹间,感知到那不同寻常的能量涌动,眼神瞬间既锐利如刃,又温柔似水。
“时候到了。”他俯身,小心翼翼将她横抱入怀。动作稳如磐石,怀抱却温柔得不可思议,如春风拂过初绽的花。
没有慌乱,没有喧哗。影无声开启所有通路。玄耀抱着她,一步步走向岛屿中心那片莹莹蓝光笼罩的法阵。步履沉稳,仿佛踏着岁月的节拍,走向一个注定辉煌的起点。
法阵中央铺着云锦般柔软的织物,星泪结晶悬浮上方,投下温暖的光晕。玄耀将她轻放于其间,自己跪坐于侧,紧握她的手。
“我在这里。”他低声说,声音沉稳如大地,“一直在这里。”
沈渐舒微微颔首,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并非因疼痛,而是那力量澎湃欲出的冲击,令她身躯微颤。她合上双眼,开始引导体内两股交织的伟力——光炬的秩序之光如银河奔流,赤焰的创造之火若旭日初升。
没有哭喊,没有血腥。这更像一场神圣的仪典,一曲生命与力量的交响。浩瀚星辉自她体内涌出,与法阵光芒、星泪结晶的能量融为一体,将她温柔包裹。赤焰王权冠自发浮现,焚世焰核的光芒变得异常柔和,如生命的暖流静静滋养。
玄耀周身亦流淌出纯净星辉,如银丝缭绕。他并未干预,只如最坚实的后盾,稳固四周空间,隔绝一切外扰,并将观测者那温和的力量源源注入沈渐舒体内,支撑着她。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沙漏中的细沙,缓慢而珍重。万籁俱寂,唯有能量流动与彼此的呼吸相和。
终于,在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夜幕降临,漫天星辰骤然点亮天穹的刹那——
一道纯粹无比、融合星辰清辉与烈焰炽芒的光柱,自沈渐舒腹间温柔升起,穿透法阵顶穹,直射深邃夜空,竟短暂映亮了缓缓流转的银河!
光柱之中,一个被柔光包裹的小小身影缓缓浮现。她不似寻常婴孩,肌肤白皙剔透如玉,皮下隐隐有星芒流转。容貌已有沈渐舒的精致轮廓,眉宇间却初具玄耀的深邃。额心处,一道淡金色的神纹若隐若现,交织星辰与火焰的图腾。
她没有啼哭,只静静睁开双眼。一瞳冰蓝如星海,一瞳金红似烈焰。眼中满是好奇与纯真,如初识世界的精灵。
她眨了眨眼,望向下方虚脱却含笑母亲,又转向激动难抑、眼中如有星辰坠落的父亲,随即发出此生第一声——并非哭喊,而是一声极轻、充满愉悦的呢喃,如星子相触的清音。
玄耀颤抖着伸出手。那团光晕包裹的婴儿,缓缓落在他早已备好的臂弯间。微沉,温暖,血脉相连的悸动瞬间涌遍全身。
他俯身将孩子轻放于沈渐舒怀中。她疲惫却满足地搂住这新生的生命,指尖轻抚那柔软面颊,感受其中与她同源却又独一无二的磅礴生机。
“是我们的星辰……”她轻叹,声含泪意。
玄耀紧紧拥住他们,低头轻吻沈渐舒额际,复又珍重地吻了吻孩子的额头。万语千言皆化入眼中,那看尽沧海桑田的眸里,此刻溢满足以融化永冻之冰的温柔。
法阵光芒渐敛,星泪结晶重归宁静。夜空光柱已逝,唯剩繁星温柔俯视,犹如亿万祝福,静落在这新生的、拥有无限可能的神嗣身上。
岛屿重归寂静,却弥漫新生的喜悦。微风拂过,带来远方的花香与近处的希望。
光晕渐褪,婴儿的容貌愈发清晰。是个女孩,兼具母亲的柔美与父亲隐约的挺拔。那双冰蓝与金红的异色瞳,纯净而神秘,安然打量着全新世界。
她小手微动,指尖竟自发凝起细碎星尘与焰火星子,旋又散逸,似还无法驾驭这与生俱来的力量。玄耀心尖软得如同化开春雪,伸指极轻地触了触女儿脸颊。
小家伙似有所觉,异色瞳仁转向他,嘴角极轻微地弯起一抹弧度,如昙花初绽。这一笑,照亮了他整个宇宙。
“她很像你。”玄耀嗓音微哑,目光不忍稍离。
“眼睛像你。”沈渐舒轻语,指尖拂过女儿那只烈焰金瞳,其中的炽热令她倍感亲切。婴孩发出满足的气泡般轻咛,朝母亲怀里蹭了蹭。
产后虚弱如潮袭来,沈渐舒精神却清明而满足。皇冠之力修复其身,玄耀的星辉滋养其神,而怀中生命的充实感抵消了一切疲惫。
玄耀小心抱起母女二人,走向精心备置的主卧。法阵光华温柔随行,持续提供温养。将她们安顿于柔软床榻,他坐于床畔,目光依旧流连不已。
“该为她起名了。”沈渐舒柔声道,目光落于女儿倒映星火的眼眸。
玄耀沉吟,指尖星辉流转,于空中勾勒数枚古老优美的星界文符箓。“艾拉瑞尔,”他轻诵其音,字符随之漾出柔光,“星界古语中,意为‘星辰之心,烈焰之魂’。”他望向沈渐舒,“既承你我之力,亦寓她怀星海之广博,具烈火之意志。”
沈渐舒默念此名,复又凝视女儿双眼,颔首:“好。就叫艾拉瑞尔。”
名定瞬间,小家伙眸中星火之光倏然一亮,周遭星辉暖焰自发浮现,绕她欢快流转一周,方没入体内。
“她很喜欢。”玄耀低笑,满目宠溺。
沈渐舒亦浅浅莞尔,俯首轻唤:“艾拉瑞尔……我的小星星。”
小艾拉瑞尔眨了眨眼,小手无意识攥住母亲一缕发丝,发出细微而安稳的呼吸声,沉入梦乡。
窗外星河璀璨,万籁俱寂。室内温暖安宁,一双新晋父母守于挚宝之侧,目光交织着对未来无尽的憧憬与温柔。
艾拉瑞尔的降生,宛如在沈渐舒与玄耀永恒的生命画卷中,投下了一颗最为璀璨的星辰。她无疑是独一无二的。自出生起,她便无需凡俗饮食,本能地汲取着周遭的能量——星辰的光辉、父母自然散逸的力量、乃至岛屿本身的深厚灵韵,皆是她成长的滋养。
她成长的速度比凡人婴孩稍缓,但每一分变化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与灵性。那双冰蓝与焰金交织的异色瞳仁,犹如两扇映现万物本质的窗,能清晰倒映能量的流动。
她无意识的咿呀声中,偶尔会夹杂古老星界语的音节碎片,宛若遥远星辰的回响。挥舞的小手间,时有星尘与细小的火焰莲花自发绽放又湮灭,如同微缩的宇宙奇观。
沈渐舒与玄耀将彼此间所有的温柔与爱,毫无保留地倾注于这幼小的生命。玄耀这位观测万界的王,成了女儿最耐心的启蒙者。他会抱着她,遥指星河,以古老悠扬的语言讲述星辰的故事,那些传说仿佛穿越光距,携着永恒的奥秘。他引导她感知体内两股独特的力量,教她如何与之温和共处,如引领小舟航行于力量的海洋。
沈渐舒则是女儿最坚实的守护与最纵容的供给者。她依旧慵懒矜贵,却在艾拉瑞尔的事上事必躬亲。女儿所用的一切,从云丝襁褓到药浴灵泉,无一不是世间难寻的珍品。那襁褓轻柔如云霭,灵泉蕴藏着纯净生机。
而小艾拉瑞尔,早早显露出独特的偏好。她对现代亮晶晶的塑料玩具毫无兴趣,却独爱母亲收藏室里那些承载历史与能量的珠宝古物。当她首次被抱进那间宛如博物馆的藏室,异色瞳眸瞬间被点亮。她伸出小手,咿呀指向一枚镶嵌巨大月光石的维多利亚时期胸针。
沈渐舒取来递给她,她便紧紧攥住,爱不释手,甚至能引动月光石漾出比平日更柔和的光晕。此后,这成了常态。她最流连之处,除父母怀抱,便是这间藏室。她会对着拜占庭风的黄金头冠发出咯咯笑声,试图触摸翡翠屏风上的精雕细琢,也会对宋代青瓷瓶的冰裂纹路看得出神。尤其对那些古代首饰头面,她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喜爱。一支点翠金簪、一枚战国谷纹玉璧、甚至一件商代青铜兽面饰件,都能吸引她长久的注视。
她仿佛能感知这些古物上沉淀的时光与故事。沈渐舒只觉欣慰——不愧是她的女儿。她非但不阻,反而纵容地打开所有藏柜,任女儿“检阅”宝藏,甚至有意搜罗更多灵气充沛、适合小女孩的古董珠宝与小巧玩物,似要为女儿筑起一座专属的华美王国。
玄耀更化身巧匠,亲手为女儿制作玩具。他以星辰碎片与温养暖玉,打磨成一套玲珑七巧板。引一缕月光与朝露,为她凝练一架无声却能漾出宁静光波的迷你箜篌。甚至复刻了法则圣殿中一座精灵秋千,悬于露台,轻推间便荡出细碎星辉。
艾拉瑞尔的衣橱里,挂满最好丝绸、云锦、缂丝制成的小衣,款式却多仿古代汉服、欧式宫廷裙或精灵风格,华美不失童真。她发丝渐长,沈渐舒便亲手为她梳理,簪上珍珠与细宝制成的小巧古式发饰,点缀其间,与那双奇眸相映生辉。
岛上的仆从皆知,这位小小姐是两位主人心尖的至宝。她所到之处,总有细微星辉与暖意相随,以及父母那近乎凝实、充满宠溺的目光。她如同一颗被悉心呵护于星辰与火焰之中的明珠,承继古老高贵的血脉,沐浴极致宠爱,伴着珠光与古物的沉香,悄然成长。
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举手投足,都仿佛带着神秘的魔力,令人心驰。她的未来,注定非凡。而此刻,她只需尽情享受这被爱意包裹的、如古典绘本般精美的童年。
艾拉瑞尔,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星焰公主,自然不能与寻常婴孩共用育婴室。在她展现出对古董与珠宝的非凡兴趣后,沈渐舒与玄耀便专为她打造了一处独一无二的居所。
地点选在主宅旁侧一座临海的独立小楼。外观与岛屿整体的现代风格融合,内里却宛如一场跨越时空的、极尽奢华的魔法盛宴。
玄耀亲自出手,以观测者伟力结合法则圣殿秘术,将小楼内部空间微妙拓展。步入其中,仿佛踏入一个被时光遗忘的、传说里的精美阁楼。
入口处悬着一盏星银丝线与细碎月长石织就的古代宫灯,光线柔和如梦,洒在下方的白玉瑞兽迎宾毯上。主厅地面是温润千年紫檀木,铺着厚软的灵鸟羽绒与冰蚕丝波斯地毯。靠墙设一张低矮的、镶嵌螺钿与青金石的明代罗汉榻,上置苏绣软枕。旁立紫檀多宝格,摆着缩小的商周青铜爵、战汉玉器,以及玄耀从各界寻来的能量温和的奇石水晶,任艾拉瑞尔爬玩。
游戏区铺着雪狐皮毯。她的“玩具”包括:一套玄耀以星辰金与温玉打磨的微缩战国编钟,敲击时发出清越安神的音波。一组能量固化、永不凋零的古代花卉,插于宋代龙泉窑三足炉中。甚至还有一个星辉固化、可随意变换形态的“鲁班锁”。
而最令艾拉瑞尔心驰神往的,是她的衣饰间。这里宛如一座精巧的古代服饰珠宝博物馆。一面墙立着高达顶的沉香木衣柜,内挂专为她定制的古风服饰:唐制齐胸襦裙以鲛绡织就若云霞,宋制褙子饰有星纹暗绣,欧式宫廷裙用柔软天鹅绒缀以珍珠宝石。
另一面墙的多宝柜衬着黑丝绒,展示独属她的首饰珍宝。一顶星银与淡蓝刚玉打造的“星星王冠”,是玄耀仿赤焰王权冠所制生日礼,可聚温和星辰力。一支点翠蝴蝶发簪,翠羽鲜活,金丝蝶翼微颤欲飞。一对赤金镶红宝玲珑耳珰,其红宝乃焚世焰核微片,能量被层层封印,只余温暖流光。甚至有一串七宝璎珞项圈,以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珍珠玫瑰髓精制,华美轻盈不伤肤。
每日清晨,沈渐舒亲至为女儿挑选衣着,已成母女温馨仪式。艾拉瑞尔睁着异色瞳眸,期待地看着母亲打开宝柜,小手会果断指向心仪之物。若恰合心意,便发出风铃般欢快笑声。
玄耀常抱女儿坐于那扇面海雕花窗边的软塌上。指天上飞鸟,告之此为精卫。握她小手轻触汉代玉辟邪,讲述古老守护兽的故事。甚至凝出微缩星云,幻化成敦煌飞天的飘带,教她辨认其上古老纹样。
艾拉瑞尔在此如鱼得水。她似天生便能领会那些古老纹饰背后的美与力量。玩倦了,便蜷缩铺着云锦的罗汉榻上,怀拥一颗温润月光石安然入梦,长睫轻阖,周身自有星尘与细小焰点守护,静美如古画。
这座“星焰小筑”,成了只属于她的、融汇无尽宠爱、至高审美与超凡力量的秘密王国。她在此间,伴着珠光宝气、古木沉香与父母毫无保留的爱,悄然生长,恰似一株培育于琉璃罩中的、最珍稀的古典花卉,初绽风华。
艾拉瑞尔在星焰小筑的呵护下悄然成长。虽仍是稚龄孩童,那一双冰蓝与焰金的异色瞳眸里,却常流转着超越年岁的专注与□□。她对蕴藏能量与历史的物件,尤其是珠宝的喜爱,与日俱增。
某个午后,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紫檀地板上筛落斑驳温暖的光影。沈渐舒斜倚罗汉榻,目光温柔地笼着女儿。小艾拉瑞尔端坐于地毯,面前铺陈一块黑色丝绒,其上摆着几件母亲精选的古物:一枚古希腊金币项链,浮雕女神像已模糊,带着地中海的遥远气息;一枚清代翠玉翎管,透出温润雅韵;一支文艺复兴时期的珐琅胸针,彩釉鲜艳,绘工精细;还有一小块未经雕琢的原生欧泊,内里流光溢彩,宛若星河漩涡。
玄耀静坐一旁,手中无书,只含笑凝视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艾拉瑞尔伸出粉嫩小手,轻轻拈起那枚金币。指尖抚过冰凉金属,异色瞳眸微光闪动,仿佛能“读”到其上经无数双手摩挲的痕迹,以及它所见证的贸易与远航。她把玩片刻,小心放回原处。
随后,她又拿起那支珐琅胸针。鲜艳色彩与精细人像令她眨了眨眼,指尖滑过光滑釉面,似能感受到彼时宫廷华美与拘谨交织的氛围。很快,她也轻轻放下。
最终,她的目光被那块原生欧泊牢牢攫住。这石头表面粗粝,内里却流光变幻,奥秘无穷。她小心翼翼捧入掌心,停留的时间远胜前物。
她歪着小脑袋,双眸一眨不眨地凝视欧泊内部流淌的色彩,陷入深深沉思。渐渐地,周身有极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星辉自发流转,与掌中欧泊生出微弱共鸣。
那欧泊内部的色彩仿佛被注入了活力,流转得愈发迅疾明亮,甚至隐隐散发出一圈柔和光晕。沈渐舒与玄耀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俱是惊讶与欣慰。他们的女儿,显然不止迷恋珠宝华美的表象,她是真能感知并引动其中蕴藏的能量。
“喜欢这块?”沈渐舒开口,声线较平日更为柔和。
艾拉瑞尔抬起头,望着母亲,用力点点小脑袋,将欧泊紧紧搂在怀中。玄耀俯身,温声问:“小艾拉觉得它像什么?”
她低头看看怀中宝石,又抬头望向窗外蔚蓝的海天,伸出小手比画着:“像……像晚上的大海……有星星掉进去啦!”眼眸亮晶晶的,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不已。
这比喻精准得令人惊叹。沈渐舒唇角微勾,漾开一抹淡而真切的笑意。她伸出手:“拿来给母亲瞧瞧。”
艾拉瑞尔乖巧递上。
沈渐舒将欧泊握于掌心,冰蓝眼眸微阖。片刻后睁眼,对玄耀道:“能量活跃了不少,内部杂质似也被净化些许。”她看向女儿的目光带上一丝探究的兴味,“看来,我们的小公主,真是个天生的宝石蕴养师。”
玄耀眼中满溢骄傲,揉了揉女儿柔软发顶:“艾拉喜欢,以后父亲多给你寻些这样的‘星星海’。”
艾拉瑞尔开心地笑起来,扑进父亲怀抱。
自那日后,沈渐舒便有意识地引导女儿。她不再仅将珠宝当作玩物,而是挑选特性鲜明的件什,简单告知其名、来历,以及可能蕴藏的微能——如月光石可宁神,青金石助思晰,托帕石增勇气等。
艾拉瑞尔听得似懂非懂,却总能精准感知每件珠宝最独特的“情绪”与能量场。她尤偏爱那些与星辰、火焰、海洋、大地等自然元素相关的宝石。
玄耀更是投其所好。他外出的次数稍频,归来时,总会为女儿带回新奇小石。有时是一颗封存微型星云的琥珀,有时是一块触手温润的地心暖玉,甚至有一次,他带回一小片月表岩石,散发着清冷孤高的气息。
这些“礼物”都被艾拉瑞尔珍重收于自己的叶紫檀百宝箱中,时常取出“交流感情”。
星焰小筑内,常见这般画面:华服精致的小小女孩,静坐于古典地毯上,周遭散落璀璨珠宝古物。她垂首专注,“聆听”掌中宝石的无言低语。阳光或星光洒落其身,与珠光交融,美如古典油画。
她的启蒙教育,并非始于文字书本,而是始于这些沉淀了亿万年时光与无数故事的珠光宝气之中。
——艾拉瑞尔的存在,对沈家与南宫家而言,早已不是秘密,却始终蒙着一层神秘面纱。虽沈家父母知晓并送来无数重礼,真正见过这位小外孙女的,寥寥无几。
随着艾拉瑞尔日渐长大,其身上那份非凡气质愈难完全遮掩。沈渐舒觉得,是时候让她与另一边的亲人相见了。这并非寻求认可,更像是一种告知,一次血脉意义上的“归匣”。
目的地是隐于江南园林深处的南宫家祖宅。不同于沈家的现代奢华,南宫家更重历史沉淀与低调底蕴。
此行并未大张旗鼓。一辆经过特殊改装、外观低调的轿车,悄无声息驶入南宫祖宅。沈渐舒依旧一身清冷高贵,玄耀则着月白常服,气质超凡。他怀中抱着小艾拉瑞尔。
今日的艾拉瑞尔经母亲精心打扮。一身藕荷色绣缠枝莲纹的改良小汉服,软底绣花鞋,发挽双团,各簪一对细金珠与小珍珠串成的蝴蝶发饰,翅颤微微。颈间系一枚红绳穿挂、温润无瑕的羊脂白玉平安锁。她好奇打量车窗外飞檐翘角的园林景致,异色瞳眸映着亭台楼阁,满是新奇。
南宫家主南宫景——沈渐舒的外公,早已得信,与夫人于正厅等候。厅堂古雅庄重,紫檀家具与名家字画相映,空气里漫着淡淡檀香。
当沈渐舒与玄耀抱孩步入,南宫景夫妇的目光瞬间被那小小身影攫住。纵闻传闻无数,亲眼得见时,仍为那惊人容貌气场所震撼。孩子粉雕玉琢,恍非尘世之人,尤其那双冰蓝焰金交织的眼眸,清澈见底,又似洞悉一切,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疏离。
她不惧生,只安静倚在父亲怀中,以奇瞳打量两位陌生老人。最终,视线落在南宫老夫人发髻那支点翠凤簪上,显是极感兴趣。
“外公,外婆。”沈渐舒淡声问候。
玄耀亦微微颔首:“南宫老先生,老夫人。”
南宫景深吸一气,压下心中震动,努力使目光慈祥:“来了,这便是……孩子?”
“艾拉瑞尔。”沈渐舒介绍,语气平静,“叫曾外公,曾外婆。”
艾拉瑞尔眨着眼,努力学习新称谓。并未立即开口,而是伸出小手指着老夫人发簪,发出含糊音节:“亮……”
南宫老夫人微怔,随即失笑。心中那点紧张隔阂,竟因这纯真反应消散大半。她下意识取下点翠凤簪递过:“喜欢这个?”
艾拉瑞尔未立刻去接,先抬头望母亲。得沈渐舒微微颔首,才小心翼翼接过那支工艺精湛的古簪,捧在手中细看,小脸露出专注欣喜的神情。那簪子在她掌中,仿佛愈发鲜活生动。
南宫景静观此幕,心中感慨万千。半生阅历,见识过无数珍宝人杰,却从未见过如此灵慧剔透的孩子。她身上兼具沈渐舒的傲然,一种源自更高层次的神秘感,以及玄耀那份超然物外的气质。
这绝非寻常豪门继承人。
“孩子……很好。”南宫景最终干涩道,目光却无法从外曾孙女身上移开。他挥手,管家即刻捧上一早备好的紫檀木盒。
盒盖开启,内里并非金银,而是一套极其珍贵、前朝宫廷造办处流出的赤金镶百宝长命锁项圈。工艺繁复,宝石璀璨,蕴着浓厚历史气息与美好祝愿。
“给孩子的见面礼。”南宫景语气缓和许多。
沈渐舒扫了一眼,点头:“艾拉,谢谢曾外公。”
艾拉瑞尔注意力终从凤簪移开,看向那金光闪闪的项圈。似能感受到其中沉淀的时光与善意,她对南宫景露出一个甜甜笑容,带着星火微芒,含糊道:“谢……谢……”
这一笑,宛若冰河解冻,瞬融最后距离。
南宫老夫人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自玄耀怀中接过孩子。艾拉瑞尔很乖,依偎老人怀中,小手仍捏着点翠簪,好奇摸着老夫人衣襟上精致的盘扣。
厅堂气氛彻底缓和。沈渐舒与玄耀落座,与南宫景简单交谈孩子平日喜好,语气虽平,氛围也算和睦。
艾拉瑞尔成了绝对中心。她不吵不闹,只用那双奇瞳安静观察这座古老宅邸,对一切古朴精美之物皆显浓厚兴趣。甚至试图触摸多宝格上一尊明代瓷瓶,被玄耀温和阻止后,也不哭闹,只歪头继续看。
这次短暂会面未持续太久。告辞时,南宫老夫人竟有些舍不得放手,将那只点翠凤簪轻簪回艾拉瑞尔发髻:“送给我们小艾拉了,戴着玩吧。”
回程车内,艾拉瑞尔把玩着点翠凤簪与新得长命锁,心情颇佳。
沈渐舒看着女儿,对玄耀道:“倒是比想象中顺利。”
玄耀轻拭女儿嘴角不慎沾上的糕点屑,微笑道:“她本是明珠,无论置于何地,自有光华。”
这次南宫祖宅之行,宛若将一颗绝世明珠短暂请出尘匣,任其耀眼光芒在至亲面前,粲然绽放。
——星焰小筑虽美轮美奂,但沈渐舒心知,艾拉瑞尔终究流淌着沈家与南宫家两族的高贵血脉,未来难免与这庞大的家族体系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她与玄耀的呵护下,让孩子逐步认识血脉亲人,确有必要。
于是,一场小型、仅限于两大家族核心成员的茶会,在沈家一处不公开的私人园林别墅中悄然举行。
收到邀请的,皆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早已风闻那位神秘的小公主,好奇心被吊至极点。
茶会设于临湖玻璃花房,阳光透过玻璃顶洒落,温暖宜人。长桌陈列精致茶点与鲜花,气氛看似闲适,却隐含着难以言状的期待与紧张。
沈渐舒与玄耀准时抵达。沈渐舒一身清冷矜贵的定制套装,尽显高贵。玄耀身着月白长衫,风姿卓然,宛如世外仙人。他怀中抱着今日的主角——艾拉瑞尔。
小家伙今日打扮得如同古画中走出的娃娃。一身正红色织金云锦小旗袍,领口袖口镶着雪白狐毛,同色绣花鞋。发挽双团,各戴一串细巧东珠与红珊瑚珠串成的发饰,额前轻点朱砂。颈上佩着南宫家所赠赤金百宝长命锁,腕上套着特制玲珑翡翠贵妃镯。
她那双冰蓝与焰金的异色瞳眸,在阳光下愈发清晰夺目,正好奇打量着花房内陌生的面孔。
几乎在他们踏入的瞬间,所有交谈声戛然而止。目光不约而同聚焦于那小小身影。
震惊、好奇、探究,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种种情绪在众人眼中流转。
沈父沈母即刻迎上,面带真切笑意:“来了,快过来,大家都盼着见见我们的小宝贝。”
沈渐舒微一颔首,玄耀则从容抱着女儿走向主位。
“艾拉,这是叔公,这是姑婆……”沈渐舒语气平淡,逐一介绍。玄耀配合地调整怀抱角度,让女儿看清每位亲戚。
艾拉瑞尔并不怯场,安静端详每张陌生面孔,那双奇异的眼睛仿佛能滤去客套,直抵人心。对散发善意与好奇的目光,她会微微眨眼;对某些暗藏算计或审视的眼神,则轻轻扭开头,转而望向花房顶的水晶吊灯,或是桌上精美的瓷器。
一位珠光宝气的远房姑母笑着凑近,欲摸艾拉瑞尔的小脸,手上巨钻戒指光芒刺眼:“哎哟,这小模样俊得,比画上仙童还灵……”艾拉瑞尔却突然伸出小手,精准指向她胸前那枚火彩张扬的现代钻石胸针,小眉几不可察地一蹙,清晰吐出一字:“吵。”
那姑母的手僵在半空,笑容凝固。四周瞬间寂静。
沈渐舒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玄耀温和解释:“孩子年幼,对能量敏感。这枚钻石切割锐利,火彩过于张扬,她或觉不适。”
姑母讪讪收手,面色青白交错,却不敢多言。余人见状,心中凛然,再不敢将此孩视若寻常。
倒是另一位佩戴温润珍珠项链、气质温和的老夫人,笑着递来一块小巧羊奶糕:“小艾拉,尝尝这个?”艾拉瑞尔看看糕点,又望望老夫人慈和的面容与颈间柔光珍珠,似觉顺眼许多。她犹豫一瞬,伸出小手接过,含糊却清晰道:“谢谢……祖母。”
老夫人顿时喜笑颜开:“乖孩子,真乖!”
气氛重新活络。众人开始小心翼翼、保持距离地欣赏这位小公主,多是赞叹其容貌与那份与众不同的气度,不再轻易尝试肢体接触。
艾拉瑞尔的注意力很快被桌上精美古董茶具吸引。她指着一只斗彩莲纹小杯,对玄耀咿呀数语。玄耀便耐心低声讲解其年代工艺与图案寓意。
沈砚辞亦至,依旧风流倜傥模样,凑近逗弄小外甥女:“小艾拉,看舅舅带了什么?”他变戏法般取出丝绒小盒,内有一对星光蓝宝石所制磁吸小耳钉,流光溢彩,极为夺目。
艾拉瑞尔果然被吸引,伸手去够。
沈砚辞得意冲妹妹扬眉。
茶会在微妙和谐中继续。艾拉瑞尔如稀世珍宝,被众人谨慎惊叹地观赏。她则安然处于父母构建的安全区内,偶对顺眼珠宝古玩显露出兴趣,大多时只是静观,以独特方式感知这些血脉相连的陌生人。
此次亮相虽短,却足够深刻。
所有在场核心成员皆清晰意识到:沈渐舒与玄耀之女,绝非池中物。她不仅是两家最珍贵的血脉延续,更是一个天生立于不同维度的生命。其喜恶直接纯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源于本质力量的判断。
欲得小公主青睐,寻常讨好恐难奏效。或许……唯有那些真正蕴含时光与灵韵的古老物件,方能叩响她那扇奇特心门。
茶会结束,沈渐舒与玄携女先行离去。
自此,艾拉瑞尔不再仅是传闻,而是真切融入沈南两家核心圈层,成为一个特别而真实的存在。其奇异瞳色、对古董珠宝的钟爱,及与生俱来的非凡气度,皆成长辈们私下惊叹的话题。
小艾拉瑞尔对此浑然不知,依旧在星焰小筑中,过着被珠光宝气与古老沉香环绕的生活。其成长自有节奏,虽身躯稚嫩,眼中聪慧却与日俱增。
一个微风轻拂的午后,沈渐舒于星焰小筑处理集团要务。即便有玄耀与父兄相助,某些核心决策仍需她亲自批阅。她坐于明代紫檀书案后,指尖在光屏上敏捷滑动。
艾拉瑞尔则坐在地毯上,专心摆弄“玩具”。今日她尤爱一套由玄耀以星辰金与暖玉雕琢的微缩版“七政四余”星盘。小手虽显笨拙,却极为专注地拨弄其上刻满符文的细小星环,口中念念有词,恍若进行某种神秘仪典。
玄耀坐于窗边蒲团,看似冥想,实则大半心神系于妻女。
忽地,艾拉瑞尔停下动作,抬起头,那双冰蓝焰金交织的异眸投向窗外,定定望向远处一株盛开得如火如荼的西府海棠。神情极度专注,小脸甚至流露一丝困惑。
几片花瓣随风轻舞,飘然落下。
就在此时,艾拉瑞尔双眸骤生异变!左眼冰蓝色蓦然加深,如凝万古寒冰,瞳孔深处星芒急转推演。右眼焰金色瞬间炽烈,似地心熔岩沸腾,跳跃着洞悉万物的火焰。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眼中交汇碰撞,却又奇妙平衡。
她似“看见”了什么。
伸出小手指向那株海棠,转过头,以稚嫩却奇异地坚定的语气,清楚吐出两个超乎日常的词:“花……哭。”
沈渐舒操作光屏的手指蓦然顿住,惊诧抬首望向女儿。
玄耀亦瞬间睁眼,目光如电落于艾拉瑞尔异变的瞳眸。
“艾拉,你说什么?”沈渐舒放下文件,走至女儿身旁蹲下,声线尽量柔和。
艾拉瑞尔似被母亲突如其来的严肃弄得茫然,眼中异象迅速消退,复归平日的清澈神秘。她眨眨眼,又指窗外那株依旧绚烂的海棠,重复道:“花花,哭。”小眉微蹙,显是不明自己为何此言,却又坚信所见为实。
玄耀身影无声现于海棠树下。他伸指轻触粗壮树干,闭目细感。片刻后睁眼,眼神复杂地望向窗内母女。
“根系遭罕见蚀木菌缓慢侵蚀,生命力持续流失。”玄耀之声随风清晰传来,“外表无碍,但内部……确在‘哭泣’。”
沈渐舒心中一震。她抱起女儿走至窗边,望向那株依旧灿烂的海棠。若非艾拉瑞尔点破,即便以她之能,若不刻意探查,也未必能立时发觉这隐藏极深的病害。
她垂首看着怀中女儿,心潮翻涌。这已非简单感知能量,几乎是……窥见本质,直指真相!是这双眼睛的力量?还是其血脉中属于观测者天赋的初步觉醒?
“玄耀。”沈渐舒之声带上一丝不易察的紧绷。
玄耀回到她们身边,目光凝重注视着女儿已复“常态”的双眼,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一丝极温和的探测力量流入。
片刻后松手,语气充满惊叹与慎重:“是‘真视之瞳’。她同时继承了‘星炬’洞悉万物秩序之能,与观测者看透虚妄、直指本源之赋。二者结合,产生了奇妙升华。方才……她是无意中看穿了那海棠的生命表象,直视其内部衰败的本质。”
他略顿,补充道:“此能力将随其成长与力量增强而逐渐显现并受控。刚才或是受那植株强烈‘求生’意念或衰败能量场触动,偶然激发。”
沈渐舒默然。她看着女儿,想起其平日对珠宝古董的偏好,那或许不仅是审美,更是她无意识间与那些物件沉淀的“历史”与“本质”在进行交流。
“能控制吗?”沈渐舒问,忧心此力会给幼女带来负担或危险。
“暂时不能,多为随机触发,与其情绪及外界刺激相关。”玄耀安抚道,“我会慢慢引导,教她如何识别与收敛此力。在她完全掌控前,”他看向沈渐舒,“我们需更留意她周遭环境,尤其是……人。”
真视之瞳,能看穿疾病,亦可能看穿人心鬼蜮。
沈渐舒将女儿搂得更紧,眼神锐利冰冷:“我知道。”她绝不容任何污秽阴暗靠近女儿。
艾拉瑞尔似感知父母间凝重气氛,不安地扭动一下,小手紧抓母亲衣襟上一枚翡翠扣子,小声道:“母亲……亮……”
沈渐舒收敛心神,低头轻吻女儿额头:“嗯,很亮。艾拉很棒。”
她抱着女儿,再次望向那株海棠:“影,处理一下那棵树。”
阴影处,影无声颔首。
一场小小风波,揭示了艾拉瑞尔身上更深层、令人震撼的天赋。星焰公主的成长之路,注定伴随更多惊喜与需谨慎的步伐。